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馭京坐江敘白的上家，一只手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金屬打火機。
上家打兩張5，臨到他出牌，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噠一聲放下打火機，丟出兩張A。
顧景瞇了瞇眼睛：“你今天這是一張牌都不想讓江總過啊！”
“我最近哪里得罪你了？”江敘白無奈玩笑道，扔出一個四張牌的炸彈。
兩家說不要。
朝馭京卻直接扔出五張炸彈，又把江敘白攔了下來：“牌場如戰場，讓著你可就沒意思了。”
江敘白笑，心里計算著場上的牌和自己手上的牌：“也沒見你這麼攔我自己贏多了。我就不信你最後五張還是炸彈，出！”
朝馭京狹長的眼尾挑了挑，直接放下手里的牌：“不好意思，三帶二。”
一局結束，籌碼計算清楚。
手機振了一下，一條新消息。
【朝總，江家兩位小姐已經進來了。】
虞歲和江清玥一起踏私人會所金碧輝煌的大門，穿白襯衫黑馬甲的侍者恭敬行禮，帶領兩人一起走向棋牌室。
其實虞歲是不想來這的，猜測朝馭京可能也會在。可這次是江清玥喊，磨泡非要拉一起陪著，說今天這邊都是男人，就一個小生不太好意思。
還沒進去
，門口附近站著的一位黑西裝男子朝江清玥微笑打招呼：“江小姐，顧先生有禮要給你，您能跟我來一趟嗎？”
江清玥高高揚起下，宛如一只驕傲的白天鵝：“什麼呀？這麼神神的？”
“……”
棋牌室的實木門開著五指大的隙。虞歲站在門外，正想著進去要不要敲門。
里面傳出一道男慵懶磁沉的聲音：“和秦恬訂婚的日子選好了嗎？”
訂婚……
虞歲覺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耳邊似乎有尖銳的白噪音在響，靈魂有一瞬游離于□□之外。
等再次回到現實的時候，指尖幾乎快嵌掌心。卻不到一疼痛。
“過段時間吧。”江敘白看著手里的牌，眸晦暗不明，“不著急。”
顧景順勢進行今天的主要任務：“江總，我聽說，你有個很好的養妹妹，你對比對我表妹還要上心。這麼不著急，該不會是對你那養妹妹有什麼特殊吧？要是這樣的話……”
“怎麼可能？”江敘白心中一，幾乎是出于下意識地否認打斷他。
沒人知道，他的後背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
他和秦恬多次吵鬧分合，如今在父母和秦家的雙重迫下，終是松了口氣答應下來這樁婚事。
他好像也沒更好的選擇了。
聯姻于他來說，是鞏固家族勢力必須要做的事。
不是秦恬，也會是別人。
拋去那鬧起來折騰死人的大小姐脾氣不說，秦恬漂亮、優秀、學歷高、家世好、對他父母尊敬、他。
林漫和江頌都告誡他，世界上本就沒有完的人。都問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確實，他還能有什麼不滿足。
可是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和結婚呢？
江敘白這些天無數次思考過這個問題。每一次，腦海里都閃過一個忌的影。
過落地窗灑進來，勾勒出孩纖瘦窈窕的形。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溫恬靜地對他笑著，輕聲喊他哥哥。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朝馭京意味不明的眼神掠過他的臉頰，漫不經心地追問：“真沒可能？”
江敘白脊背繃，強壯鎮定道：“連你也瞎起哄。”
“說實話，你對你那妹妹是真好的。”
朝馭京笑：“不過也正常，要是我有一個這麼漂亮乖巧的小妹妹，整日里朝夕相的，肯定也會控制不住地……”
江敘白聽到“”這個字，覺得自己渾都僵了一下，趕出聲打斷：“別胡說八道，滿跑火車的！”
朝馭京卻漫不經意地繼續說完：“肯定也會控制不住地護。”
江敘白暗自吐了口氣，莫名慶幸對方說的是護，不是上。
他垂著眼，手里的紙牌得卷曲。像是在回答他們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家里讓我多照顧而已。”
“妹妹永遠都只是妹妹，沒有任何別的可能。”
四周的空氣稀薄無幾，整個人仿佛溺于深不見底的海里，虞歲呼吸不過來。
