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的字跡一筆一劃。
算不上多好看，但工整而用力，在厚實的卡紙上陷下去：
【許霽青，祝賀你獲得模擬賽第一名！
班群里大家都在講，附中可強了，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許霽青肯定更厲害。
只要你想，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的事也能做到，再遠的地方都能去，我開心了一晚上，為你驕傲！
我媽媽說，再小的勝利也值得慶祝，這樣才會有越來越多的好運找上門。
其實我好想中午找你一起吃飯分，但上次你說，不想見到我，那我只能放在這里了，希你別介意。
你是不是喜歡草莓味？
可惜回家的時候已經好晚了，沒幾家蛋糕店還開著門，如果這個不好吃的話，一定要告訴我，等下一次省賽的時候我給你換。
學校里不讓用打火機，被老師抓到要沒收通報的。
但這個蠟燭很可，點上之后是話一樣的彩火苗，不要扔啊，我先畫給你看看，你可以回家和皎皎一起點。
希你看到蛋糕的時候它還能吃，希你沒生氣。
最近天暖和了，行政樓前的櫻花真好看，比四班門口的樹大好多啊。
4.12，晚11:34
永遠站在你這邊的，蘇夏♡】
寫了好多字。
越寫越小，連名字都被迫在了另一邊的圖案上，用箭頭連了過來。
最后像突然想起來似地，還附了張窄長的便利，字像是抵在墻上匆匆寫的，像暑假最后一天趕作業的小學生：
正面兩行：
【ps：我不是故意非法窺的。
……是你懶沒換碼，要怪就怪自己吧。】
背面還有兩行：
【pss：可以許愿，什麼都可以！
我八字誰都旺，你許完愿把我畫的小火苗撕下來，就當做吹滅了，說不定更靈呢。】
四月的天，晨和。
春風吹起那張小小的紙，像一片花瓣，仿佛還帶著上的甜味兒。
一晚上所有的絕、失落和茫然，好像都被眼前的幾行字抹了干凈。
許霽青薄抿著。
他倚著墻站在原地，結攢了好幾下，神幾乎有些狼狽。
他能想象得出，蘇夏寫這些字時噠噠的響聲，無意識張開的，甚至是說這些話時的語氣。
總是會一次次重新走向他。
好像從未被他推開過，清亮的杏眼彎彎，看到他就會笑，拖著他的心臟一點一點塌陷下去——
他曾經下了那樣的決心，注定不屬于他的東西，就不再去窺伺。
可甚至不需要出現。
只是遠遠來看他一眼，他冷的心就像被烘的蠟，又燙又地流滿了腔，整個人潰不軍。
窗外的櫻花已經開始落下，他卻第一次認真看。
春天好像真的來了。
走廊里沒人在。
許霽青把蛋糕放在窗臺，低著頭，把那幾稽的蠟燭認認真真上。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完完整整的蛋糕。
日子不是生日，蠟燭沒有真的火。
那些用彩鉛一筆筆畫出來的線條，比許皎皎的兒簡筆畫靈巧不到哪兒去，很稽，卻遠比任何一簇火焰更明亮，燒得他的心難捱地跳。
世上哪里有神明。
就算有，也從來聽不到他這種人的聲音。
可因為的存在，許霽青不怎麼練地閉上眼，第一次去相信這種儀式。
他向來自私冷，人生頭一回許的愿，也同樣不知廉恥，上不了臺面——
什麼都可以嗎？
許霽青卑劣地想。
那就讓別用那雙水靈可的眼睛看任何人，別對別人笑，拉別人的手，對別人撒。
別喜歡上任何人。
再給他些時間。
再等等他。
-
進了四月，蘇夏期待的事都在一件一件發生。
上輩子蘇小娟年前在臨市郊區買的那塊荒地，原本公地鐵都不通，離機場和火車站也遠，一開春卻正好趕上了城市戰略調整。
政府突然宣布要建高鐵樞紐站和國際學校，荒地胎換骨，直接了江城的小衛星城，地產商蜂擁而上，地價猛躥了一個季度。
這輩子又是借財神爺托夢，又是哄蘇小娟要當未來的接班人，廠房太小沒面子，十的撒功力都拿出來了，好說歹說讓蘇小娟買了前世三倍大的地皮。
那麼多錢花出去，靠近年尾那會兒，公司里現金周轉有點難。
蘇小娟愁，搞得蘇夏也有點心里沒底。
怎麼還沒靜？
……該不會是記錯了？
臨市和西南二選一，這塊地上輩子也是攛掇著選的。
前世被慣那樣，不會是本沒賺多錢，蘇小娟從別的門路搞來的上市資本，卻要哄著吧……
蘇夏一反常態，吃早飯的時候盯了幾個禮拜的本市財經新聞。
直到運會這周。
建高鐵站的紅頭文件沒出兩天，別說蘇小娟看傻了，蘇夏都有點懵。
錢來得太快，都有點不識數了——
原本五十萬的地價，在短短半個周的時間里，飆升到了恐怖的三千萬，直線起飛。
們之前投進去的錢，漲了足足六十倍。
是靠這塊地，蘇小娟現在的家，就過了上輩子廠房出事前的巔峰狀態。
得虧福布斯現在還沒到重排的時候，不然蘇夏毫不懷疑，四十歲以下的富商排行榜，媽媽絕對能當上那匹黑馬。
人逢喜事神爽。
何況是這種千載難逢，斗二十年的大風口。
蘇小娟現在完全把兒供到了功臣的位置上，一看就想抓過來親，寶貝得不得了。
白天快要忙昏頭，蘇小娟晚上回到家，換服擼起袖子，對著蘇夏放在帽間，準備穿去運會舉牌的服鞋子逐一檢閱，怎麼看怎麼覺得配不上。
“你就準備穿這個去？”
蘇夏乖乖站在門邊，剛洗完澡，頭上是擰綿羊角的干發帽，白凈的小臉撲撲的。
點點頭，“我和苗苗一起選的。”
“線頭這麼多，束腰又，擺后面的紗也破了。”
蘇小娟皺眉，著下擺一放，“鞋子穿什麼，那雙沒牌子的蝴蝶結瑪麗珍？”
“隔壁班都這麼穿，”蘇夏有點哭笑不得，“就一點小瑕疵，太底下一照看不出來的。”
“這家是專門做舞臺服裝的店，我去試穿的時候，店里阿姨姐姐都說好看，還要我到時候給們傳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