這可是關系朝局的大事,頓時便有幾名老臣出班諫道:
“孫權投奔曹魏,如今魏吳抱團,我蜀漢正當嚴陣以待,防范魏軍南襲。江東戰局雖定,但并未完全安穩。”
“丞相此時離蜀,只怕有失妥當!”
“正是。”另一名廷臣附和道:
“丞相乃社稷砥柱,朝中萬務皆仰仗丞相決斷。”
“若丞相遠赴江東,萬一曹魏趁虛而,都這邊……又當如何應對?”
眾臣言之鑿鑿,不外是擔心兩點:一則魏國威脅未除,楊儀作為執政中樞不可輕離;二則他一走,朝廷群龍無首,恐難維系。
楊儀見狀,卻并未惱怒。
他微微一笑,有竹地說道:
“諸位的擔憂,楊某早有籌劃。”
他朗聲道:
“我將暫時禪讓部分政務,委托幾位賢臣共議理。”
他環視朝堂,點出幾個人名:
“孫廉、許靖、杜微,三位勞煩暫攝朝政,各司其職,每日聚議政事,所決之事由軍機備案復核。”
“若遇重大決策,立即呈報于我。
“我雖然在江東,但朝中事無巨細,仍會通過軍機遙控理,諸位不必憂心。”
此言一出,那幾名被點到名的留守重臣趕忙領命稱是。
楊儀稍作停頓,又道:
“至于曹魏向……恰好,今日一早收到可靠報:魏帝曹叡在聽聞東吳覆亡後,已于朝堂宣布了一系列新政舉措。”
此言一出,眾臣皆出訝。
楊儀居然已掌握了魏國朝堂態,當真神通廣大。
只聽楊儀繼續說道:
“曹魏將仿效蜀漢新政,發展農商、整肅軍備,并下詔全國招募勇士、重獎軍功。”
“馬懿還進言,要大力研制新式武火,趕超我蜀漢軍備。”
他將報告知群臣,神不以為意:
“換言之,曹魏短期無意主開戰,而是要休養生息,厲兵秣馬。”
“原來如此……”
群臣恍然。
有人嘆道:
“他們這是怕了咱們蜀漢啊!”
“如今咱們人財兩得,兵強馬壯,曹魏豈敢來犯?”
楊儀抬手虛,示意諸人靜聽:“正因如此,我蜀漢也當以逸待勞。”
他目掃過滿殿臣僚,沉聲道:
“北伐魏國,乃長久之策,急躁不得。”
“眼下我軍雖銳氣正盛,但貿然進攻并非上策。”
“依我之見,未來一兩年,應盡力整頓務,廣積糧秣,緩圖北伐。”
“江東剛剛納我蜀漢疆域,東吳之地,土地沃,人口眾多,若經營得法,可使我蜀漢國力倍增。”
“屆時對陣曹魏,勝算更大。”
“諸位!攻克中原,匡扶漢室,雖為眼下大志,但更需有堅實的基礎。”
“待我蜀漢徹底消化江東之地,民殷國富,再興兵北上,何愁大事不?”
滿朝文武聽到這里,一個個熱沸騰,俯首拜服:
“丞相高見,深謀遠慮,非我等所及!”
劉禪原本端坐未語,此刻也不由強笑著點頭稱是:
“丞相所言甚是,朕悉聽丞相安排。”
見天子都發話了,眾臣更無異議。
“愿隨丞相東巡,共襄盛舉!”
大殿響起整齊的應和聲。
楊儀出滿意笑容,當即宣布散朝,回府整備啟程事宜。
朝堂上下頓時忙碌起來,各司其職。
三日後清晨,都南門外旌旗招展、人頭攢。
楊儀一戎裝,頭戴綸巾,腰懸寶劍,在數千軍護衛的簇擁下緩步登上早已準備妥當的鑾駕馬車,前往江東!
……
曹魏,魏宮大殿。
恢弘肅穆的大殿上,今日站滿了文武百。
大殿中央空出一條通路,從殿門口一直延到龍椅座前。
一行風塵僕僕的南方來客懷著忐忑不安的心,踏著沉重步伐,沿著那條長長的甬道緩緩前行。
孫權走在隊伍最前。
此刻的他,早已換上了一魏國禮服,頭戴紗幞頭,腰束玉帶。
這套服還是曹魏派人特意送來的,看似禮遇實則象征著他已離帝王之,降格為藩屬。
孫權心知肚明,卻也無可奈何。
此刻他只覺得百如林的大殿令人窒息,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分。
終于,他來到了座臺階下。
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上,端坐著魏帝曹叡。
曹叡披明黃龍袍,面一似笑非笑的神,俯瞰著殿下的吳國君臣。
孫權深吸一口氣,恭敬地躬行禮:“東吳……不,孫權,參見魏王。”
此言一出,他後隨行的東吳舊臣們也紛紛下拜:“參見魏王陛下!”
聲音雜怯弱,再無往昔出使魏國時的半分神氣。
曹叡微微瞇眼打量臺下那個已然蒼老憔悴的男人。
這個孫仲謀曾經割據江東,與魏蜀鼎足而三,是何等威風。
可如今卻只能在自己面前低頭稱臣,倒真是世事無常。
“孫權,不必多禮。”曹叡皮笑不笑地抬了抬手,“你我曾是盟友一場,如今卿有難,朕理當周全,快請起吧。”
孫權被曹叡親手攙起,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努力出激涕零的神:
“陛下……仁德寬厚,孫權激不盡。”
曹叡攜著孫權的手,笑地道:“江東失守,吳王一路顛沛,真是辛苦了。”
他假意嘆息,“唉,那楊儀狡詐狠毒,連朕都為吳王惋惜啊。”
孫權聽到仇敵楊儀之名,眼中頓時噴出怒火。
他激地道:
“回陛下,楊儀此獠險狡詐、忘恩負義,孫某恨不能食其寢其皮!”
“東吳之亡,全拜此人所賜。天日昭昭,必不容此等賊猖狂太久!”
曹叡見狀,角微翹,緩緩松開了孫權的手。
他轉在座上坐下,意味深長地道:“楊儀此人,朕也是早有耳聞。難得吳王與朕心有同。”
說著,他向孫權,眼神中帶了幾分戲謔的溫和。
“朕素聞吳王雄才大略,在江東善政多年,百姓富庶。此次不過一時失利,將來未嘗沒有重振旗鼓的機會。”
孫權聞言,心頭一熱。
他連忙躬道:“多謝陛下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