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過于久遠，遠到記憶泛黃，賀泱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可眼下不過揭起一角，當日種種居然像雕刻一般，連細枝末節都跑了出來。
蔣四野是知道的。
他早就知道的。
沒有任何事能瞞住他。
他拿回手機時，機微燙，當時蔣四野似乎不溫不火地笑了下。
在某些方面，他是個細節控，不可能沒發現這點。
哪怕賀泱同樣聰明，但聰明跟明完全不是一回事。
還有他的保險柜碼...0577。
他輸錯一次，導致保險柜自報警。
他的柜子，他怎麼可能輸錯，除非他故意，或者自己也不悉。
賀泱更傾向于他自己也不悉。
那碼應該是他新換的。
手機一事後，他猜到會繼續往下查，便把保險柜碼改了，用兩人都明白的數字碼0577，來向表明——
親眼看見的，未必就是真相。
但賀泱不愿去深究，不愿去理解。
那時候不愿，現在也不愿。
“好了，我問完了，”賀泱平靜到沒有一起伏，“可以了嗎？”
“......”蔣四野雙眼猝然變紅，“沒了？”
賀泱：“沒了。”
蔣四野：“你不再問問...”
“我問什麼！”賀泱幾乎是咬著字，讓自己維持著最後的平靜，“是誤會對吧，你沒有出軌，沒有私生子，你知道是誤會，我呢，我呢？？”
蔣四野僵住。
賀泱：“我生完崢崢，你告訴我他死了，這是我最脆弱最無助的階段，你出軌了，你別解釋，在我這里，你就是出軌了！！”
“......”
“我兒子沒了，你小兒子出生了，”賀泱一字一句，“我的痛苦你看在眼里，我的恨你也看在眼里，你知道是誤會，但在我這里全是事實，你是不是特別爽，想著把誤會解開你就能清白了，我告訴你不能！”
蔣四野紅著眼想牽：“泱泱，泱泱...”
賀泱狠狠拍開他：“那些傷害于我而言全是真實的！我最你的時候你讓我發現你對我沒有，我最脆弱的時候你讓我發現你不僅出軌，還有了別的孩子，誤會解開了，你清白了，但和我無關！”
承的，刻進心里的傷疤已經為一道瘡口。
愈合不了了。
愈合不了了啊。
一直在痛。
痛到不敢回想。
真相早已不重要，傷害卻不帶有一虛假。
全是真的。
“崢崢的今天是你的功勞，”賀泱說，“你很偉大，你是個好爸爸，但我們倆過去了，你現在跟我唯一的關聯，是你是我孩子的爸！”
蔣四野努力半晌，嚨里悶出一句：“你想帶兒子走？”
“我要斟酌，”賀泱十分冷靜，“一切以他的為重。”
目前還不敢冒險，不敢把小朋友帶離他悉的環境和水土。
這話落到蔣四野耳中，就是確定的回答。
他揪住角不松，執拗：“你老...那男的同意嗎？”
“我管他同不同意，”賀泱果斷道，“即便他不同意又能怎樣，他不同意他就滾！”
“......”
聞言，心口撕裂般的疼竟然緩解幾分。
不等他開口，賀泱很無：“沒有任何男人能跟我的孩子相提并論，包括孩子的爸爸！”
蔣四野緩解的疼以另一種方式扎了回來。
賀泱把他手拔開，力道很重地拽開。
蔣四野虛弱不堪的搖搖墜，手掌拼著最後一點力氣把帶進懷里。
他抱得很，到賀泱掙扎不開，到仿佛要借用這種方法汲取一點活下去的能量。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他語無倫次，“以前我太自大太人渣，我不為自己解釋了，你還回來，你報復回來...”
他著。
賀泱想給他一掌，手又被牢牢扣著：“我結婚了你聾了！”
“我不管，不管，”蔣四野腰背躬著，臉埋肩膀，一層一層的水漬濡的衫，“你回來，要麼你回來，你要兒子你就得要我，我不管...”
一向頂天立地、桀驁不馴的男人在這一晚哭的像個小孩。
他沒招了。
就算誤會解釋清楚也沒用了。
賀泱就是鐵了心不要他了。
“你回來好不好，你想對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把我當狗養了，”蔣四野很悶的聲，耍賴似的重復，“你別要那個男的了，不要他，把兒帶回來，我幫你打司要回來，還小，會把我當親爸的，我保證把當親生...”
賀泱猛地掙開。
單薄的不知道哪里迸出的力量，迫使鏗鏘有力地扇了過去。
“啪——”
狠狠一道脆響。
蔣四野的臉偏向一側。
五道指痕那麼明顯，明顯到像是用胭脂畫上去的，足見用了多狠的力。
“你做夢吧！”賀泱恨極了，“有爸，你配嗎！”
“......”
這話好狠啊。
比的掌還狠，割的蔣四野到都疼。
那麼維護那個男人，那麼在意跟那個男人的兒。
似乎一個字都不想再跟他談，賀泱下了死勁，一把擰到他腹部傷口上，狠狠擰了一圈。
蔣四野悶哼一聲，躬蝦子，差點昏死過去。
過針的傷口直接撕裂開了。
臭丫頭奔著他命來的。
擰完他，賀泱背影著決絕，頭都不回地去了隔壁。
出別墅大門，鞏徐守在那里。
賀泱冷道：“火葬場的車來，你老板死了，拉去燒了。”
“......”
鞏徐驚慌失措地進了院。
恰好捕捉到自家老板勉強扶著燈柱息的模樣。
病號服單薄，即便線暗，鞏徐依然看見他腹部有沁了出來。
“老板...”鞏徐慌了，“這、這...”
怎麼跟趙醫生待！！
然而下一秒，鞏徐看見自家老板扯出詭異的笑。
“鞏徐，你沒看見，”蔣四野聲音都虛浮了，“擰我時，有多可。”
“......”鞏徐扶住他，“咱們去醫院，要去看趙醫生更可的臉了。”
蔣四野額角疼的冒汗，了幾口氣：“也不一定是那個男的，就是沖著小孩，小孩我也有，誰沒孩子啊。”
不就是靠孩子爭寵嗎。
鞏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