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熱，茶水的溫度最好不要太高，否則喝兩口就要出汗。
墨香顯然是心的人，溫度剛剛合適，不燙不涼，喝著爽口。
但趙蒹葭卻覺得有些苦，回想起過去的一幕幕，突然發現自己非但稚，而且無知，甚至無理取鬧。
今天關于營救家眷的事，給了巨大的沖擊，原來在場上，人命是這般廉價，幾大家子人說不救就不救。
再回想起當初周元關于對做的抵，他分明才是深知這一切的人，而自己只是在做一個不諳世事的無知人。
關于詩會，關于凝月的事，關于鳴樓…
一切的一切，自己都按照所謂的道理辦事，然而卻總是與現實的況格格不。
我也是自讀書的人，我為什麼會那麼差勁？
趙蒹葭低下了頭，臉黯然，心中有悔恨，但更多的是疚，是對自己的否定。
這種否定讓無所適從，讓本備的所有驕傲，都了煙塵。
沒有信心再對事發表意見，甚至沒有信心堅持做自己。
只是就在此時，一只有力的大手突然握住了的手。
那只手非但有力，而且滾燙，厚實，充滿了安穩。
趙蒹葭抬起頭來，看到的是周元平靜溫和的笑容。
他的目是很清澈的，像是裝了一片大海。
“周元…”
趙蒹葭下意識呼喚，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見周元笑道：“蒹葭，有時候我是很欣賞你的，你總是嫉惡如仇，你總是敢于對事作出判斷，總是想著好的那一面去思考。”
“正如今日，如果不是你提起樵山先生的家眷，我或許就真的不救了。”
趙蒹葭影一震，不道：“我們最終去救了？”
“是的。”
周元緩緩道：“李大人是老僚，凡是總從利益出發，我又年老，往往只看到大局。莊司主雖是人，卻是天子近臣，為了圣君什麼都可以不顧。”
“你不同，你提醒我們除了顧全大局之外，還要講人，還要保持基本的善良。”
“其實這是很重要的事，我們都應該謝你的提醒。”
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笑道：“我也不想變一個只為名利的僚，我已經過夠了那樣的日子，我希你能在我邊，一直提醒我保持一些良知。”
他了趙蒹葭的手，輕聲道：“你愿意嗎？”
“我…”
趙蒹葭鼻頭一酸，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張了張，哽咽道：“我知道，你故意安我的，其實是你一直在照顧我的，我卻…”
周元道：“為什麼要執著于過去的事呢？人不是一天長高的，知識也不是一天學完的，大家都在慢慢努力變好嘛。”
“你堅持你的東西，我堅持我的東西，我們互相扶持著，不好嗎？”
趙蒹葭淚流滿面，只覺心都碎了，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
原來人總要經歷一些事，才知道什麼是珍貴的。
“周元，對不起…”
啜泣著，撲進了周元的的懷里，抱住了他。
雨淚俱下，抖說道：“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要那樣了，我…我只想好好幫你…”
周元用手了臉上的淚水，笑道：“還周元？”
趙蒹葭臉微微一紅，但這一次卻再不退，鼓起勇氣道：“夫君…妾永遠跟著你嗚嗚…”
話沒說完，已被封住。
趙蒹葭只覺一熱氣襲來，整個人都直接懵了，然後便陷了混沌的障之中，無法自拔。
“咳咳，你們…”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讓兩人如夢驚醒。
趙蒹葭抬頭一看，只見曲靈似笑非笑，正歪著頭看著自己。
“啊”了一聲，當即捂住臉，得無地自容。
周元倒像是個沒事兒人一樣，轉頭笑道：“靈兒你來了，嗯？怎麼看著好像瘦了？”
曲靈緩步走到跟前，瞥了周元一眼，道：“壞男人，專門騙我們人的淚珠子的，好妹妹你可別理他。”
輕輕摟住了趙蒹葭，這也意味著兩人之前的矛盾化作烏有。
趙蒹葭臉還是有些紅，小聲道：“曲姐姐，還要謝謝你當初的勸誡，我…”
曲靈打斷道：“暫時不說以前的事兒，看到你們好，我心也高興，直接說正事吧。”
趙蒹葭連忙道：“嗯嗯，說，你們說，我給你們添茶。”
周元看得一愣一愣的，你這個當家大婦，怎麼把自己搞小妾了，還添茶？
他擺手道：“靈兒，你最近關注著臨安府的事了吧？”
曲靈笑道：“反正也沒生意可做，當然關注咯，儒生已經被你發起來了，剛剛我接到消息，徐家被抄了。”
“現在世家大族都憋著一肚子火呢，現在火燃到他們頭上，怕是急死了。”
周元正道：“我來找你，正是為了此事，世家大族傳承不易，故而行事往往謹慎，不會做出頭鳥。”
“如今徐家算是一個火藥桶，我把它點燃了，但安南侯肯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澄清。”
“我們不能給他時間，一定要在最快的速度，把豪門世家發起來。”
“你就是豪門世家的人，關系網絡又發達，可以勝任此事。”
曲靈點頭道：“好，我今晚就拜訪臨安八大世家，只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話去打他們，甚至也不知道該讓他們去做什麼。”
周元笑了笑，道：“不需要去打，他們現在只需要一個領路人，因為怒火已經夠了，他們不會想做羔羊的。”
“你只需要教他們怎麼做就行，而這就很簡單，讓他們組織好家丁和僕人，配備刀劍武，隨時準備手。”
“待府一聲令下，便可合兵一，拿下臨安府。”
曲靈瞪眼道：“他們會聽？說實話，這可是大事，一旦事敗，全族遭殃。”
周元笑道：“那是後話，主要是另一點，他們神通廣大，必然弄得到臨安府兩萬大軍的名冊吧？據名冊，找到這些士兵的家鄉和家人，發士兵的家人前來勸誡。”
曲靈想了想，然後沉聲道：“那些人肯定找得到資料，要聯系家人，還要發過來，這起碼需要一個月時間，我們本沒有時間。”
周元搖了搖頭，道：“這些不重要，我們并非真的發士兵的家人，而是只要讓士兵知道，他們的父母高堂和親戚朋友都在勸他們收手，這就夠了。”
“形這樣的氛圍，就可以直接瓦解這些兵丁的意志，臨安府便唾手可得。”
曲靈眼睛發亮，忍不住道：“周元，你還真是個天才，輿論發酵到這種程度，儒生、世家已經給了這些士兵巨大的力，若是還有家人勸誡，那這些兵怕是提刀的力氣都沒了。”
周元深深吸了口氣，道：“你作一定要快，因為我估計，真正的大戰，就在明晚。”
曲靈點頭道：“好吧，敗榮辱，皆在明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