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四野沒招了。
是真沒招了。
投鼠忌，賀泱最怕連累別人。
他能怎麼辦。
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想去任何一個國家，坐上飛機就去了。
可他該去哪里找他的泱泱。
萬寶莉倉皇的拉著萬池往岸上走。
蔣四野高大的影快跟河水融為一，萎靡哀傷。
“萬池。”他突然喊道。
以為他沒死心，萬寶莉連忙道：“蔣總您還有事？”
蔣四野眼珠烏漆，死水一潭。
他沒看萬寶莉，而是看著萬池，帶著最後一點希冀：“你有沒有給裝點錢帶著？”
“......”
天仿佛一瞬間暗了下來。
燕市最的季節。
“蔣總，”萬池沉默很久，“高中時，我圍觀過賀泱跟老師的一場圍棋，面對年紀、經驗和實力懸殊的對手，不急不躁，險勝老師半子，老師問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賀泱笑得靦腆，說——
我布局不行，不擅長統籌，但我會留活口，有氣就有機會活，就算輸了，您以大欺小，不還得請我喝飲料嗎。
把老師和同學逗得哈哈大笑。
那天，老師請他們全班同學吃棒冰，說他們了賀泱的福。
“不會讓自己有事，”萬池說，“既然敢帶著你們兒子的哄睡海馬，就不會讓海馬過苦日子。”
直到萬寶莉和萬池消失，蔣四野都還站在原地。
江水滾滾，沿岸路燈次第亮起。
氣溫比白日涼下幾度。
鞏徐小心問：“老板，要回去嗎？”
蔣四野一副病容：“找人盯著萬池。”
鞏徐：“...他不是，不知道嗎？”
蔣四野：“他知道。”
“......”
“海馬，”蔣四野眼底冰涼，“泱泱帶著海馬走的事，除了姨媽、林汀，還有我，沒有外人知道。”
但萬池知道。
他燈下黑了，說了。
他以為所有人都知道這點。
畢竟蔣四野瘋瘋癲癲的找了賀泱三個月，鬧得轟。
然而并不是。
海馬這事，別人不知道。
賀泱走之前一定見過萬池，甚至還有可能是萬池送離開的。
“注意他的去向，”蔣四野倦容明顯，“還有泱泱名下的銀行卡，一旦有支取，要立刻報給我。”
“好。”
蔣四野安靜片刻，補充：“姨媽和林汀這邊也是，安頓好，有可能會聯系們。”
“好。”
-
賀泱藏得很好，一點蛛馬跡都沒給他留下。
蔣四野派了一撥一撥的人，最開始在國找，後來擴散到國外。
但沒有音訊。
蔣崢脆弱，無法像正常小孩一樣生活，兩歲之前都被關在無菌環境。
連同照顧他的人都要生活在那個環境中，不能隨意出，怕把外面的病菌帶進去傳染給他。
蔣四野給他養了支頂尖的醫療團隊，但他無法親自陪伴。
蔣崢的兩歲是孤單而冰冷的。
可蔣四野無暇他顧，找不到賀泱，他的生命也在一日賽一日的潰爛當中。
池家在圈子里掙扎了一年，甚至把池丹丹和家里其他兒送給各行各業的大佬援、聯姻，依然沒能救回來。
都知道蔣四野是個瘋子。
沒人敢跟他作對。
蔣崢兩歲這天，池家宣告破產。
蔣首停和烏嫻把蔣三蕓從神病院接回來，段天華老淚縱橫，看著已經唯唯諾諾、眼神時刻在驚恐當中的兒。
“媽，”烏嫻很不客氣，“我跟首停盡力了，小四現在瘋什麼樣您看見了，以後您帶著三妹在這邊養老，再鬧出點什麼，我跟首停不管了，我們還有自己的家庭。”
段天華摁摁眼淚，看向自己兒子：“他...四兒，在別墅那邊，養了個誰？”
“......”蔣首停疲憊至極，“小四馬上27了，他完全可以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您別再手了。”
“不是，”段天華連忙擺手，“我聽說，是他外面的人和孩子？”
蔣首停：“我不知道，他的地盤，一只鳥都飛不進去。”
別墅周邊防守極嚴，由蔣四野花高價雇來的退役特種兵把守，一點風吹草就會被當場摁下。
有好奇的人只能遠遠看一眼，看那些健的特種兵來回巡防，看那棟需要燒錢來供養的豪華別墅，還有旁邊不知道用來做什麼的彩房子。
彩房子是給蔣崢用的無菌房。
類似于小朋友待的兒園。
但它到底不是兒園。
除了一堆醫生，蔣崢沒見過同齡人，沒有年紀差不多的玩伴。
他只能過視頻見到他的爸爸。
生日這天，作為他的特殊陪護，張雪儀給蔣四野打了視頻。
“我跟教授他們商量過，”張雪儀說，“小公子滿了兩歲，應該讓他循序漸進地接外面的世界了。”
蔣四野的緒幾乎很出現波了：“先從他媽媽住過的別墅開始吧。”
張雪儀頓了頓：“好。”
視頻中的男人這兩年眼可見的冷漠，把自己活了沒有溫度的模樣。
然而蔣崢第一次接外面的世界就生了病。
他抵抗不了外面的病菌和空氣。
同時，他患有跟賀泱一模一樣的春天過敏癥。
邁向正常孩子生活的進程只能暫緩。
要等這個春天過完。
張雪儀偶爾在心里輕嘆，若非小朋友的爸爸富可敵國，小朋友的這條命怕是早就待了。
五月份，曹英俊跟家里安排的相親對象結婚了。
曹英俊自己都想不到他能在短短三個月，相親，訂親，結婚，就這麼快速的完了人生大事。
公司于上年功上市，無人機發展得如火如荼，他不僅完了人生大事，他還是個功人士。
但曹英俊可不敢在某人面前提公司上市的事。
因為曾經想要的某個姑娘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婚禮這天。
曹英俊穿著正裝，喜氣洋洋，拽著蔣四野到新娘室，要介紹自己太太給他認識。
休息室的門半遮半掩，里面一群姑娘在聊天。
其中偶然一句“蔣四夫人”，讓蔣四野停下腳步。
“那時候流行的還不是這種妝容，”是化妝師的聲音，“我給四夫人化得很完，自己也喜歡。”
另一位化妝師說：“四夫人頭紗就價值千金，整場婚禮都是天價，就是——”
像是為了討好今天的新娘，化妝師笑：“就是新娘太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