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昨夜開始,他心中便有焦灼之,直至今早,脈中的躁如暗火燎原,幾乎難以自抑,像極了失明之初,那如深淵困般狂躁不安的日日夜夜。
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與床笫間共度的三日極盡纏綿,竟是他從未會過的充盈饜足。
僅僅分離一日,他便似藥癮發作,仿佛有什麼驟然從離,無邊的黑暗與空寂中,只覺周遭萬都極度聒噪刺耳,令人厭煩至極。
程淮時,見自家殿下倚在榻上,手指搭在眉心,料想他正為案發愁,立刻上前稟報道:“殿下,有線索了。”
晏雪摧眼皮半闔,沉聲道:“麗妃?”
程淮道是,“殿下明察秋毫,今日宣王宮,果真與麗妃提及此事。不過麗妃還算穩得住,怕立即置了那宮,反而打草驚蛇。眼下殿下既已在明面上轉查別,不妨多等幾日,待麗妃下手……”
“不等了。”
晏雪摧直接打斷道:“這兩日那人都不會輕易面當值,你私下派人到永春宮下人房,把消息放出去,就說慎刑司已查明線索,麗妃今夜就要斬草除,那人心中畏懼,必會有所行。”
“還有,”晏雪摧思忖片刻,提醒道,“不是宮,太監住所也要多加留意。”
他昨夜一直在想,那宮既然裝扮普通,用脂掩蓋五特征倒還說得過去,可上為何又要使用濃郁的香料引人注目?
慎刑司遍查無果,而麗妃又篤定他查不出來,或許就是因為,“面白敷,嗓音細”的未必只有宮,而“態微弓”、需要用香料遮掩味的,極有可能是太監。
程淮細思片刻,當即拱手領命。
殿歸于闐靜,晏雪摧了眉心。
唯有這青玉扳指抵在眉心時,那漫開的涼意,令他想起這玉石也曾一遍遍過的雪,惹得渾栗,間溢出細細-息低……
念及此,顱翻涌的躁意與空茫之才得以稍稍疏解。
既然戒不斷,那便不戒了。
扼殺一切會離開他、背叛他的可能,將永遠錮在自己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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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離開老婆的第一天,想,想,想……
第36章
那廂程淮買通一名負責浣洗熏香的宮人,將慎刑司查出線索的消息出去,一番添油加醋,危言聳聽,不出半日,永春宮下人房中已悄然傳遍。
永春宮大總管的徒弟王恩這兩日告假,晾時聽到幾名宮人竊竊私語,尤其聽到“搜查”二字,當即凝神屏息,豎起耳朵細聽。
“聽說陛下請昭王殿下審理此案,已經查到咱們宮里來了。”
“先前還只查宮,如今竟連太監也要一并排查,說涂脂抹掐著嗓子說話的,保不齊就是太監……”
“真若出在咱們宮里,你說麗妃娘娘是直接將人出去,還是……”
說話的太監比了個抹脖的手勢,王恩當即背脊發寒,渾冷汗直冒。
怎麼就查到太監上了?
他著急忙慌去找師父何茂才打聽消息,卻聽人說他不在值房,大抵是在麗妃娘娘邊伺候,外頭風聲,這檔口王恩又不敢輕易拋頭面,更不敢求到麗妃面前,萬一被滅口了呢?
王恩終日惶惶,魂不守舍。
原本這差事辦得可謂是滴水不,他凈早,量比尋常太監要矮小瘦弱些,與宮形相仿,再一通涂脂抹,掩去五特征,形象上便與尋常宮無異,便是與他涉過的幾名宮侍衛,也不可能疑心他的太監份。
宮中查不出他這號人,又涉及睿王妃與八皇子的清譽,便不會把事往大了鬧,最後只會不了了之。
誰承想此事由昭王審理,不過短短一日功夫,竟從宮查到了太監,眼看就要查到自己頭上。
一旦昭王查出他的存在,麗妃娘娘定也逃不罪責,可只要先下手為強,將他滅口,娘娘便能高枕無憂了。
王恩無比肯定,他留在宮中必死無疑。
這一整日食不下咽,心提到嗓子眼,不知那頭頂的閘刀何時落下,半日竟嚇了三回,到最後沒辦法,王恩咬咬牙,下定決心,將這些年攢下的俸祿全數取了出來。
他有個在司苑局當差的同鄉,經常出宮采買瓜果蔬菜,或許能請他幫忙逃出去,橫豎也比在宮中坐以待斃的好。
正準備帶著銀兩跑出去找那同鄉,豈料人才踏出後罩房,一名帶刀侍衛立刻帶人將他團團圍住,“麗妃娘娘有旨,將人即刻斬殺,給我摁住他!”
