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德親赴江東,向吳侯揭主公份!
陸遜心頭咯噔一下,捧著帛的雙手猛地握:“好個劉玄德!好個江東!”
劉備好快的作,居然搶在主公出兵荊南前,先去了江東!
本來江東和主公聯手攻取劉備,奪荊南四郡,勝算極大。
可如今江東忽然翻臉,竟要和劉玄德聯盟對付主公……
陸遜的臉難看起來,如今主公麾下的領土、人口雖眾,奈何新軍未,兵甲不齊,糧草未,當下主公里甚是虛弱。
若此時孫劉兩家聯手,一齊向主公發難……
陸遜額頭,已經被汗水浸了。
“主公!快去見主公!”
……
西陵城,校場軍營。
士卒往來之間,陸遜急匆匆的往中軍大帳趕來。
“主公可在帳?”
“正在帳。”
陸遜下意識松了口氣,他大步踏了中軍帳:“主公,劉玄德去了江東……”
唏律律~
轔轔轔~
大營,
巡邏士卒與轉運糧秣、軍械的車馬,在大營往來不歇。
轟隆隆!~
忽然,
一聲沉悶的巨響,
仿若驚雷自中軍帳中炸響!
整個中軍大帳搖搖晃晃,
似是要倒塌一般!
“什麼聲音?!”
“像是,像是從中軍帳那里傳來的。”
“中軍帳……不好!主公!”
“快快快!”
嘩啦~
中軍帳附近的士卒校尉們悚然而驚,霎時間甲葉撞擊之聲大作,大批士卒紛紛向著中軍帳外涌去。.
“慌什麼!”中軍帳的門簾被掀起,陸遜沉著臉出來。
他面對聚集在外,遲疑不定的士卒們緩緩開口:“主公無事,各歸本位。”
“是。”
一眾士卒們雖然疑,但眼見主公最信重的伯言先生發話,終究還是紛紛散去。
恰在此時,
一個腰間掛著酒葫蘆的影匆匆趕到中軍帳外,正是龐統。
他這些時日一直在大營中理軍務,剛才中軍帳的那聲巨響,同樣把他也驚了。
龐士元驚疑不定:“伯言,剛才這靜是……”
“雛先生來的剛好!”陸續一把扯住龐統袖,就往大帳里拽:“主公正要遣我去尋先生。”
龐士元眼前一暗,已經被陸遜拽帳中。
他抬眼去,自家好徒弟正站在一堆碎塊的大案之後,那張平日里就不見喜怒的面龐,此刻更是冷的厲害。
眼前的場景,
剛才的靜,
無不在向龐統表明一個信息……
劉武真的怒了!
“伯言,這是?”龐統下意識的看向陸遜。
陸遜聲音低沉:“適才,陸遜剛收到我陸氏家信,信中言劉玄德親赴江東,揭破了主公是他長子的份……”
江東知道了主公的真實份?!
高把酒葫蘆舉到邊的雛,霍然向了陸遜。
陸遜神肅然:“不止如此,劉玄德此去江東,乃是為了與吳侯商議聯手攻取主公……”
“劉玄德還顛倒黑白……”
陸遜把陸績來信中所言的樁樁件件,事無巨細的全都說了出來。
龐統的眉頭越皺越深,手中的酒也沒心思喝下去了。
子烈的份被劉備揭破,江東那邊原本和主公的心思也變了,甚至江東已經和劉備聯手,盯上了子烈。
到時候若孫劉聯軍果真一攻合,一攻江陵……
子烈如今可戰之兵本就極,若是再被牽制兵力,恐怕他這徒弟剛建下的基業,便要有傾覆之憂!
“老師……”劉武低沉的聲音響起:“我為劉備長子的份,馬上就要在天下傳得沸沸揚揚了。”
“江東已經徹底站在劉備那邊,局勢又要變了。”
咕咚~
龐統狠狠灌了一大口酒,目幽深……
劉玄德險狡詐,孫仲謀首鼠兩端!
