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八達嶺了，他們也是強弩之末了。”
姚廣義形并不高大，在大晉諸多將領中，他是典型的智將，雖不擅長臨陣搏殺，卻謀算無，往往能料敵于先。
地圖像是長在他的心中，每一寸細節都被記得清清楚楚。
他只是端著茶杯，皺眉道：“兩日不吃不喝，軍也扛不住，那些個宗室貴族和王公大臣也快崩潰了，現在景王的大軍估計已經追上了。”
參將低聲道：“那我們還有要追上去的必要嗎？”
“當然。”
姚廣義道：“再過大約兩個時辰，他們會被圍堵在雲湖附近，那里水源充足，魚蝦滿塘，是唯一可以補給的地方。”
“南邊便是薊州，只是被盤山阻斷，又有景王大軍，他們過不去罷了。”
“現在主要擔心的事，薊州那邊的守軍有沒有提前作，畢竟也是十萬大軍，哪怕來一部分勤王，景王的大軍也擋不住。”
說到這里，姚廣義淡笑道：“陛下沒有攜帶口糧資，難道京營便攜帶了麼？景王千算萬算，也不可能算到對方能逃足足兩日。”
參將瞪眼道：“那他們那六萬人，的確理不了薊州的守軍，咱們得加快步伐了。”
話音剛落，馬車外傳來聲音：“將軍，薊州最新來信。”
姚廣義出手去，打開信件一看，面頓時一變。
參將忍不住道：“薊州的兵已經勤王了？”
“不！”
姚廣義沉聲道：“東虜大軍一萬人，從沈州出發，已經到了薊州城樓之下了。”
參將不喜道：“好事啊！薊州的兵走不開了！”
姚廣義臉卻很難看，沉默了片刻才道：“景王啊景王，心腸實在歹毒了些，為皇族貴胄，為了奪權竟然勾結外族。”
參將嚇了一跳，低聲道：“將軍的意思是，東虜進攻薊州，是得到了景王的消息？”
姚廣義道：“否則對方不可能那麼迅速，千里迢迢從沈州長驅直，而且還是一萬兵力。”
東虜大軍，滿萬不可敵，這一萬人對于東虜來說是不小的數字。
想到這里，姚廣義卻是皺眉道：“薊州走不掉，陛下又該怎麼辦呢？據我這麼多年對的了解，城府極深，不應該狼狽至此才對。”
“靠五城兵馬司嗎？那也才一萬人啊！”
姚廣義心中覺得不安，畢竟太反常了。
他即刻下令道：“加快行軍步伐，在雲湖地區與景王大軍匯合，拖延不得。”
……
燕山山麓，荒原的大雪還未徹底融化，整片大地都枯敗不堪。
一萬多五城兵馬司的司兵，已經按照隊列整齊站好了，鐵甲森森，戰刀凜凜，氣勢無窮。
五大都指揮使，五大知事，二十個吏目，已經全部匯聚在了這里。
夕如，整片天地都肅殺無比。
周元提著劍，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看著上萬司兵，目如炬。
他大聲道：“諸位兄弟，無論是南城北城，還是其他三城，都是五城兵馬司，都該同氣連枝，親如兄弟。”
“七天前，我一封信把諸位兄弟請到這邊來，爬雪山，滅山火，火滅了也沒讓回家團聚，一直待到了今天，已經大年初二了。”
“今年本該是個年，我卻讓大家都沒有過好。”
說到這里，周元緩緩一笑，道：“想必大家都很疑，我們為什麼要留在這里，到底有什麼事要我們做。”
諸多司兵面面相覷，面上皆是疑，不讓人回家過年，眾人心中多多是有些怨氣的。
周元道：“其實非但你們不知道，連其他都指揮使、知事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事，只有我周元知道。”
“他們信任我，愿意把兵符令牌到我的手上，讓我帶領你們。”
“如今時機，我也該對你們說出實了。”
長風吹來，塵埃漫天。
夕已經消失，唯有殘霞如火。
周元大聲道：“我周元帶你們來此地，是奉了陛下之命，要你們戰勤王！”
此話一出，無數人紛紛變。
勤王這兩個字，可不是隨便能用的啊！
周元道：“大年三十祭天儀式，景王陳德率領五軍營，公然造反，企圖弒君篡位。”
“幸有六千軍拼死抵擋，護送陛下逃離神京，一路朝東北而來。”
下方眾人已經是驚呼出聲，慌一片了。
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他們不可能穩得住。
周元的聲音在力的加持下，傳遍曠野：“宣府節度使姚廣義，從賊反叛，率領五萬大軍從居庸關而來。”
“陛下與宗室貴族，正在十一萬逆賊叛軍的追殺下，逃亡我燕山駐地。”
下方的吵鬧聲越來越大，整個五城兵馬司都炸開了鍋。
柳大站了出來，大吼道：“都他娘的別吵了！聽周老大怎麼說！”
直到此刻，場中才安靜下來，唯有重的呼吸聲和蕭瑟的北風。
周元運足力，大聲道：“為軍人，當匡扶皇室，保衛陛下，守護河山。”
“我五城兵馬司之司兵，歷來被看不起，甚至被貶低為清污工。”
“如今，是我們大放異彩，證明自己的時候了。”
他大手一揮，怒吼道：“看看你們上的盔甲，看看你們腰上刀，那是我專門讓你們帶上的，這些東西可滅不了火，但卻能殺人！”
“現在，我周元要去迎接圣駕，與叛軍決一死戰，以衛我兵馬司之尊嚴，以衛我大晉江山！”
“爾等，有沒有這個勇氣，與我一同前往！一雪前恥！殺出一個前途，殺出一生榮華富貴！”
上萬司兵齊聲大吼道：“有！”
周元舉起刀，仰天長嘯道：“跟我走！迎圣駕！誅逆賊！”
“迎圣駕！誅逆賊！”
周元率先上了馬，和一眾指揮使走在最前方，上萬司兵奔襲在後，直直朝西南方向而去，迎接圣駕。
柳大全的都在沸騰，他激得聲音都在抖：“周老大，你沒騙我吧，咱們真的是去迎圣駕嗎？陛下還知道我們這些小人？”
洪波也是咋咋呼呼的喊道：“是啊，咱們都是五品小，陛下竟然會把我們當回事，讓我們接駕嗎！”
周元沉聲道：“也是我們今年冬天，干得不錯，所以名字上達天聽，才有這般重任。”
“諸位兄弟，立功的機會是千載難逢的，人一輩子可能就這一次。”
“周某不才，卻也要往上爬的，只盼諸位在關鍵時候，莫要當頭烏，沒了膽氣，給咱們五城兵馬司丟臉啊！”
柳大哪里聽得了這些話，當即就大吼道：“哪個敢當頭烏，老子第一個就砍了他！”
羅坤沉聲道：“周老大，咱們有這等好機會，是沾了你的。”
“其他的也不多說了，我羅坤就算是死在戰場上，也絕對不會丟你的臉！”
五城兵馬司，五個都指揮使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和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