力吸了一口氣，那水卻鋪天蓋地涌來，堵住的鼻腔，沒過的咽。越呼吸，越不過氣。
咸的不控制地溢滿眼眶。
虞歲蹲在地上，雙臂抱住自己。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種屈服于現實的活，到掌心和雙臂的疼痛。
大概是無意識掐得太用力了，那疼痛蔓延開來，鉆心蝕骨。心里那把早已生銹的鈍刀在此刻被瘋狂打磨，鋒利而尖銳地刺向的心臟，毫不留將本就傷痕累累的心臟攪得碎。
大顆大顆眼淚掉了出來。
在干涸的大理石地面上砸出一個又一個不規則的圓點。
明天是二十二歲的生日。按照以往，江敘白會在今晚問想要什麼禮。這幾天看好了房子，也看了其他的工作。
原本打算，今晚將項目計劃書到他的手里，勇敢告訴他，想和他在一起。
——不是以兄妹的份。
沒有秦家那樣的背景，可會很努力地幫助他、幫助江氏，一輩子陪在他的邊。
會搬出江家，和他一起面對林漫和江頌的呵斥。
如果他在意公司的人的眼，愿意辭職去其他地方。
如果他希留在江氏幫他，也可以頂著他人異樣的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直留在江氏。
可現在知道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要訂婚了。
可明明前幾天還在和說江家不會和秦家聯姻了。
明明之前，他還說過他不喜歡秦恬，他沒打算這麼快就家。
原來他對所有的好，所有的照顧，都只是家里讓他多照顧而已。
是啊，妹妹永遠都只是妹妹。
沒有任何別的可能。
從十二歲到二十二歲，見證了曾經他和前友的甜，也目睹了如今他和聯姻對象的親昵。
一次次期待與希。
又一次次失。
如今他那兩句輕描淡寫的話語，終于圈定撇清了兩人之間所有不合時宜的關系。
平心而論，他確實是一位好哥哥。
是自己太過癡心妄想罷了。
晶瑩淚珠順著白皙的下劃脖頸，一顆一顆穿過的膛，烙著的心臟。
不是不痛的。
蹲得時間太久，的雙快沒了知覺。虞歲捂住絞痛的心口，任由著滾燙的淚珠往下掉，扶著墻從地上站起來。
雙像被無數只螞蟻啃噬般的痛，趔趔趄趄往前走著。
從此以後。
不會再對他有任何逾矩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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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寫到轉折點了，需要好好理一理[攤手]
第29章 沉淪
虞歲沿著長長的走廊,漫無目的地走著。
視線是模糊的，看到了前方侍者的影，連忙了眼淚。
侍者察覺到了眼眶發紅緒不對,卻沒說什麼，走到邊遞過來幾張紙巾。
虞歲接過來道了聲謝,平靜問清楚了品酒區的位置。
這家私人會所是會員制，有會門檻和份審核,此刻招待的客人并不多。
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在高腳凳上,細白指尖著高腳杯，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桌上酒瓶橫七豎八地倒著。有酒瓶里面沒倒完,殘存的辛辣順著桌面流淌,濡了的白。
從前不喝白酒，那辛辣刺激的味道讓覺得不舒服。可此刻烈酒灼，間的辛辣疼痛似乎蓋過了酸。
酒亦讓的大腦疼痛,口好像就沒那麼疼了。
腦袋昏昏沉沉,意識越來越混沌。
趁著還有一意識，虞歲趔趄站起來,往會所門外走去。
天黑,路上車水馬龍。離能打車的地方還剩幾步，虞歲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即刻蹲下來干嘔，嚇壞了灌木叢中躲著的流浪貓。
回過神的時候，旁多了一位黑黑瘦瘦的男人,輕挑地上手扶住，指尖似有若無挲著的手臂：“小姑娘，一個人呢？”
虞歲推他,嗓子像沁了：“走開啊！”
見男人握住的手臂，沒有放下的意思。又警告道：“再不走我報警了！”
男人罵罵咧咧幾句臟話，這才不不愿地走開。
虞歲再次蹲在地上，手臂抱住自己，頭枕在膝蓋上。胃越來越難，像是有火在燒，頭也越來越疼，滾燙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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