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霽青不知道腦袋里這些彎彎繞繞，只聽見突然清了清嗓子，白的小耳朵從發間探出一點，眼睜睜看著紅了。
“熱？”他問。
他不是在看窗外嗎。
怎麼稍有點靜就看得到？
蘇夏覺得自己就像是草原上出來覓食的兔子，自以為偽裝得很好，蹦兩下就被捕食者淺褐的眼睛盯得的，逃都逃不掉。
“……不熱啊。”
臉頰呼呼發熱，生地另找話題，“你現在晚上都干嘛？”
“刷題，陪著許皎皎寫作業。”
“不用去別的地方打工了嗎？”
“不用，”許霽青說，“已經夠了。”
這里的說的夠，應該是許皎皎要在月底的耳蝸定金吧。
可之后還有那麼多錢呢。
他要怎麼賺，賺到什麼時候才能真的夠？
許霽青剛剛回那句話時，語氣并不像以往那麼繃，甚至算得上平和。
蘇夏想為他開心，可那口氣怎麼都松不了。
滿天的紅泡泡都砰砰破了。
想了想，整個上半都轉過去，聲音又又輕，神卻很正經，“其實我這段時間，覺自己進步了超級多，之前本沒想過能做出來的二卷題目，也都覺得自己可以了。”
“開學之后就是收心考試，我媽媽之前說過，好的開始是功的一半，如果我這次考好了重重有賞，所以我就是在想……”
許霽青沉默地看著，像是在等著繼續說，又有些抗拒。
魚缸般的暗線中，年的眼眸被染得很沉，像靜寂的潭水。
他問，“想什麼？”
蘇夏想把之前的邏輯再套用一次。
本來想說，我拿了獎勵也有你的份，張越比賽出了績會給你發獎金嗎，我是比他更難帶的藝生，帶我上進的話辛苦費和工傷補償一起算，我給你張越的兩倍好不好。
反正零用錢那麼多，放在那也是放著。
可那些話到了邊就自沒了聲，像是化在了年那雙眼睛里——
有種直覺。
這些話許霽青不想聽。
車里空調關了，有些悶。
等紅燈時，許霽青開了道很窄的車窗，車子重新啟，混著雨水味的風吹進來，蘇夏散落的長發一瞬飛。
匆忙抬手按住，將發捋到耳后，卻依然有幾縷不聽話的發黏在上，無論怎麼撥，好像都有些，本不知道下來沒有。
許霽青斂眸看著。
下一秒，男生抬起手。
蘇夏屏息，一雙眼匆促瞟，任他修長的手指很輕地到的下，然后大拇指搭上的瓣。
是溫高，還是許霽青剛才淋了雨太冷，不知道，只覺得那只大手很涼，在上蹭的那一下，激得心跳飛快，起了一的皮疙瘩。
“粘到頭發了。”
許霽青說。
今天涂了玻璃，一道淺郁金香的紅黏在他指尖，亮晶晶的。
許霽青低頭凝視了一會，安靜地捻了捻，然后才重新看向，再一次問出那個問題，“考好了，想什麼？”
蘇夏頭腦發熱，不聽使喚，“……想要獎勵。”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腦海里小人打架，一邊憤死，恨不得把剛剛說的話撤回燒毀，棄車而逃，一邊只是因為看見許霽青角勾了勾，就開始暈乎乎地上頭，還想多看兩秒。
許霽青繼續問，“什麼獎勵？”
“就……跟皎皎一樣。”
終究還是慫了，剛才還膽包天的眼簾垂下，飛快地眨著，“皎皎在學校里考得好，你是不是也會給買小玩小紙之類的，我和一樣就好。”
許霽青掀眼，聲音淡淡的，“許皎皎期末考了雙百，要批發一筐雪糕，你也想吃雪糕？”
“……想啊。”
事已至此，蘇夏完全破罐子破摔，已經顧不上跟小學生當學人丟不丟臉，著頭皮對人家哥哥手耍賴，碎碎念道，“我考不了雙百，但考得好不好還是要看底子的吧，我之前連90分都沒上過，這次要是能提前完你說的110分目標，我就很厲害很厲害了，丁老師到時候都要我媽媽去學校，對我進行專場表揚。”
“皎皎考雙百，可以批發一筐，我考110，只要一也不行嗎？”
許霽青那邊半晌無言。
干嘛，這還過分嗎？
要是蘇小娟在場，估計要被這不值錢的樣子氣暈。
蘇夏心里咚咚跳，歪著頭去看。
許霽青卻笑了。
兩輩子第一次見他笑，連呼吸都不自覺停了一下，恍然失神。
其實只是個很淺的笑，明顯看得出來這不是他常有的表，薄揚起的弧度很生疏，可那雙冷漠的眼睛竟然可以如此溫——
就好像，有的人遠遠地看是一塊冰。
走近他的心才發現，他是一場雪，飄飄揚揚地往下落，能抱住你，也能沉默地將你托起。
許霽青說，“行啊。”
蘇夏還沒緩過神，被正中靶心的審沖擊到魂不守舍，聽見自己重重咽了一口口水。
簡直邪門，想。
人居然能喜歡到這種程度嗎？
覺自己像是有點病了，像是許皎皎附，得了一種見到許霽青就想哥哥的病，快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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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半，蘇夏到達音院琴房樓。
顧不上跟李純多說兩句話，抱著膝蓋蹲在琴凳旁邊，捂臉鎮靜了好一會兒，在倒計時APP上鄭重加上了收心考試的日子。
備注那行就一個雪糕emoji。
主打一個誰翻手機都不懂，唯獨自己，看一眼就小花開滿山野，隨時起飛上天。
一節課也不知道怎麼上完的，直到晚上回到家，校樂團吳老師發來了開學演出的消息，蘇夏才稍微恢復理智狀態，不再走到哪都睹思人。
暑假里拿了全國大提琴比賽二等獎，學校覺得臉上有，出公告第二天就在方公眾號發了推文，這次來是想問問，能不能在九月的藝節登臺表演一段，給高一高二的學妹學弟做做表率。
吳老師是個很和藹的老師，今年快退休了。
知道和何苗關系好，特別提了一句，【我和團里老師都覺得大提琴鋼琴協奏的形式很好，當時和你一起彈鋼琴進省團彈的何同學，最好也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