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建業。
吳侯府大殿之上。
江東十二將默然不語,周瑜、太史慈并陸績一言不發。
上首高座,吳侯孫權居高臨下掃視群臣,聲音冷冽如冰:“你們是說,劉子烈答應了放郡主等人回來,反倒是郡主等人不愿回來?”
吳侯的聲音,在莊嚴恢弘的大殿四下回。
大殿的燭火,一陣明滅不定。
周瑜沉聲回話:“啟稟吳侯,確乎如此,我等與劉子烈在夜宴之上提及放人之事,劉子烈答應的甚是痛快。”
“當場便讓郡主三人次日與我等回轉江東,此事諸將皆可為證!”
“豈料次日清晨,我等登船之後,郡主三人便先後跳船上岸,言說他們劉子烈大恩,不得不報,故而不能與我等回轉江東。”
周瑜話音落下,大殿之上一眾文武,無不臉鐵青。
“荒唐!這必然是劉子烈在戲耍我江東!”
“若非劉子烈暗中脅迫,郡主等人又怎會被的跳船登岸?”
“劉子烈辱我江東太甚!”
“劉子烈本就膽大包天,得江北千里之地後,其勢更大,只怕他遲早會生出覬覦我江東之心,我等不可不防!”
大殿上,文武群臣一片憤慨,對劉武的不滿匯聚如。
什麼劉子烈大恩,不得不報!
郡主乃吳侯親妹,陸伯言是江東世族子弟,甘興霸更是江東第一猛將,他們在江東,如何會連江東也不要了?
分明就是劉子烈不愿放人。
這劉子烈當真是要鐵了心要和江東作對!
大殿坐榻上,孫權那湛藍的眸子早已是雲布,臉上的寒意也越來越重……
曹孟德割江北千里之土與劉武固然是不得已,但曹孟德定然也有以劉子烈為鷹犬,替他消耗江東的想法。
江東若要和劉子烈手,只怕曹求之不得。
當下對江東最好的選擇,只能是與劉子烈修好。
孫權也確實有和劉子烈修好的意思,因此才讓周瑜與江東十二將這班劉子烈的【昔年故舊】去西陵要人,
可他卻萬萬沒有料到,劉子烈竟然如此【猖獗】!
“劉子烈以為占了西陵、合,便以為我江東可欺麼?”吳侯深沉的聲音,在殿上響起。
當下,文武群臣瞬時息聲。
嘩啦~
孫權陡然從榻前起,大袖震!
他話語中的金戈之音越來越重:“劉子烈先劫我江東郡主,世家子弟并江東大將,已是猖獗至極……”
“而後又取西陵,合,窺伺我江東之意更不遮掩!”
“孤念大江兩岸生靈百姓之艱難,屢屢忍讓,而今劉子烈如此戲耍江東,是可忍孰不可忍!”
“孤當親率大軍,踏平西陵!”
吳侯要出兵西陵?!
殿上文武,無不心頭大震。
但所有人也都清楚,劉子烈如今所占之地,已經對江東造了極大的威脅,江東和劉子烈早晚有一天要發矛盾。
西陵城討要郡主三人未之事,不過是恰逢其會的引子罷了。
“吳侯三思!”孫權話音剛落,魯肅已然急忙出班稟奏:“劉子烈如今其勢不小,更兼占有數要地重鎮,我等眼下出兵,即便能踏平西陵,必然也是損失極大。”
“那時節,曹又豈能無于衷?若其趁勢南下,在我江東虛弱之際手,我等豈非讓那曹賊得了漁翁之利?”
孫權神淡漠,他早有準備:“此次出兵自然不能是我江東一家手,莫要忘了,我江東還有一個盟友……子敬!”
魯肅一怔:“主公。”
孫權:“你與諸葛亮、劉玄德好,你親寫一封書信與劉玄德。”
給劉玄德寫信……
主公這是要聯合劉備一起出兵討伐劉子烈?
魯肅沉默了,若是孫劉兩家一同出兵,倒也未必沒有勝機,只是,以孫劉兩家現在的關系,劉玄德愿意和江東一起出兵嗎?
“輿圖!”
嘩~
孫權一聲令下,當即有侍者抬著巨大的輿圖,在大殿地上展開。
霎時間,
大江兩岸,數千里廣闊山河映了殿所有人的視線中。
孫權大步下了青玉陛階,腳踏這壯麗山河,他眸中彩愈盛!
滄啷啷!~
孫仲謀猛然掣出腰間寶劍,寒四溢!
