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落不僅僅只是在打坐,他還在回想,與李特相的所有細節,試圖從這些細節當中,找到李特的“黑板”。
許落的思路也很簡單。
因為李特患有阿斯伯格綜合征,他擁有著獨特的生活儀式,這些生活儀式都是固定的,輕易不可能會變。
所以,只要找到了他的生活儀式,就能以此模式來推理出其他儀式。
打坐許久,許落干脆躺了下來。
“這樣好像不對……”
許落習慣了對著門口側睡,因為母親如果要進他的房間,他會第一時間發現。
“如果是李特,他會怎麼睡?”
許落回想起寄宿時候的場景,但竟然想不起來李特睡覺是什麼姿勢,印象中他就好像沒見過李特睡覺的樣子。
因為他總比所有人都要晚睡,卻又比所有人都要早起。
許落仰躺,雙腳并攏,雙手疊放在前,覺得不太對,又疊放在肚子上,也不太對。
直到他背對著門,面對著墻,側臥,終于找到覺了。
如果是獨狼,他應該會像許落一樣,面對著門的方向側睡,把後背留給墻壁,如此一來,後背沒有威脅,也能第一時間發現“敵人”。
但李特應該非常沒有安全,他從小就不是獨狼,而是把頭埋進沙子的鴕鳥,所以會背對著門,面對著墻側臥,并且將蜷起來。
當許落確定了這種姿勢之後,他往前更進一步去推想。
李特總是最晚睡,而且提心吊膽,必然沒辦法躺下就睡著,那麼他能做什麼呢?
“扣墻!”
許落此刻就躺在李特的床上,他手了墻壁,準確來說,是墻紙,整面墻都了墻紙,而且墻紙的并不算很久,甚至有點新。
許落小心翼翼地開了墻紙的一角,底下的墻面是薄薄的白膩子,倒也沒有劣質膩子的那種刺鼻味,反倒是清新的泥沙味。
“難道我想錯了?不應該啊……”
許落不信邪,爬起來,三下五除二將墻紙全都撕了下來。
果然,整面墻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膩子,這就只是單純的一面白墻,并沒有留下什麼記號或者暗號之類的線索。
說實話,許落心里多有些挫敗,畢竟他可是最了解李特的人,這家伙自從程文君死後,就胎換骨,變了一個人,他自負到足以玩弄人和人,不可能半點線索都沒留下。
許落下了床,又將其他三面墻的墻紙全都撕了下來,底下果然還是白墻。
既然是白墻,為什麼要多此一舉上墻紙?
原因只有一個,墻上有他不想被人看到的東西,所以他才用白膩子掩蓋,又生怕新鮮白膩子會引人注意,干脆上了墻紙。
可他這房子本來就老舊,突然上新的墻紙,豈不是更加引人注目?
如果是墻上有東西不想讓人看見,直接取下,或者刮掉不就行了麼?
“一定有鬼!”
許落用車鑰匙嘗試著小心地刮掉一小片白漆,果然發現墻面上出現了一條彎曲的黑線!
這黑線如同頭發那麼細,而且也淺,看起來有點像白墻上留下的劃痕,可有足夠連貫。
許落順著這條黑線刮下去,發現了更多的黑線,這些黑線開始纏,變得更加的集。
“這樣不行,這得刮到猴年馬月……”
尋思片刻,許落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然後就出去了。
等他再次回來,手里拎著十幾瓶白醋,也得虧花麻地變了網紅打卡地,否則想要一次買到這麼多白醋還真不容易。
許落找來一個桶,將白醋倒進去,兌了水,暗自吸了一口氣,就潑到了墻上。
這墻上膩子本來就刷得淺,被白醋這麼一浸潤,就如同無中生有一般,漸漸顯出了原來墻面的底。
隨著底不斷展出來,許落也驚得目瞪口呆。
那黑的線條竟是壁畫的勾線,四面墻全都是白描的壁畫!
隨著白醋不斷滲,這壁畫也越來越清晰,雖然只是白描,并未上,但線條實在太過集,那明代道家風格的壁畫,真不知道李特這家伙耗費了多個夜晚,才繪制得出來。
許落雖然好奇,但他不敢細看,因為他擔心白醋會把這些黑勾線一并破壞,他必須盡快把所有壁畫全都拍下來!
他先用拍攝視頻的方式,三百六十度緩慢掃描了一遍,而後才拍攝四面墻的全圖,而後再分割一塊一塊拍攝細節。
直到他的手機提示存不足,許落才停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李特花費這麼多功夫畫出來的東西,不可能只是無法睡而消磨時,他從來不會浪費一丁點時間。
這壁畫必然蘊含著重要的關鍵信息,只是看你如何解讀。
值得慶幸的是,許落的先見之明起效了,當他細看這些壁畫之時,在白醋的分解作用下,一些地方已經開始變得模糊,壁畫正在被侵蝕。
幸好他全都拍了下來,此刻也能安心欣賞一下李特的杰作了。
只是當他細看之後,許落的心緒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這壁畫充滿了古代的神話彩,但看著這壁畫,許落就像在看著他們!
他,李特,程文君老師,謝衛安,蘇赫宣以及喬,還有他們的那些幫兇,當年所有的人,在這壁畫中,都能找到幻化的形象!
在這故事里,他和李特,一個是羊,一個是兔,而蘇赫宣等人則是狼和狗。
羊和兔不斷被追獵和撕咬,羊總是擋在兔的前,用剛剛長出來的小羊角,無力地抵擋著這些惡。
這個時候,一頭母鹿從天而降,為了他們的保護神,這散發輝的母鹿,應該就是程文君。
隨後的故事,與他們的經歷基本上一致,母鹿被惡撕咬,遍鱗傷,而後出現了一只黑的豹子,給了母鹿最後一擊。
天雷引發了大火,將母鹿吞沒,而母鹿的冤魂化為兇神惡煞的夜游神,揮舞無數的黑手,將這些惡全部絞殺。
兔偎依在兇神惡煞的夜游神腳邊,如同的靈寵,而夜游神最終化為圣潔無比的武神,形象已經與文將軍的塑像相差無幾。
許落終于明白李特為何沒有刮去這些壁畫,只是層層掩蓋,因為這是他留給許落,甚至是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