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位和紙人燃燒的速度很快,每燒完一圈,地面上就會留下一圈火苗。
那些火苗在地面上跳躍著,一簇一簇地連接起來,漸漸地形了一條盤龍的形狀。
盤龍的尾在最外圍,由外圍一圈一圈地往里卷,卷到我的位置,剛好就是龍頭所在的位置。
龍頭?
嘭!
一聲悶響,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去,就看到我頭頂上,祠堂的中央破了一個。
從那口往上看,正好對上了一朦朧的月!
這陣法……盤龍銜月?
這讓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些界碑上面的盤龍圖案,可不就是盤龍銜月的樣式?
可眼下,我所在的這個陣法,盤龍龍是由怨嬰的怨念之氣凝聚的,昂首所銜著的,又是一月,這可不是什麼祥兆!
布局者為什麼要在這兒設置這樣一個陣法呢?
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站了起來。
盤太久,這一站,我腳下不由自主地趔趄了一下。
叮地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從我上落,我低頭一看,竟是那枚烏金圓環。
之前在後山,我用這枚烏金圓環去契合界碑上的龍紋,可惜失敗了,可這會兒,烏金圓環落地之後,發出妖冶的紅,地面上的火苗像是應到了什麼似的,一下子躥起老高。
風順著蛇尾從外圍迅速往圈穿梭進來,我站在那兒,眼看著那條火蛇直往我腳邊沖過來,我卻避無可避。
我抬腳想離開這個陣法,腳下卻像是被鐵鏈鎖住了一般,本挪不,火蛇吞沒我的腳脖子,我只覺兩只腳踝劇烈一痛,汩汩鮮順著腳踝往下落。
我痛得嘶嘶直冷氣,抬眼的瞬間,我看到了兩道悉的影。
那兩道影都站在門檻的那堆火把之間,前面的那一個,穿著一月白的長袍,頭上束著冠,眉宇之間神似柳璟琛。
竟是柳君乾。
認出柳君乾,我第一時間朝他的眼睛看去,就看到他那一雙豎瞳紅紅的。
顯然,他又被里的那惡念控制住了。
而他的後地著一個穿著黑鬥篷的男人。
男人全都沒在鬥篷之下,他埋首在柳君乾的後脖頸間,寬大的鬥篷帽將他的腦袋蓋得嚴嚴實實的,一丁點皮都不曾出來。
鬥篷男!
柳璟琛他們三兄弟的親生父親。
那個生來便有缺陷的佛骨胎!
當年,柳母就是在發現鬥篷男靠吸食柳君乾的鮮來治病的時候,才毅然決然地決定離開長白山的。
我一直都是從別人的口中聽說,鬥篷男怎樣吸食柳君乾的,柳君乾又是怎樣的可憐,可百聞不如一見。
此時此刻,我看著那一團黑黢黢的東西趴在柳君乾的後脖頸上,貪婪地吸食著,沒有哪怕一秒鐘的離開,我只覺得渾汗直豎。
這哪里是吸食啊,這分明就是寄生!
這一幕又讓我想到二月二那天,柳君乾試圖將我送走,被鬥篷男抓到之後,他又承了一波天劫。
如果那天他狠心對我下了手,是不是就可以徹底改變這樣的命運了?
他這麼多年承著這樣的痛苦,甚至現在連自己的神志都開始控制不了了,卻依然心懷善念,極盡全力地反抗鬥篷男。
柳君乾是個響當當的男子漢!
我得幫幫他。
我不能任由鬥篷男繼續控制、迫害他了!
事發展到這一步,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今夜所謂的求子儀式,事實上也的確是一場獻祭儀式,只是被獻祭的不僅僅有我,還有那些怨嬰。
怨嬰本就在陣法之間,陣法啟之後,這些怨嬰首當其沖被灼燒,激發它們的怨念之氣,而這強大的怨念之氣,是激活烏金圓環的關鍵。
烏金圓環被激活,就代表著五塘鎮的界碑被激活,從而開啟了界碑之後藏著的力量。
九塘鎮界碑被激活之後,打開了小澗之下的水下石墓。
而五塘鎮界碑被激活之後,招來了柳君乾和鬥篷男。
從鬥篷男的狀態來看,五塘鎮界碑之後藏著的那力量,對他的先天不足之病應該有很好的療效吧?
我的腳踝還在流,鮮落火苗之中,形火蛇一遍又一遍地舐我的,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鬥篷男通過這個陣法,通過柳君乾吸食著的,怕也是我上的這檀香味吧?
我不了,現在能幫我的,唯有柳君乾。
可柳君乾像只傀儡一般地任由鬥篷男吸食,除非我能想到什麼辦法喚醒他。
我沖著他大聲喊了幾聲:“柳君乾!柳君乾你醒醒!”
可柳君乾紋不,豎瞳之中的紅不減反升。
我便停止了呼喚,求人不如求己,我起劍指,劍指直指眉心,指尖凝聚起一團業火之時,我反手將業火朝著柳君乾的眉心之間打了過去。
我突然作,一氣呵,鬥篷男沉浸其中,并沒有發現。
業火穩穩地擊中柳君乾的眉心,柳君乾被燙了一下,豎瞳不停地閃爍了幾下,紅在業火的灼燒下,一點一點退去。
我再次大聲喊道:“柳君乾,幫幫我!”
柳君乾猛地清醒過來,反手一掌朝著鬥篷男拍過去。
掌風呼呼,鬥篷男終于松開了柳君乾,像提線木偶一般朝後飄了過去,即使鬥篷翻飛,也沒有出他的廬山真面目來。
鬥篷男穩穩落地,沙啞的蠱聲響起:“乾兒,今夜為父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跟了房,從此以後,你便再也不用做為父的藥引子了,為父放你自由!”
我張地喊道:“柳君乾,你別信他的話,你若了我,我倆從此便都是他的藥引子,他修煉的爐鼎,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柳君乾似是沒聽見我的話似的,淡淡道:“父親,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說到做到。”鬥篷男信誓旦旦道,“乾兒,你是我的長子,是我們這一脈未來唯一的繼承人,我當然希你越來越好,去吧。”
鬥篷男說著,抬手往柳君乾後背上推了一把,柳君乾便飛而起,月白單薄的形便朝著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