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即將大婚的消息,如驚雷般在朝中外炸開。
一時間,朝堂之上暗流涌,民間巷陌亦是議論紛紛。
自古以來,長有序。除了有特殊原因,鮮聽說兄長還未大婚,弟弟便提前大婚的消息。
這在皇家而言,就更是罔顧倫常。
于是有不老臣紛紛上書,年輕員竊竊私語,而老臣們則以袖掩面,痛心疾首,強烈抗議這門親事。
三朝元老、史臺首輔巍巍跪在太華殿上,老淚縱橫。
力諫:“陛下!長有序,嫡庶有別!文王乃陛下第三子,太子未娶,靖王未定,他卻搶先大婚,此乃罔顧人倫、綱常之舉!若不嚴懲,恐天下效尤!”
禮部尚書跪地,高聲疾呼:“陛下,《昏義》有雲,天子娶後,諸侯嫁,必先長後,以正人倫!文王此舉,豈非置禮法于不顧?”
戶部尚書亦義正言辭:“陛下,長之序,乃人倫之本,皇室當以作則,嚴守此道。今文王先太子而婚,實乃綱常之舉,恐令天下人恥笑,搖國本!”
“陛下,皇家之禮,關乎天下風化。若此例一開,日後必生象,陛下三思而後行,以正綱紀!”
“陛下......”
皇帝面沉,任憑大殿中眾說紛紜,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龍椅扶手上的雕紋,看起來已經失了耐心。
當林軍拼命攔下第四個想要撞柱死諫的諫之後,皇帝皺著眉,為難地看向了下首的文王。
段雲理當作什麼都沒看見,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冷靜模樣。
不管發生什麼事,這門婚事都必須!
皇帝沉默良久,長嘆一口氣,吐出一句:“此事,朕自有定奪。”
說罷站起,一拂袖子,神煩悶地離開了。
“退朝——”太監尖利的聲音唱響。
下面的言不甘心這樣就退朝,還想死諫。
“陛下!陛下請留步!”
“求陛下收回命!”
“陛下——”
“諸位請回吧,父皇既決定了此事,便自有父皇的道理。”太子殿下從高臺上走下,一臉不忍地看向眾員。“李大人,你額頭在流,應當盡快包扎才是。”
他神沉靜,溫良持重,毫不因自己了委屈而有所不滿,一如既往地寬和仁厚。
“太子殿下!”
一眾言仿佛找到了救星,紛紛朝他涌過來。
“太子殿下,此事萬萬不可!還請讓陛下收回命!”
“殿下,若此事開了先河,祖宗禮法何在?”
“殿下您委屈了!”
太子眉心微蹙,含著自責。“讓各位如此憂心,是孤之責。”
“殿下言重了!”
眾員既惶恐又心疼。他們英明神武、郎艷獨絕太子殿下,什麼都好,就是太過仁厚,被人都欺負到頭上了,卻仍自省自己做得不夠。
又開始老淚縱橫。
“殿下,老臣愿為殿下拋頭顱,灑熱,明日老臣必當再勸解陛下,讓陛下收回命!”
“老臣也是!”
“大不了拼了這條老命!”
太子殿下搖頭,依舊不慌不忙,淡然一笑。
“諸位言重了,孤見諸位已很是疲憊,還是先回去吧!南風,你安排人,務必將他們安全送回府。”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在眾人慌的時刻,他依舊保持著冷靜和鎮定,讓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南風向眾臣行禮,“各位大人,請。”
眾臣拭淚,向太子辭別,“臣等告退。”
待人走後,段雲珩看向一旁志得意滿的段雲理,黑眸閃。
沉靜淡然的外表下,仿佛掩藏著幾分真切的怒意。
段雲理挑眉與他對視,這件親事已經被父皇恩準,就算是真撞死幾個諫,也再沒有轉圜余地。
三個月後,他必大婚!
就算太子從現在開始,就擬定太子妃人選,匆忙準備大婚,也無論如何都趕不上他。
更何況,他還有了子嗣。
一步慢,步步慢。
能見到太子吃癟,便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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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好幾日,都有言在早朝上死諫。
最忙的是林軍和太醫們,一邊負責抱住撞柱的諫,另一邊負責包扎救治。
他們都已經養了習慣,只要一上早朝,就齊齊在殿外候著,隨時準備沖進去救人。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朝政事務繁雜,不可能每天就糾纏著這一件事不放。
迫于眾議,皇帝不得已再頒口諭:
“太子與靖王,年逾弱冠,婚事久懸。朕念社稷之安、人倫之正,今命爾等速擇佳配,克期完婚。著令皇後以其賢德與母儀之威,全權負責太子與靖王之婚事辦,務必妥帖周全,以安朝野之心,以正家國之范。”
“陛下英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儀宮。
皇後端坐椅,指尖輕鎏金護甲,聽著心腹嬤嬤細聲說著太華殿上的事,不連連失笑。
對旁道:“去傳太子與靖王來,本宮要問問他們,對自己的親事有何看法。”
“是。”
不多時,太子與靖王便雙雙。
“兒臣參見母後。”
“免禮,賜座。”
“謝母後。”
皇後看向二人,面上帶了幾分溫和笑意。
待宮人上完茶後,皇後手揮了揮,摒退了大部分,只余幾個心腹在。
問道:“你們二人的婚事,之前總是不放在心上,如今陛下下旨,讓你們速擇佳配完婚,本宮也想聽聽你們的想法。太子、靖王,你心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靖王恭敬地站著,他心中完全沒有人選,不過就是為了給太子做掩護,不得已趕鴨子上架。
不過,他的年紀也到了,既然大家都想讓他婚,他母妃更是一天念八遍,聽得他耳朵都起繭子了。
既如此,那就吧!
回道:“母後,兒臣無甚主意,還母後為兒臣挑選一位賢良淑德的子。”
皇後微微點頭,“本宮記著了。”
又看向段雲珩,“太子呢?”
段雲珩橫了一眼著他笑得促狹的段雲珀,輕咳了一聲。
垂眸道:“母後,兒臣已有心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