這二人若是聯手,對于如今的子烈而言確實稍微有些棘手。
可他們要是以為如此就能吃定子烈,那也未免太不把自己這個雛放在眼中!
“我有一計,或可解眼下之危局……”雛冷冽開口:“我等可先合割還給曹換取兵力糧草支持。”
“讓這位曹丞相在合與江東對峙,替我等牽制江東兵力,使江東不敢妄,而後子烈再盡發麾下兵馬,直取荊南四郡!”
“如此,必教孫劉聯軍,竹籃打水一場空。”
割合給曹?
旁邊的陸遜微微一愣,倏忽眼睛瞬間亮了……
在那位吳侯眼中,只怕合遠比西陵的分量還要重。
若江東當真趁劉玄德與主公戰之時,全力攻合以牽制主公兵力,合必然不保。
既如此,不如索將合割還給曹!
反正于主公而言,合的重要終究要遜于江陵,割給了曹,換來兵馬糧草,還能讓曹孟德替主公擋住江東,倒也不算虧。
主公則可拿著從孟德換來的兵馬糧草,全力與劉備作戰。
只要能拿下荊南四郡,這場戰事便大局已定!
所謂孫劉聯軍,便正如雛先生所言,唯有“竹籃打水一場空”。
“妙!雛先生所言甚妙!”陸遜激起來,話語中是遮掩不住的驚嘆:“主公,陸遜以為雛先生此計可行。”
劉武臉上冷未褪:“如此豈不是便宜了江東和曹?”
天下紛,大爭之世,諸侯間互相攻伐本就是常態,對劉武而言,無論是江東,劉備,還是那曹孟德,俱是一丘之貉。
他們人人都在謀算自己,他們都是自己的敵人。
對于敵人,自然是讓他們到的重創越大越好!
“便宜了江東和曹孟德?”龐統怔然,讓曹與江東互相廝殺,靡費刀兵,甚至很有可能兩敗俱傷,這還便宜了他們?
雛詫異的看向劉武:“子烈,依你之見……”
劉武璀璨的眸子向龐統:“老師,我之意可如此……”
……
許久,
三道影,緩緩出了中軍帳。
龐統神恍惚,他的腦海中不斷回著剛才劉武對他說的話。
“老師。”帳外,劉武將兩封帛信給龐統:“這兩封帛信,便是此策之關鍵。”
著面前的帛信,龐統想到在帳時,劉武和自己說的謀劃,他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謀無雙!謀無雙!子烈設下此局,曹孟德與劉玄德此番怕是要慘不忍睹了。”
“吾徒心思之深慮,劉大耳與碧眼小兒俱不能及也,曹孟德更是拍馬也不能與吾徒相比,他們算個屁!”
雛先生滿臉慨,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論謀略計策,只怕這個徒弟已經不在自己之下了。
劉備、曹與孫仲謀想要謀算自家這個徒弟,日後有他們難的。
劉武:“此皆老師教導之功……江陵文長那邊,便全仰仗老師主持大局了。”
龐統接過兩封帛信,臉鄭重:“子烈放心,老師定不你的謀劃落空!”
言罷,便翻上馬,出了軍營。
著龐統的遠去的影,劉武神平淡,他轉頭看向陸遜:“伯言。”
陸遜:“主公何事吩咐?”
劉武:“接下來,西陵城就給你了。”
主公又把西陵城給自己了?
陸遜愕然,
主公上一次說出把西陵城給自己的時候,還是他出城生擒曹之時,這次主公又說此話,莫非……
……
西陵城外,大江之畔。
呼~
江風鼓,白濤翻涌。
上百艘船,麻麻停在岸邊,隨著江濤微微起伏。
大船小舸齊聚,或大如山丘,或小只丈許。
“快著點,快著點!”
“小心!這些都是主公婚的儀仗,你敢弄壞一件,我揭了你的皮!”
“那千余匹帛,綾羅搬上船了麼?”
“快快快,要升帆了!”
岸上,麻麻的士卒正在把一箱箱的品往船上搬,這些都是劉武與孫尚香婚所準備的一應事。
劉武要帶著孫尚香,去江東。
他要在江東與孫尚香婚……
呼!~
大風呼嘯,大大小小的船帆沖天而起!
