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嗎，”蘇夏小梨渦甜甜的，“吃完飯我給你涂。”
江城是臨海一線城市，學校紀律不算太嚴。
平時在學校里還有學生會干部查儀容儀表，集出游這樣的場合，只要不是太夸張的造型都不管。
校服還是得穿，但生們都心照不宣地提早起床，花了許多小心思，就為了和小姐妹拍出漂亮照片。
涂大地眼影的，雙眼皮的，照著教學視頻學習戴瞳的……興得不行。
蘇夏一早起來卷了劉海，還飛速化了個妝。
就是自從重生就沒怎麼打扮過，怎麼都覺得下手有點重了。
隊伍行進到大車前，箱子放好。
等著上車的時候，蘇夏又忍不住往車門玻璃那多看了兩眼，一邊看一邊抹，因為太投，很快就從隊伍中間落到了隊尾。
玻璃里本來就一人的影子。
等蘇夏換了只手，準備用小拇指細暈染口紅邊緣的時候，后來人了。
短袖校服，瘦高冷白皮，寬肩長，下頜線條凌厲。
許霽青單肩背著包，像是剛來，一聲不吭地站在邊。
蘇夏心里咯噔一聲，迅速垂下手站好，尷尬開口，“……剛才我還在找你，怎麼來這麼晚。”
“早上沒公車。”
許霽青開口，看得卻是的方向。
他像是對剛剛的作很興趣。
蘇夏怎麼也沒辦法繼續了，也顧不上去挑他“平時早上也沒公車，怎麼就能六點半到校”的邏輯，努力找話題，“行李放好了嗎？”
“我沒行李。”
“這樣啊，”蘇夏往右挪兩步，低著頭往前走，“丁老師在催了，我們上去吧。”
“好。”
許霽青聲音始終冷淡，可蘇夏也不知道是哪來的直覺，總覺得他心似乎很好。
挨著門的第一排，坐著導游和丁老師。
車里的小電視亮著，正在播放目的地的鄉村旅游宣傳片，翠綠青蔥，一片茶園好風。
場合特殊，丁老師一反平時嚴肅的穿搭風格，換了淺綠的長，顯得格外和藹。
前排已經坐了半車人，丁老師拿起喇叭指揮秩序，“上來的同學往后走，按次序填空位，不要停，不要給沒上來的同學占座。”
“就三個小時的路，早出發就早到，我們效率至上，下了車再跟好朋友團聚也不遲，都克服一下。”
蘇夏一愣。
排座這麼細枝末節的事早忘了。
何苗坐在很前排的位置，打地鼠似地探個頭，旁邊是個格很文靜的戴眼鏡生。
見蘇夏看過來，何苗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舉起手機晃了晃，示意看。
蘇夏慢騰騰往后走，拿起手機看消息。
何苗十分鐘前發的：【嗚嗚嗚嗚夏夏，丁老師說按上車順序坐，還說不能下去重排。】
【早知道我就不提前上來占座了。】
蘇夏也憾的，回一個抱抱的表包，【沒事的，睡醒了下車再一起玩呀。】
不能跟何苗坐，倒不見得是百分百的壞事。
至，看著許霽青不打架的心愿被老天爺聽見了。
時間還早，班里不男生昨晚熬夜打游戲，這會都困得要死，火速進回籠覺狀態。
大車兩邊拉著窗簾，涼爽的空調風里，一片藍幽幽的昏暗。
蘇夏背著包往后眺，已經沒有單個的空位了，順著坐在了后排靠窗。
許霽青站在過道里，先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行李架上，沖蘇夏手，“放嗎？”
“先等一下。”
蘇夏的包看著鼓，其實全都是充氣的膨化零食，沒多重量，本來準備當抱枕摟著睡的，被他這麼一問，拉開拉鏈掏出一個皺的麥麥袋子，這才把包遞給他，“謝謝你。”
許霽青在邊坐下。
袋子里是蘇小娟給打包的早餐，麥滿分已經吃完了，剩下兩個派，一個巧克力餡一個桃子餡。
蘇夏想著投其所好，把巧克力派遞過去，看前后左右的男生都睡了，小小聲推銷，“給你的，沒吃飯就當早飯，吃過了就當零食。”
許霽青臉皮很薄。
這種臉皮薄的小孩，非得別人陪著才能吃東西，自己吃獨食不好意思。
小兩個月下來，蘇夏已經自詡許霽青觀察學家，先把桃子派拆了，咬了一小口。
出餐不久，餡還熱的，燙得嘶了一下。
一抬頭，許霽青單手拿著巧克力派，還在旁邊坐著沒，只是看著。
他眸淺淡，被過窗簾的日染得玻璃似的藍。
目從被糖漿浸的，移到桃子派上潤的口紅印，停在抹得發紅的手指。
蘇夏被盯得心里的，猜了好半天他的意思，“你是不是更想吃我這個？”
許霽青嗯一聲。
他表平靜，視線也一直垂著，好像真是對手里的桃子派更有興趣的樣子。
“行，那我跟你換。”
蘇夏抬手，從袋子里了一塊干凈的紙巾，正想把咬過的那塊掰下來。
許霽青卻側頭過來，很輕地閉著眼，微不可見地嗅聞了一下，就著的手，對著那半圈淡淡的口紅印覆了上去。
許霽青很難理解自己在做什麼。
他像是建立了某種錯位的條件反。
從肯德基那次開始，的味道，的樣子。
亮晶晶的，出來的手，都仿佛鈴鐺在搖響，每一下都鉤扯著他的神經，讓他焦難耐。
他本來就是個奇怪的人，而蘇夏似乎并不對此到害怕。
這個認知讓他茫然又欣喜。
他觀察著，隨時準備著往后退，卻一次次放縱自己聽從心的沖，試探蘇夏對他到底能有多縱容。
生像是被他嚇到了，半晌沒。
等到許霽青把出紙質包裝的半個派都咽了下去，蘇夏才很為難地眨了眨眼，言又止地，“我咬過了。”
……還蹭了口紅，明顯的。
苦日子過慣了的小孩沒有潔癖，什麼都能吃。
小時候沒人教的話，很多行為是會有些奇怪，跟他怎麼想的沒關系。
饒是蘇夏在心里默念了好幾遍，還是有些無措，再看許霽青時，總覺得他那雙薄格外紅，就像自己的蹭到人家上去似的。
好心虛啊，頭都不敢抬。
大車啟。
嗡鳴的制聲里，許霽青接過手里的桃子派，“我沒注意。”
“沒注意就算了……下次你想吃哪個提前跟我說，不要不好意思知道嗎，”蘇夏小聲說道，為了寬他，更是為了寬自己，語氣真摯極了，“我們是朋友。”
最后這句話是試探著說的。
說完好一會，許霽青都沒反駁，蘇夏瞬間從尷尬的氛圍里跳出來，高高興興地抿，“巧克力派還要嗎？”
許霽青看了一會，沒怎麼嚼，把最后兩口桃派咽了，“我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