“子敬!你告訴劉玄德……”孫權劍鋒直抵大別山所在,而後沿著大別山以東迫近:“兩家出兵攻取劉子烈,事之後,孫劉共分劉子烈之土!”
“我江東要大別山以東,合一帶之地……”
合!
江東文武著輿圖上的合兩字,眼中閃過熾熱。有了合,江東才有北上中原,就大業的希。
上次吳侯親領江東水師,都到了巢湖,合已然在!
結果卻因劉子烈放了曹賊,不得不撤兵而回,那是江東迄今距離合最近的一次,實在是讓江東諸將扼腕嘆息。
若是此次孫劉聯軍,同時進攻劉子烈,未嘗沒有再取合的機會!
孫權劍鋒一轉,又轉向大別山以西:“西邊江陵城,劉玄德可自取……”
魯肅輕輕點頭,
江陵雖然也是要地,奈何劉備的公安城就在江陵對面,即便江東想取江陵,只怕也來不及,索不如把江陵讓給劉備。
而且劉玄德其志素來不小,江陵可通西蜀,這個價錢想必足夠說劉玄德出兵。
只是……
這大別山以西,可不止一個江陵。
魯肅的目,看向地圖上江北的某個所在,西陵!
不止是魯肅,輿圖四周的文武,紛紛看向了西陵所在。
西陵,這座江東門戶,同樣是在西邊。
嗡!~
鋒利的劍刃,狠狠扎在了寫著【西陵】二字的黑點上。
孫權那碧藍的雙眸,此刻鋒銳猶勝刀劍:“大別山以西,我江東寸土不取……”
“但劉子烈之西陵,乃控扼江東之要地,孤必取之!!”
……
……
西陵城
軍士練,軍號聲此起彼伏。
一陣一陣的山呼,如江水般起落,又再次呼嘯而至。
城中,郡守府邸,
一沓沓厚厚的竹簡陳列桌案之上,陸遜正埋頭翻閱,如今從三十六個縣,各兵源況,全都匯聚到西陵。
這些東西全由陸遜負責,
雖然說陸家這匹千里駒貨真價實,可畢竟還年輕,哪經歷過這些事兒,如今都不帶過度的直接挑大梁。
加上陸遜生怕辜負了劉武的信任,做事也是異常的謹慎,反復核算好幾次才批朱章。
反正這幾日,那真是忙的廢寢忘食……
“主公,這是合那邊的,吾已匯總好。”
一捧竹簡被送到劉武眼前,
劉武剛接過竹簡,陸遜就又埋頭忙活去了。
啪!~
竹簡攤開,劉武開始閱覽,合那邊的況已經被陸遜匯總了,一目了然:
合那一片地域還是不小的,直接控制了曹割下的大別山以東十六個縣。
高順在合原定是五千兵的額度,現在已經招募滿了,一千老卒,四千新兵。
因為糧草資目前供應充足,所以高順有信心在半年之把這五千人,打造兩支陷陣之師。
對,陷陣之師。
《周禮·地·小司徒》: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
兩個兩千五,那就是兩個師了。
在如今這世道,只要有糧食,要多兵就有多兵雖有些夸張,但其實也能反應一些真實況。
合那邊還在繼續征募新兵,大抵還能再征五千兵左右。
這些新兵在合進行簡單的軍事訓練後,就會帶著合這邊征集的糧草輜重,坐船,出巢湖,經裕溪河進大江,而後逆流抵達西陵。
如此就直接繞過了大別山,且不費車馬之勞。
啪!
竹簡被劉武放下,他提筆開始回訊
【後續兵員先不用送至西陵】
【我已遣甘寧去合,如今已經在路上,合再募所有兵員,全由甘寧,訓水師。】
【……】
【合練兵之事,高將軍主步卒,甘寧主水師,其余軍政皆由高將軍自決,可便宜行事。】
巢湖水師!
占據了合這個重要至極的位置,能阻曹南下,也能阻孫仲謀北上,但眼下劉武卻對曹和孫仲謀造不什麼威脅,因為劉武兵,而且沒有水師,這也是他們之所以放心合握在劉武手中的原因。
可這支巢湖水師一旦訓練出來,那就……
與曹孫權談判的砝碼,就要重上不!
而且接下來劉武要和劉備開戰,要全占荊南,水師也是必不可。
放下狼毫,劉武吹氣將竹子上的墨跡吹干,才卷起來:“伯言,你先看一下,若沒什麼問題就發往合吧。”
陸遜當即過來,接過劉武的竹簡,又遞給劉武另外一支:“江陵那邊的,剛匯總,主公請過目。”
說完,陸遜就又一陣小跑回去,繼續埋頭忙活去了。
劉武攤開記錄了江陵匯總的竹簡:
江對岸的公安城,暫時還沒有什麼異……
魏延說江陵這邊況很好,還問第一批五千新兵是否已經到了?
