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倒計時上的數字一天天減。
從兩位數，到只剩個位數，再到0，收心考試終于在返校的第二周落下帷幕。
新高三第一場排名大考，沒人敢懈怠，考前和考試當天的晚自習，但凡是沒完全放棄自己的同學，都在低頭猛猛翻筆記復習，沒人說話，教室里只有翻書和寫字的沙沙聲，靜得和上學期判若兩班。
考完最后一門英語，蘇夏止不住地慶幸：
真的好聰明，和許霽青約定的是分數而不是排名。
110搏一搏，好像還有戲。
如果想進步110名，那可就真要了命了。
不看別的理科班，就只看他們班的勢頭，想往前再躥一段就比登天還難。
隔了個周末，新一周的升旗儀式結束，班長把裁好的績條倒扣在每人桌面。
蘇夏深吸一口氣，用手捂著翻過面，從右往左，一點一點移開手掌——
理綜小三門，穩中有升。
英語和語文，本來就是的強項，這次作文發揮得好，比上次分數還要高。
數學是……
116。
蘇夏驚喜到失語，捂平靜了好久，手心里激得出汗。
去年這個時候，的分數只有現在的一半，上三位數想都不敢想。
上午第一節，丁老師拿著排名表往宣傳欄一，不急著講評試卷，先把這次底考表現格外優異的同學拎出來表揚了一圈。
除了穩列前三的優等生，史無前例第一次，帶上了為藝生的蘇夏。
“你們上了高三，就要有點高三生的樣子，不要老想著維持住以前的名次就很好了，所有人都鉚足了勁往前沖，沒人在原地等著你。”
“要對自己高標準嚴要求，多多從邊找參照和榜樣。這次收心考試，我們班進步最大的同學，年級排名直接往前沖了快200名。”
“這個人，就是我們班蘇夏。”
“人家一邊練琴兼顧大提琴比賽，一邊下功夫努力學習，兩頭都有力，但用實際行證明，只要肯拼，就沒有不可能，這種態度值得咱們全班學習！”
掌聲雷，全班都在往這邊看，中間還夾雜著幾聲善意的口哨聲。
丁老師夸得比想得還夸張。
蘇夏不太習慣，臊紅了一雙耳朵，彎低下頭。
趁丁老師轉，讓課代表發卷子，何苗第一時間從桌底膝蓋，遞來祝賀小紙條：
【好牛啊我的夏，還有時間睡覺嗎，很苦吧。】
蘇夏寫，【不苦不苦，主要是老師厲害。】
紙條再傳回來時，何苗的字跡都比上一句重了許久，難掩被欺騙的恍然。
【能騙得過我眼睛的小不多的。】
【去年給你押題那位許老師，原來是這麼個許老師啊，怪不得后來我怎麼打聽都沒這號人，還以為被對家高薪挖走了。】
【看來我是沒機會蹭課了。】
什麼小……
八字還沒一撇呢。
蘇夏借垂在臉側的頭發遮臉，角卻快要揚到天上，【下次跟我一起啊，一個也是聽，兩個也是聽，他很大方的。】
何苗的胡蘿卜圓珠筆噠噠響，【……實則不然。】
【謝邀，你丞相志向遠大，不想年紀輕輕就當上保安。】
一個暑假的時間，蘇夏已經胎換骨。
被丁老師點名大段表揚過，下課還有好幾個生來問學習訣，現在的有偶像包袱了。
本來要第一時間劃掉的倒計時目標，是挨到了午飯之后，才在桌里拿出手機。
還沒到一點。
初秋暑氣未散，教室里開著最小檔的風扇，涼風習習，吹得幾排年昏睡不起。
蘇夏捧著手機坐在那，糾結了半天，一直沒按開鎖屏。
省賽就在這個月底。
數競S班從上周開始全員抵達申城，和隔壁附中一起在F大聯合封閉集訓，許霽青給拍過一張課程表，大課連堂從早到晚，每門課的名字都看不懂。
人人都有自己的正事要忙。
這時候再去找他要什麼雪糕，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可再稚的約定，也是吊著走了一個月的胡蘿卜，現在好不容易爬到了小山頂，一口沒吃上，就沒事人似地繼續向前，玻璃心蘇夏不了。
興、慚愧，和一點時旺時蔫的小小希冀，在蘇夏心頭咕嘟咕嘟直冒泡。
直到后門傳來喊名字的靜。
聲音很小，但貴在執著，大有一種不回頭不罷休的架勢。
蘇夏現在的位置后排靠墻，擔心影響周圍人休息，站起越過睡得昏天暗地的徐瑞，輕手輕腳往門外走。
自從上次挨個班門口送還了禮，就算有男生想來送書或者奇奇怪怪節日的小賀卡，也專從何苗那里曲線救國，直接找的人已經很了。
都高三了，要因為這麼點小事驚了班主任找家長，誰都不住。
蘇夏還以為是什麼刺頭育生。
可出了門一抬頭，只有個穿籃球服的半大年杵在門口。
目測十三四歲，眼神掩不住的稚，只是跟打了個照面，蹭一下就紅了臉，胳膊快擰麻花。
蘇夏對他有些眼，但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你是？”
“……我張越。”
年低著頭不看，皮子比腦子利索，幾乎要把個人信息和盤托出，“數競的張建元老師是我叔叔，我們初中部還沒開學，來、來學校玩。”
哦，是許霽青一開始帶的那個小男孩。
蘇夏想起來了。
一點頭，“你找我什麼事？”
張越把拎在后的白塑料袋遞給，“許哥讓我給你買的，你要快點吃，不然一會都化了。”
前兩個字一出，蘇夏的呼吸就停了一瞬。
學校小賣部的中號袋子。
接過來沉甸甸的，往里一看，最上層清一的夢龍，各種牌子的雪糕裝得滿滿當當，說也得有個十幾人的分量——
這不是許皎皎考雙百分才有的待遇嗎？
蘇夏還怔愣在原地。
張越已經掏出手機，對著拎著袋子的手火速拍了張照，差開溜，“……姐姐那我先走了啊，我同學還在球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