浩浩的船隊,
自西陵出發,
首尾相連,
順江而下,
趁風直往建業方向而去!
為首的大船上,
黑的士卒,持戈披甲,殺氣騰騰!劉武這次去江東也是做好準備,他帶了兩千銳甲士。
即便有變,他也能帶著孫尚香安然回到西陵。
劉武與孫尚香于船頭甲板上,迎風而立。
孫尚香依偎在劉武側,如水秋眸中滿是疑:“子烈,你怎麼又想起來要去江東婚了?”
這位江東郡主心中,有些不安,自家二哥對這樁婚事的態度一直很模糊,萬一二哥見子烈親自過江,心中起了其他心思……
大風呼嘯,
吹得劉武鬢邊青飄揚。
滔滔江,淼淼白濤。
劉武聲音淡定:“劉備去得江東,我如何就去不得?”
“此一去,我定要比劉備鬧的還大,把江東攪他個天翻地覆!”
……
襄以北,回許昌的路上,
轟隆隆!~
戈矛如林,甲胄如!
遠遠去,黃煙塵如龍似蛟,沖天而起!
麻麻的軍士,仿佛黑的烏雲,呼嘯著朝著北方浩浩涌去。
正是大漢曹丞相此次南下宣旨所帶的大軍,此刻天子圣旨已宣,大軍亦開拔回返許昌。
此刻,
中軍大纛之下,此番南下的曹軍文武,正一片嘈雜。
“劉子烈就是劉武?是劉備的長子?這,這探子消息準麼?!”
“探馬連送了三撥消息,說是劉子烈的份一事,早已在建業城的街頭巷尾傳開,想來應是錯不了。”
“特的,劉大耳這輩子就知道跑路逃命,他能生出如此英雄子?!”
“劉玄德也是夠糊涂的,放著劉武這般有本事的兒子不立為世子,卻要立一個七歲孺子?換我我也得跑。”
“大耳賊如今要和江東聯手對付劉子烈,我看劉子烈這次未必能撐得下來。”
“沒想到這劉子烈如此狠毒,為了自己日後能繼承荊州,便毒殺了那劉琦!而後又如此欺負弟,委實氣量狹小了些……”
就在曹軍北歸許昌的路上,曹孟德與麾下諸將收到了江東的探報……劉玄德親赴建業,揭破了劉子烈的就是他長子劉武的消息!
甚至劉備還要和江東聯手,對付劉子烈!
這一條條消息,震得曹丞相要回許昌的軍隊差點停了下來。
那個生擒子孝將軍與曹丞相的劉子烈,
那個單人獨騎敗曹軍三十將的劉子烈,
那個迫丞相割土三十余縣的劉子烈,
他居然是劉備的兒子?!
曹軍諸將,所有人都傻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也實在不敢置信,那個驍勇勝過呂奉先的無雙驍將,居然會與劉備是父子?!
“劉子烈,好個劉子烈……”華蓋車輦之上,曹還未曾從剛看到這份探報時的震驚中,完全離出來。
曹丞相聽著周遭將領有人在議論劉子烈殺劉琦,欺弟的事,忽然皺起了眉頭。
篤篤篤~
曹孟德敲響了車輦上的扶手,眾將頓時斂聲,紛紛向自家丞相。
“休要言。”曹輕須髯,聲音低沉:“我等也是與那劉子烈手過的,此人驍勇無敵,膽魄滔天。”
“如此豪杰之輩,又怎會如此小,行如此卑劣之事?此中定有緣由。”
說到這里,曹忽然一嘆:“只可惜,如此人卻不能為我所用,劉大耳真是白瞎了好一個麒麟兒!”
想到自家的幾個兒子,再想想這劉子烈。
曹就恨得牙,劉大耳當真是暴殄天,如此麒麟兒不立為世子,居然要立一個七歲孺子?
活該他這輩子到跑路逃命!
“丞相!”
突然,一名騎卒縱馬而至:“西陵劉子烈,有書信致丞相!”