程淮說罷,作勢就要掄刀砍了他腦袋。
王恩嚇得屁滾尿流,撲通跪地,磕頭求饒:“娘娘饒命!奴才不要賞銀,也不求提拔了!您替奴才同娘娘求求,奴才今日就出宮,躲得遠遠的,絕不拖累娘娘!”
程淮假意喝道:“你假扮宮,暗中給睿王妃下毒,又污蔑皇子與睿王妃有染,還煽世子,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簡直死有余辜,又與娘娘何干?”
王恩痛聲哭嚎:“奴才都是替娘娘做事,娘娘不能卸磨殺驢啊!”
程淮扯一笑,揮手道:“帶走。”
王恩還在雲里霧里,雙臂已經被人架起來,只見暗走出兩名主事裝扮的,從他屋門外的青磚下搜出他埋藏在的剩余暖香,他才後知後覺地回神,自己這是中了圈套!
這些本不是麗妃娘娘派來的人!分明是使計詐他,從他口中騙出了真相!
養心殿。
晏雪摧呈上王恩的供詞,永帝看完然大怒,將供詞狠狠擲向跪在下首的麗妃,“你還有何話可說!”
麗妃臉慘白,渾發抖,想不通怎就查到了王恩上!
一個太監假扮的宮,便是永春宮識王恩之人,也不見得能將他認出來。
還百般謹慎,唯恐打草驚蛇,沒在這時殺人滅口,可昭王一個瞎子,究竟是如何查到的!
麗妃攥著那供狀,強自冷靜下來,哭訴道:“陛下,臣妾不知啊,這王恩是誰臣妾都沒有印象,怎會指使他誣陷八皇子呢?那暖香臣妾更是聞所未聞,給睿王妃下藥,對臣妾又有何好?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啊陛下!”
晏雪摧輕笑:“對暖香聞所未聞?”
麗妃猛地抬眼,死死盯著他,“昭王,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污蔑本宮?”
晏雪摧道:“忘了告訴娘娘,方才捉拿王恩時,本王順便請了娘娘屋里的司帳宮素青前來一敘。”
麗妃瞳孔驟,人已跌坐下去。
晏雪摧原本還打算等康福從暖香的源頭查起,不過眼下他已經沒有耐心了,直接捉拿麗妃的丫鬟一并審問。
他角掠過一輕嘲:“看來這司帳宮對娘娘也不算
忠心,本王不過給見識了幾樣酷刑,鞭子才到上,便嚇得全盤托出了,說父皇每回駕臨永春宮,娘娘都命在爐香中添加許暖香,父皇常喝的當歸甲魚湯中,亦摻有量……”
麗妃厲聲罵道:“簡直一派胡言!本宮豈會使用這種下作手段!分明是你屈打招!”
永帝聽到這,臉已經難看至極。
程淮將永春宮搜出的暖香呈上,回稟道:“瓷瓶中正是麗妃娘娘藏于暖閣博古架暗格中的暖香,另外這巾帕中包裹的,是從王恩屋門口的青磚石下挖出的余香。”
程淮在永春宮後罩房暗中窺查半日,見這王恩聽到傳言後反應過激,即刻盯了他。
見他整日坐立難安,又是收拾金銀細,還時不時在那塊青石上來回踩踏,意圖將石磚填平掩蓋痕跡,程淮將人拿下後,即刻請慎刑司掀磚搜查,果然挖出了他用剩的暖香。
永帝盯著面前的臟,怒不可遏地瞪向麗妃。
這幾年,麗妃的確時常使用黃芪、當歸等藥材為他燉補湯,他用過之後,常覺上熱氣騰騰,本以為這都是補湯的作用。
他這般歲數,也聽從國師之言,開始抑養,不再如從前那般頻繁出後宮,可每每留宿長春宮,都會忍不住與麗妃歡好。
他還以為麗妃雖不復年輕,但勝在風韻猶存,床笫間頗為惹人憐,這才令他沉迷其中。
未曾想竟是這暖香的“功勞”!
永帝氣得將案上茶盞掃落于地,一時臉鐵青,嗓音沉厲:“你簡直膽大包天!”
麗妃嚇得渾發抖,慌下仍舊矢口否認:“還陛下明查,莫要輕信他一面之詞啊!臣妾真的沒有……”
永帝沉聲道:“到底有沒有,永春宮上下一查便知!”
當即命慎刑司羈押永春宮寢、膳房等當差的一眾宮太監,嚴刑拷問,徹查到底,麗妃也被先行足永春宮,待一切水落石出再行發落。
如此一番折騰,已是深夜。
永帝被麗妃氣得怒火攻心,還是康福奉上國師子煉制的丹藥,永帝咽下後,盛怒的緒方才緩緩平復下來,抬眼向殿中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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