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
一向中有細的張翼德,此刻有些反應不過來。
“大哥,既是你早看破了他們,為何還要順著他們的話,隨他們蜀?”
“咱們何不找個借口,讓他們靠岸,咱們直接下船?”
劉皇叔搖頭:“這幫人看起來極想讓我們蜀,若是我們找借口不,只怕他們綁也要把我們綁到蜀。”
張翼德不知所措:“那,那眼下我等該如何是好?”
劉備轉頭,
他向船艙外的江面,聲音低沉:“眼下我們虛弱,就算想跑也跑不掉,索順勢在船上休養,養好再說……”
張飛急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大哥,荊南四郡不可一日無主!”
“要是大侄子趁機發難奪了咱們的地盤也倒罷了,他總得給咱們養老。”
“可要是江東鼠輩和曹賊占了便宜,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罷了罷了。”劉備一聽劉武就頭大,趕道:“今日好生修養一下,待到今夜子時,我與你,還有陳到,糜芳一齊發難……”
“吾等奪下一艘船,好順江回公安去,旦夕可達,怕什麼?”
說完劉備自顧出艙,
自顧回頭朝公安西陵方向了一眼,心頭暗自嘀咕:
“這次去江東,終于是你把給急了……”
倘若不是劉備去江東揭開劉武的份,還不至于這麼早就開始鋒。
在劉玄德看來,劉武這是陷絕境之後,沒有辦法的辦法!
他急了。
急則生!
劉武敗亡之日不遠矣!
回過頭,劉備下意識打量了幾下船上這些士卒,角勾起讓人難以察覺的弧度:“小畜生,你終究還是不敢弒父……”
“如你這般人,做我的兒子都耐不住,又怎麼可能去投靠曹孟德?”
“怕是截了孫尚香,想的也是有朝一日好去圖謀孫氏三代人的那份基業吧。”
“要把我劉玄德弄到蜀去……”
“然後在曹孟德和孫權的眼皮子底下,獨吞荊南四郡……”
“真是做夢!”
出蜀江漢地區,于長江上游,水流湍急,千里江陵一日還雖是有些夸張,但也不是虛話。
目前養蓄銳,趁機奪船後很快就能回公安!
這也是劉備之所以不急的原因。
因為一切都來得及……
“有軍師為我主理荊南四郡,高枕無憂矣。”
“待吾歸去,且看你這豎子是如何得頭破流?!”
……
……
大江之上,
只見波濤洶涌,浩浩東流,不見首尾。
風急浪高之際,遠忽有一片廣大的影迫了過來。
那影越來越近,
直到能看見它們的廓形……
那是白茫茫一片的船帆,
那是黑匯聚的舟師!
千帆競發,鱗次相比……
江風冷冽,
呼嘯狂嚎!
大風帶著所有鼓滿船帆的舟船,劈波斬浪,浩浩向前去。
原本咆哮嘶吼的江面,隨著龐大的舟師從水面上過,留下一串雪白的浪花後,江面再次恢復了平靜。
為首的一艘大船上,
劉武迎風而立,站在一旁的孫尚香,的為他披上了一件狐裘披風避寒:“江上風大,你傷勢未愈,還是先進船艙吧。”
劉武搖頭:“無妨。”
這支舟師,
正是江東水師,上面載滿了此次跟隨劉武一同歸來的一萬江東士卒。
每艘舟船上,戈矛鋒刃與盾牌在的照下,都閃耀著大片耀眼的寒,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一萬久經戰場的江東士卒,再加上劉武訓練的新兵,這就是劉武此次攻取荊南四郡的底氣。
只要雛在江陵那邊的謀劃,能不出意外的推進下去。
這荊南四郡,便注定是劉武的囊中之!
“子烈。”周瑜緩緩走到劉武側:“如今我等諸將并一萬士卒皆聽你調遣,出兵荊南之日,可有定論?”
此番出兵為劉子烈取荊南四郡。
不僅關系著劉武的利益,更關系著江東的利益,只要荊南四郡劉武之手,便是對方割合城之時。
周瑜不愿遷延日久,出兵日期自然是越快越好。
劉武淡淡開口:“就在今日,大軍直取荊南。”
今日攻荊南?!!
周瑜猛地看向劉武,目瞪口呆。
開什麼玩笑?
荊南四郡實力遠在劉子烈之上,劉子烈如此草率用軍,豈有不敗之理?
周瑜試圖說服劉武,改變他的的想法:“子烈,大軍征伐非是兒戲……”
話未說完,便直接被劉武打斷:“兵貴神速!此外,這幾日想來荊南會有大變,正是一戰功之時。”
荊南會有大變?
周瑜滿臉茫然,他還想再問什麼。
也正在此時,
自巢湖通往大江的裕溪河上,忽然出現一支船隊,正飛速往江東舟師靠近。
船隊上,打著一桿“甘”字旗號。
“主公,甘寧來也!”
遠遠的,
就聽那支船隊上傳來喊聲,正是在合練兵的甘寧甘興霸。
須臾,
就見這位昔日的江東大將登上劉武座船,轟然向自己的新主公行禮:“甘寧拜見主公!”
“自收到主公要征討荊南四郡的消息後,寧便從新卒中挑了五千銳,此番必能為主公大用!”
說話間,
甘寧眼中的激,幾乎掩飾不住。
大丈夫世,無非建功立業!