劉子烈的信?
曹孟德神一振:“快拿來!”
曹接過騎卒遞來的錦囊,取出帛信觀瞧:
【劉子烈致信于曹丞相駕前,數日之前,劉玄德過江東親會吳侯,點破吾之份,在下確系劉玄德之子,奈何為劉玄德亦不能容,無奈只能于西陵自立門戶。】
【而今,劉玄德與吳侯邀約共擊西陵……】
【吾今雖據三十余縣,奈何兵微將寡缺糧,若孫劉聯手來攻,只怕此戰,敗多勝……】
【前者,曹丞相曾言收子烈為義子,不知真假.】
【若曹丞相無意,吾只能攜江北三十余縣,并江陵、西陵、合三地重鎮,重歸公安……】
【縱然劉玄德不會將吾如何,但吾此生亦只能終郁郁氣而已……】
【若曹丞相有意,則可速速至江陵一見。】
劉子烈這是,這是向自己低頭了?!
華蓋車輦上的曹,整個人都呆住了……
當初在西陵城下,眼饞劉武的驍勇無雙,做夢都想將他收歸麾下。
哪怕後來被他生擒又放了回來,曹丞相憤恨之余,也依然時不時惦記著劉武。
那所謂收劉武為義子之事,固然是他為了找臉面編出來的,但又何嘗不是他曹孟德心的真實想法?
可現在,這劉武居然真的愿意向自己低頭,做自己的義子了!
眼下只要自己去江陵,不但能真正的收得這天下第一猛將,甚至還能順勢把自己割出去的土地再拿回來。
最重要的是,有了劉武,
孫權、劉備還算個屁啊!
“快!”曹丞相猛地抬頭,在諸將錯愕的眼神中傳下軍令:“全軍調頭!”
“去江陵!現在就去!”
……
公安城外,
數十艘樓船在岸邊停靠,大批士卒下船登岸。
為首兩人,正是諸葛亮與劉備。
主臣二人默然不語,這次江東之行,要辦的事似乎辦了,又似乎沒辦、
他們本是要阻止江東承認劉武的婚事,豈料天子直接下旨賜婚,江東承不承認已經不重要了。
但此行,他劉玄德當著江東君臣的面顛倒黑白的話,已然在建業傳開,很快就要傳遍天下,到那時劉武面盡失,必然再無人投靠歸順。
兩件事,一件沒,一件了,也說不好這次江東之行到底沒。
可現在,還有一樁難事……
“主公。”諸葛亮終于忍不住開口了:“西陵城那邊,還是盡量遣人去一趟,若是能說和……”
劉備煩躁的打斷了諸葛亮的話:“孔明!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嗎?正若你在江東所說,我等與那逆子的關系,早已難以挽回!”
“備戰吧!反正我們原本和江東商議的,便是聯手攻取劉武,以大別山為界分割其領土!”
“如今不過是再履前約而已!”
在得知天子賜婚劉武之後,劉備便自覺深其辱,再沒了和劉武和談的心思。
諸葛亮還想再勸。
突然,前方有馬蹄聲傳來……
噠噠噠~
一騎飛馬而至,騎卒下馬,跪倒在劉備前:“主公,有西陵劉子烈書信!”
劉武給自己的信?
霎時間,劉備呆在原地。
他竟有些不知所措,這還是劉武出走公安後,第一次給自己寫信……
可他這個時候給自己寫信做什麼?
劉備臉上驚疑,卻毫不猶豫的接過帛信,展開來看。
【劉皇叔親啟,吾聽聞劉皇叔與江東聯軍,意來取江北……】
【而今江北勢弱,非聯軍對手,還請劉皇叔過江一敘……】
【若不來,則說明孫劉聯軍與劉武死戰,劉武不敵,唯有北投曹以求生路……】
劉備捧著帛,怔怔出神。
良久,
劉備的呼吸重起來,
劉備的雙眼中,迸發出難以置信的彩,
他捧著帛信的雙手,不可抑止的抖起來……
“劉武低頭了!”
“這逆子,終于向我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