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慌失措,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只聽到為首的金吾衛首領揚聲喝道:“奉命緝拿逆黨,今日誰也不許踏出慶王府一步,否則就地格殺!”
慶王帶著府衛疾步趕來,見對方竟是金吾衛裝束,當即斥問:“你們奉何人的令,膽敢圍困親王府邸?”
那金吾衛首領只道:“府上出了犯上作的細,我等奉命前來拿人。”
慶王扯冷笑道:“府上都是皇室宗親、朝臣眷,何來的逆黨?待我奏報父皇,你可知是何罪名?”
說罷當即揮手,命府兵上前,要將這群不速之客當場拿下。
誰知這些金吾衛本不放在眼里,直接手起刀落,幾個打頭陣的府兵瞬間人頭落地,濺當場!
宗親眷們哪里見過這等腥場面,離得較近的幾人目睹那滾落在地的紅頭顱,當即嚇得失聲尖。
池螢被連雲、奉月護在人群中,雖未看清全貌,卻也瞥見一抹濃稠的,當下面白如紙,遍生寒。
慶王見這些金吾衛手起刀落毫無顧忌,心下猜到事態不對,無奈他手下不過區區數十府衛,哪里敵得過這些來勢洶洶的金吾衛兵,不出片刻已被斬殺大半。
他不知今日是何人作,選在宜生辰之際,分明就是要困住自己,順便挾持這些宗親眷,用以牽制前朝。
眼看著金吾衛將慶王府圍鐵桶一般,慶王也不再作無謂抵抗,護著妻,退至水榭。
水榭人人噤若寒蟬,抖若篩糠。
那廂榮王帶人殺出鶴停苑,命金吾衛指揮使盧驍包圍紫城,自己則帶領虎賁衛及一眾心腹死士直搗皇城,一路殺至奉天門外。
夜幕降臨,火沖天。
榮王披黑甲,仰頭向那翻騰壯麗的雲龍階石、層層丹陛、泱泱殿群,想起自己足足兩年未曾踏足這奉天殿了,今日染長刀,籌謀多年的至尊之位已近在咫尺,中只覺暢快淋漓!
他手握長刀,刀尖滴,拾階而上,一路染紅丹陛,就在離奉天殿僅一步之遙時,後忽然響起整齊劃一的鐵甲聲。
他心中悚然一凜,霍然回頭,卻見原本僅有他心腹兵的奉天門廣場,不知何時涌一群烏泱泱的甲兵,黑夜中宛若水般近。
榮王攥刀柄的手青筋暴起,額頭冷汗出,心底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虎賁衛被包圍,周遭箭樓無數箭簇閃著凜冽寒,盡數對準他手下的將領。
奉天門一時沖天,滿地尸堆疊山,虎賁衛連連敗退,頹勢盡顯,就連他的左膀右臂寧肅也被一名錦衛統領斬斷一臂,扣押于地。
後奉天殿門大開,榮王巍巍轉過,果見永帝一明黃龍袍,滿臉沉地邁步出殿,旁還跟著一道悉的影。
那一玄長袍,眼覆白綢之人,不是晏雪摧又是何人!
永帝抬手指向他,厲聲怒喝:“逆子!還不跪下!”
榮王滿臉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父皇。
他滿面紅,中氣十足,哪有半點龍違和的模樣!
不是連端午龍舟都取消了麼,不是稱病罷朝多日麼?
可此刻他竟安然無恙地站在這里,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只等甕中捉鱉!
榮王自知大勢已去,卻不知哪一步出了差錯,可一定與晏雪摧不了干系!
他雙發地跪下來,叩首于地:“父皇,兒臣知錯……兒臣從無謀逆之心,是……是被人蠱了啊!是晏雪摧,定是他設局陷害兒臣!”
晏雪摧覆眼的白綢在風中揚起,聞言輕笑:“榮王兄未免高估了我,層層部署,聯絡,可都榮王兄親力親為,今日起兵犯上作,殺奉天殿,弒君篡位的亦是榮王兄,竟不知與我何干?”
