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滿懷憤怒，也不顧店里還有其他客人，一把揪住了李特的領，低聲音質問他。
“你到底想干什麼！”
李特素來惜字如金，即便當年跟許落同手足，也很會開口。
但今天的他，有些不太一樣。
這麼多年來，他的臉上很出現表，就好像先天面癱患者一樣。
可今天的他，表足夠復雜，復雜到許落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他是迷惘，還是悲傷，亦或是憤怒，或者別的意味。
他眉頭鎖，輕聲說：“我想試一試。”
“試一試？你要試什麼？”
“我想試試，你當年坐在這里，是什麼樣的……”
這是許落最不愿提起，也最不愿面對的一段記憶。
當李特說出這句話，許落更加憤怒了。
“你也有失去的人，你應該明白這種，為什麼一定要來辱我！”
是啊，李特也失去過，或許他對自己的父母已經沒有記憶，但他失去過把他養大的師父，失去過無私保護他的程文君老師，甚至失去過許落這個同手足的友。
“你確定？”
李特這句反問，讓許落愣住了。
他一直以為，李特從坐牢開始，就籌劃這一切，是為了替程文君報仇雪恨。
或許他真相也確實如此，但機呢？
沒人比許落更清楚，李特無法人類的，毫不客氣地說，他就是一只沒有人類的生！
既然沒有，他就不會對程文君產生任何的，當然也就不會有憤怒，為何要執著于替程文君報仇？
如果沒有，他又為何因為程文君，而癡迷于得到了程文君心臟的馮玉梅？
可如果你說他能到這些，為什麼他還要坐在店里，想要驗許落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一種什麼覺？
許落默默地松開了他。
“我不明白，明明是沒有緣關系的陌生人，為什麼可以不顧地對另一個人付出，我的師父，程老師，還有你……”
“雖然我無法理解人類的，但我懂數學，我相信一切都可以量化，所以通過計算，我能算得出來，你們對我的是好的，因為你們的付出和所得并不比例。”
“但我不明白，這種付出的機是什麼，為什麼明明是吃虧的事，你們卻可以義無反顧地去做，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許諾，我真的不明白啊……”
李特了許落多年前的名字，仿佛這一天，又回到了他們還是朋友的時。
他仿佛卸下了所有的堅，又回到了當年那個弱小無助的小阿特。
是啊，他確實不明白，世界上的這一切，都可以用數學來分析，但人類的卻不行，這是無法計算的一件事，一旦能計算，那就不再純粹，也就稱不上了。
但誠如李特所言，他不懂，他只懂數學，數學就是他理解這個世界所有一切的方法，數學是他的須，是他的所有知工。
“你以前從沒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麼偏偏是現在？”
面對許落的提問，李特也滿目痛苦。
“因為我即將面臨一個選擇，我不知道該怎麼選，我的計算結果是不值得，不明智，會吃虧，但我的心卻強烈的驅我這麼去做，我想知道為什麼……”
許落明白了。
這個男人，終于從“神壇”走下來，變了凡夫俗子，雖然有點晚得過分，但他確實開始“發育”了。
“你以前從來不會想這些，為什麼突然要考慮這個問題？”
面對許落的提問，李特有地展出了笑容來。
“其實我一直都有想，只是你沒發現罷了。”
“一直？”
李特點了點頭：“我早就算過，這樣會吃虧，投跟收益完全不正比，所以我讓你來做一下平衡。”
“讓我做平衡？我做過什麼平衡？”
許落說到這里，突然雙眸大睜，如遭雷擊！
阿勝！
李特將阿勝安在他的邊，并不是為了監控許落，并非想從許落這里得到警方最新的調查進展。
之所以安排阿勝這麼個人，是因為他想通過阿勝，給許落傳遞消息和報！
許落曾以為自己能走在同事們的前頭，每一次都能搶先姚夏一步，抓住案子的線頭。
可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這是李特通過阿勝給他泄了，是他一直在引導著許落不斷深這個案子！
“所以，你也覺得吃虧，想讓我阻止你？那你現在可以把你的計劃全都告訴我，我來替你辦，這樣你就不會吃虧了！”
許落滿臉嚴肅地看著李特，李特也沒有了微笑，回歸到了面癱臉。
“我坐在這里吃的時候，并沒有到什麼，當你的端上來，你紅著眼的時候，我突然就明白了。”
許落差點要抓狂：“你又明白什麼了？”
李特卻沒有再多說，他喝了一口湯，站了起來。
“走了！”
許落趕忙追上去攔住：“你知道我揪出阿勝和阿佛了吧？你需要我，我們再聯手一次吧！”
李特扭頭，看著許落：“你確定我需要你？再說了，你確定這兩個人是你揪出來的？”
許落心頭一震，但他很快就搖了搖頭。
“你沒理由犧牲他們兩個，這對你一點好都沒有，對我……對我也沒多好。”
李特沉默，看了許落良久，翕了好幾次。
“許諾，謝謝你。”
這句話就像訣別。
因為印象之中，李特從沒對許落說過謝謝，哪怕許落曾經好幾次拼著命，把他從霸凌者的手里救出來。
“你到底想干什麼呀！”
許落抓住他的肩頭，已經到了發的邊緣。
李特這種賣關子的樣子，實在令人討厭了！
然而李特卻抬手格開了許落的手，走出了牛腩店。
許落想要跟著他，但他很清楚李特的脾氣，就算再怎麼跟著，他不想說，是絕不會再開口。
今天，已經算是他有生以來，最多話的一天了。
這意味著什麼？
多有點“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意思，或許他知道，再不說這句謝謝，以後或許就再沒有機會了。
許落也約能覺到，李特為什麼今天會探討值不值得的問題，因為他接下來要面對的，可能是極大的危險，甚至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