自他投了劉武以來,雖然被委以練兵重任,但他無時無刻不盼著再次能領兵上戰場。
奈何這位新主公此前的計劃,是要等半年之後方能用兵荊南,到那時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他本以為自己還要苦熬半年。
卻不想這才幾日,
主公居然便要征討荊南了,自己在主公麾下建功立業的機會,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了眼前,于甘寧而言不可不謂是份“驚喜”。
一側的周瑜,著口稱劉武“主公”的甘寧,滿臉復雜。
往日的同袍,如今已然是各為其主了。
他心中低嘆,只是垂眸不語。
“主公請看……”甘興霸把手指向停在裕溪河口的船隊:“這五千士卒俱是新卒中的佼佼者,雖然還不曾上過戰場,卻也令行止,殺敵見,絕不會後退!”
劉武放眼去……
只見甘寧的船隊里俱是戰船,各艘戰船上,滿是士卒。
甲鮮明,
戈矛如林。
軍容甚是齊整。
雖然尚無鐵之氣,但肅殺之意已有雛形,打個一兩場仗,活下來的必然都是銳。
甘興霸果然練出了一支強軍底子!
劉武緩緩點頭:“甚好,五千兵卒隨舟師而行。”
甘寧肅然:“喏!此戰,寧必為主公盡得荊州四郡!!”
……
西陵城頭,
陸遜面朝大江,眉頭皺:“主公已經去了江東數日,至今還無消息傳來,不知此行順利否……”
主公帶著郡主去江東婚!
即便是他陸伯言都覺得此事過于荒唐。
因為若是此事了,那就代表著吳侯拋棄了劉備,選擇主公做江東的盟友。
可即便吳侯再首鼠兩端,也總不至于前腳劉備剛走,後腳就聯合主公背刺劉備。
況且,
江東如今的實力依舊遠遜荊南四郡,吳侯又如何可能會放棄劉備,轉而和主公結盟?
最重要的是,主公與劉皇叔的父子關系,吳侯已然知曉,他又怎麼敢安心和主公結盟?!
奈何主公心意已定,任憑自己如何勸說也無用。
這幾日,
陸遜幾乎每天都站在城頭,眺大江,希能看見主公的船隊。
奈何,
陸伯言每日都是失而歸。
陸遜嘆了口氣,正要轉下城,突然……
江上遠方,大片黑影了過來!
那黑影越來越近……
那是一支龐大的舟師!
大大小小的戰艦舟船,
鋪天蓋地,
向西陵城來!!
陸遜臉上瞬間褪盡,大江兩岸,能有如此規模的水師,除了江東再無第二家。
莫非是江東打來了?!
那主公他……
不等陸遜傳令敵,為首的大船已經離西陵岸邊越來越近,船頭上,兩道影并肩而立。
陸遜呆住了,
那是,
那是主公與郡主!主公的謀劃真的了?!!
不等陸遜反應過來,已然有數名士卒下船,飛奔著朝西陵城而來,他們口中高呼不停:“主公有令……
“盡發西陵城大軍!”
“即日征討荊南!!”
“即日征討荊南!!!”
……
校場大營。
“殺!”
“殺!”
“殺!”
天氣雖寒,但赤著上的新卒,卻依舊汗流浹背。
手中長矛,
一次次的狠命、練的刺出,眼中更是多出了一此前不曾有過的寒兇悍之意。
在趙雲嚴格的訓練之下,這批新卒終于有了些行伍廝殺漢的模樣。
點將臺上,
趙雲居高臨下,雖然在看著校場上正在訓練的新卒,但眼中卻是一陣恍惚……
半個月前,
長公子居然帶著江東郡主,去了江東。
說是要在江東完婚。
這簡直是在同時扇吳侯和劉皇叔的臉!
趙子龍雖然不認為劉武的這場婚事,能在江東辦下去,但他更了解這位長公子,劉武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他既然敢真的去江東完婚,只怕他必然有讓吳侯低頭,使其認可這樁婚事的辦法。
若果真如此……
那豈非江東真的和劉武結盟了?
這兩家一但結盟,主公的荊南四郡還能保得住麼?
一念至此,
趙雲只覺得嚨一陣干涸,他只能安自己:“不會的,吳侯不會如此昏聵糊涂,主公與長公子的實力孰強孰弱,吳侯安能不知?”
“他如何會棄主公而就長公子……”
正在此時,
有士卒跑進校場:“主公有令……
“盡發西陵城大軍!”
“即日征討荊南!!”
嘩!~
這聲音如同平地起驚雷,校場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主公要即日征討荊南?!
這,這怎麼可能?
“休得胡言!”趙雲急匆匆下了點將臺,大聲呵斥:“子烈去江東與郡主婚,尚未歸來,你焉敢假傳將令?”
“你不怕軍法麼?!”
喊話的士卒抹了把頭上熱汗:“小人豈敢假傳將令……”
“主公已與郡主在江東婚歸來,吳侯出兵一萬!
“又遣江東大將周瑜、太史慈、黃蓋等十四員,助子烈將軍征討南郡!”
“如今江東大軍乘舟師就在城外大江之上,主公在江上下令,令西陵城兵馬速速出城!征討荊南!!”
傳令小卒的每一句話,就像一道霹靂站在趙雲的耳邊。
長坂坡七進七出的趙子龍,
此刻腳下一個趔趄,臉煞白,他腦中一片轟然。
當真是要父子相爭,自相殘殺,明明是一家人,為何就非要拼個你死我活,為何就非要走到這一步?!
傳令小卒:“子,子龍將軍,您……”
“您可要隨我們一同出城?”
趙雲:“子烈允準我趙雲出城了嗎?”
傳令小卒有些不能理解:“啊?”
“您不同我們一起去打荊南嗎?”
“我們,我們這可都是您帶出來的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