榮王眸中閃過一狠戾,握手中刀柄,驟然起揮刀撲向晏雪摧,永帝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嚇得連連後退,暗中蟄伏的趙衢見狀,當即拔-出兵刃,揮向榮王。
刀鋒掠過咽的剎那,榮王終于看清了趙衢的臉,瞬間想通一切,可還未及開口,人已被一劍封,染殿前,死不瞑目。
晏雪摧眼前覆著白綢,只聽轟然一聲,榮王倒地,再無生息。
奉天門外,刀槍劍戟聲與慘聲此起彼伏,濃重的腥氣彌漫在整座皇城上空。
唯有奉天殿經年不息的長明燈,明黃的火撕毀的夜幕,照亮他掩在薄紗之下,灰冷如霜的眼眸。
兄長在九泉之下,終究能安息了。
……
圍困慶王府的金吾衛一直在等皇城的靜,期間也有不宗親按捺不住,意圖派人出府傳遞消息,可人還未出府,皆被金吾衛就地斬殺,毫不留。
籠罩在眾人頭頂的恐懼一直持續到黑夜。
低泣聲仍在繼續,每隔片刻便有人頭落地,
眾人惶惶整日,面如死灰地坐在地上,絕地等待著。
幾個時辰下來,宣王妃大概也猜到發生了什麼,但犯上作的不會是宣王,行宮坍塌,工部焦頭爛額,今日起兵之人定是要將他引過去,自己并未提前得到消息,如今亦被圍困慶王府。
更不會是慶王……
忽然抬眼看向邊的昭王妃。
池螢也發覺了,宣王妃在看。
宣王妃目溫和,卻帶著一難以言說的,類似悲憫的緒。
知道自己此舉卑劣,卻還是用僅有兩人聽到的聲調,輕聲嘆道:“有人暗中謀逆,北鎮司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未察覺,昭王那麼寵你,竟也舍得讓你陷險境嗎?”
池螢一時怔愕,尚未及反應,外頭響起一片廝殺聲,幾名錦衛千戶率領兵前來營救。
雙方殊死搏鬥,眼看著錦衛人數漸增,金吾衛寡不敵眾,死傷慘重,刀影間,水榭眾人趁四散逃離,池螢也被連雲和奉月帶著沖出重圍。
待到飛奔逃出慶王府,一輛錦蓬馬車自遠疾馳而至,車帷掀起,眼覆白綢的悉人影緩緩下車,男人朝出手,輕聲喚道:“阿螢。”
池螢面無,單薄繃的子栗不止,積了整日的驚懼緒瞬間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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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評論區50個隨機紅包繼續[害][害]
第51章
池螢僵立在原地,沒有上前朝他手。
隔了很久,才聽到自己抑已久的聲音:“玉熙公主,惠貞公主們還在里面……”
晏雪摧指尖微滯,耐著子開口:“金吾衛犯上作,此刻不過困之鬥罷了,們都不會有事。”
池螢有些干燥的瓣輕輕翕著,又問:“今日是……有人謀逆嗎?是何人?”
晏雪摧語氣平靜:“是榮王。”
池螢頓了下反應過來,榮王是那個謀害定王後被幽的王爺……
晏雪摧的手還懸在半空等。
池螢腦海中渾渾噩噩,耳邊還恍惚縈繞著宣王妃方才那一句——“昭王那麼寵你,竟也舍得讓你陷險境嗎?”
一句輕飄飄的話,卻好像將心底支撐已久的東西驟然撕碎了。
明明是早就說好的,他也會派人護周全,且發宮變的還是他的仇敵,他必須前往理……
可池螢心中還是涌起了沉沉的苦。
像回到慶王府那膽戰心驚、孤立無援的五個時辰,眼睜睜看著上一刻還在陪著說笑的丫鬟小廝為了護主人頭落地,宜小小年紀哭得不上氣,有人拼死也要闖出重圍,卻徒勞無功,被金吾衛當場斬殺……所有人不論份尊卑,都被籠罩在死亡的影下,誰也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活著離開。
包括自己。
有那一刻甚至想過,今日若命喪于此,阿娘會如何?久病纏,這麼多年與相依為命,如何能承失去兒的痛苦……
池螢攥掌心,指甲深深陷進皮,男人似有所察,蹙眉上前,握住冰涼的手指,“有沒有傷?”
他看起來那麼游刃有余,又那麼的陌生,仿佛一切盡在掌控。
恍然才驚覺,他們是立于權力頂峰,足可定鼎乾坤的天潢貴胄,與這種底層掙扎,遠離紛爭,拼盡全力只想安穩度日的人,終究是兩個世界。
池螢慘然一笑,淚水滴落在他掌心。
晏雪摧指節微,只覺被燙了下,隔著眼綢亦仿佛能看到通紅潤的眼眸。
他沉嘆一聲,終是不由分說地將人攬懷中。
池螢心底一片涼薄苦,可卻本能地貪這個堅實有力的懷抱,被他攏著,縈繞在頭頂一整日的驚慌恐懼漸漸驅散,繃的軀也慢慢松懈下來。
想放聲痛哭,卻還是咬著,將心底脹滿的緒咽下去,靠在他懷中無聲地抖、流淚。
晏雪摧歷經多腥風雨,哪怕榮王起兵宮殺奉天殿時,他亦是變不驚,可此刻聽在自己懷中忍落淚,那哽咽聲便如針扎一般,竟教他心口鈍痛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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