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學的行程三天兩夜,前后兩天要趕路,重頭戲全在中間。
一大早起床采茶炒茶,中午是河灘野炊,下午徒步完了還有個村民走訪。
有了昨天捉的壯舉,蘇夏被丁老師隨手一指,了生小組長,心里再多事也沒工夫想了,米粥配蛋的早飯吃完,從活室里抱了厚厚一疊服,晃晃悠悠地往臥室走。
好歹是這一屆最后的集出游,為了給畢業視頻多留點素材,學校專門請了攝影師跟拍。
帶隊老師租了當地采茶的服,供同學們自由換裝,驗一把茶山風土人。
白碎花的靛藍染布,圍兜掐腰,還帶個小頭巾,誰穿都俏俏的可,就幾十,先到先得。
蘇夏那是丁老師提前給留的,提前犒勞小組長接下來的辛苦。
服是L碼,松了一口氣。
像這種型的生,就算不是本意,上稍微一點就顯得不得。
不在意那些男生的起哄,可畢竟是全年級一起的活,不想再上一次小樹投稿了。
換好服,寬松的下擺被撐起一片空隙,走兩步路就往里灌風,蘇夏拿起圍兜松松一綁,在何苗面前轉了好幾圈,確保松松垮垮沒什麼看頭了,這才走出去。
今天出來得早,男生生們帶著摘下的鮮茶葉滿載而歸,山間的霧氣還沒散盡。
晨穿過茶棚的茅草頂,灑在蘇夏肩上。
天就喜歡玩,上輩子在學校背了那麼多書,一畢業就還給老師了。
但當年研學跟著做彈弓打水漂炒茶葉,這種玩出來的記憶,反而至今都沒忘。
來教同學們炒茶的阿姨繞了好幾圈,見蘇夏力度掌握得格外好,拍了拍手讓全班都過來圍著看。
茶棚地方不算小。
上一波來的六班還剩幾個生,這會本來想從后門離開,也被人推了過來。
數學課代表眼尖,拽著前邊男生胳膊狠掐了把,“我去我去,黃薇薇黃薇薇!”
“……神好,我收回我之前那句話,這服一點都不土,黃薇薇一穿簡直絕了,什麼小靈白月。”
“有點太高冷了吧,誰整天拉著個臉干活,旁邊沈舒怡明顯更甜啊。”
男生踮腳往那瞥,搖搖頭嘆息,羨慕又怨念,“怎麼文科班那麼多啊,我們班連個能看的都沒有。”
四班男生多,本來對炒茶葉沒多興趣,一見黃薇薇們在,一個個又勤好學了,滿眼放地往前。
課代表向來和李睿關系不錯,見對方倚著灶臺,舉著手機在那站著,扯著邊哥們領子湊到他邊,嘻嘻哈哈的,“睿哥拍誰呢,黃薇薇還是沈舒怡?”
李睿懶洋洋地,“怎麼都胳膊肘往外拐啊。”
“文科班是多,誰有我們公主有料?”
他單手握手機,另只手放到前,撇做了個托的作。
兩人順勢朝著蘇夏的方向看過去。
屋里悶的,蘇夏鼻尖沁著汗珠,鬢發在緋紅的臉頰上。
為了教會同學,蘇夏很認真很賣力。
可這種時候,越是認真,越會起到反效果。
課代表畢竟在學校和前后桌,懂李睿意思后就飛快側過臉,已經不好意思看了。
一旁的跟班卻盯得癡迷。
他往李睿那邊又挨近了點,“我就今天沒戴眼鏡,睿哥你拍的照片清楚嗎?”
“照片有什麼意思,視頻。”
李睿眉鄙夷地一挑,把手機拿回來,手指放大扔給他。
“我去……絕了絕了。”
那男生背著,看得滿臉通紅,眼睛都快直了,手哆嗦著往兜里,剛掏出來自己手機,還沒顧上求李睿藍牙傳自己一份,就和角落里的許霽青對上了視線。
那雙眼睛冷得瘆人,像淬了冰的刀鋒,剮得他手一抖,手機"啪"地砸在水泥地上,后蓋都摔裂了。
李睿應聲回頭,見摔的不是自己的手機,這才放心。
只當是老實人沒見過世面,揚嗤笑,“至不至于啊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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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走訪結束時,天都黑了。
同學們都累得夠嗆,原定的集自修被迫取消,吃完飯就洗漱休息。
這兩年山區有惠農政策,大力推廣太能面板。
連著兩天沒太,澡堂儲好的熱水昨天就用完了,只能改用寄宿農戶家的電熱水,兩個兩個著洗。
蘇夏是生組的小組長,抓鬮排洗澡順序時,很大度地舉雙手退出,甘愿做最后一個。
何苗不放心自己一個人,也退出來陪。
婆婆家的小電熱功率不太夠,兩個生等到快十點才洗上澡。
何苗熬不住先睡了一覺,被蘇夏醒時還懵懵的,一點脾氣都沒有,站起來撓撓頭,“你等等啊,我去拿個洗發水。”
“都用我的,”蘇夏一愧疚就想送東西,胳膊上挎著滿滿當當的塑料小籃子,挽著往外走,“我帶了好多種呢,發你用不用?”
“沐浴你習慣用的,還是像盤子的,要嗎?”
用的東西都好香。
何苗好多連見都沒見過,覺得自己簡直像是進了盤的唐僧,暈陶陶的。
“……都行。”
蘇夏眼睛彎彎,“那我給你背。”
夜風微涼。
浴室在高開了扇窗,平時都不關,外面是婆婆家的小菜田。
李睿著墻站著,指腹在手機屏上挲,隨著孩子塑料拖鞋的聲響由遠及近,心跳越來越快,邊因為興揚起一個的弧度。
過慣了要什麼有什麼的日子,他白天拍蘇夏,其實就是圖個新鮮,并不覺得那小胖妞有什麼特別。
讓他準備鋌而走險的是另一件事——
研學結束后,回學校沒幾天,今年省賽的名單就要最終確定了。
胡教練和張建元一個比一個的難搞,本不可能把他塞進去,在這個節骨眼上,除非最后幾次小測的卷子都是副教練出,不然他本不可能進線。
唯一的希,就是前面有人走。
如果他想把許霽青鏟掉,還有什麼會比讓他敗名裂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