劉武抬頭,往窗外去。
目前,西陵這邊已經有一萬兵了,其中五千就是魏延送過來的。
軍事訓練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雖然說和後世的軍訓有幾分相似,但在細節上的整齊度卻遠沒有那麼高,更突出的還是勇,拼殺。
一道白影,在行伍中穿梭。
所過之,
無論是小軍頭,還是新兵蛋子,都肅然起敬!
因為這個人的名字他們所有人都如雷貫耳,常山趙子龍……
或許是在西陵城里實在閑的無聊。
或許是在趙雲心里,都是自家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或許是在心底深,趙雲很反劉備的做法,覺得虧欠自己太多……
也或許是看到他大侄兒如今整天病殃殃的,走路都要讓人扶著,還要勉力撐起這麼一大攤子,實在心疼,覺得他侄子太不容易了……
所以,
趙雲還是走了出來,開始幫忙訓練新兵……
就在昨日,眼見趙雲開始幫忙,劉武立即就把甘寧調到合去建立巢湖水師了。
沒辦法,基業初創,人手。
暖映下,
趙雲的鎧甲耀耀生,西陵城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幫劉武訓練新兵,趙雲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當年,那與劉關張一起的匆匆歲月……
他可以幫劉武訓兵,
如果曹來了,他可以幫劉武去戰。
不與劉備對戰,這是他唯一的,也是絕對不能搖的底線!
回過頭,劉武繼續低頭看竹簡:
魏延在江陵募集第二批士兵,新募集的士兵有三千。
已經按照之前說好的,先留在江陵訓練,一來,緩解西陵這邊的力。
二來,壯壯聲勢,使劉備不敢輕易北上……
……
終于看完了,
劉武合上竹簡,緩緩起,慢行至陸遜前,將竹簡歸檔。
陸遜見劉武來了,開口道:“主公,按目前的況,供養三萬士卒有余,可四萬就有些吃力了,而且只能勉強供八個月,八個月之後……”
“如果不能在年開拓新的土地,再打下幾個郡,只怕是單養這三萬士卒也撐不住。”
“我們目前養兵近乎半數的供應,其實并不來自稅收田畝,而是來自于之前連番大戰,三次從曹軍那里的繳獲。”
劉武點頭:“其實我們目前,主要是吃的曹軍輜重,不能坐吃山空……”
按理說劉武養這些兵是不至于捉襟見肘的,
可是,
劉武不是在養兵,而是在練兵!
其實這年代,所謂的兵,隨便抓個壯丁,訓個把月就能行了,完全不至于需要六月之久。
但劉武要的是銳!真正能打仗,打勝仗的銳!
他要把這三四萬人練號令嚴明的銳之師!
單是吃食,正常都是一日兩餐,劉武這里的士兵晚上都要加上一晚頓稠粥。
實際況,是劉武給他們每一個士卒所提供的伙食,已經是漢末尋常百姓兩個人的量。
劉武坐下,開始與陸遜盤算:“如今我們是自保有余,曹新敗,短期不會南下,孫權也打不下合城。”
“魏延在江陵守著,劉備也新敗,很難打我們的江陵。”
陸遜:“西陵主公這里,唯一要提防的是江東,不過主公應該是早看了江東。”
“江東必然不會先出頭,我們可以借郡主繼續和江東維持微妙關系……”
劉武手袖,自從損了魄,他整日都是好生修養,子也平和了許多:“伯言,可我們目前是也無力進攻,不能開疆擴土了。”
“江東水師強大,強攻不行。”
“曹那邊勢力雄厚,更不用說……”
“所以,只能拿這位劉皇叔了!”
“柿子只能挑的,誰讓我劉子烈最了解劉皇叔呢?”
“伯言,你雖是文臣,但行軍打仗的天賦是一點都不差,你應該知道,打仗首要的,不是什麼兵強馬壯,而是知己知彼……”
劉武說到這里,陸遜角已經不住了,拱手道:“我必助主公先奪荊南四郡!”
此時陸遜眼眶已經有些發黑了,
畢竟連日勞,他也有些吃不消。
劉武起,負手向外面:“伯言,近日來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來持,辛苦了。”
陸遜也起:“這都是我應當做的。”
劉武:“伯言,惜些,往後我們的路遠著呢,對了,我給你找了個幫手。”
陸遜不解:“主公何意?”
劉武角勾起一笑意:“臥龍雛,得一可安天下的雛,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