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終于穿上了龍袍。
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他本打算在大年三十的時候,便穿在上,坐在那個位置上。
如今已經大年初三了,把妙善圍堵在了雲湖了,心中的石頭和顧慮也終于放下來了。
一切如他所料,薊州被東虜拖住了,沒敢支援,許多朝臣、宗親也投誠過來了,自己不缺人了。
“是時候發起總攻了。”
景王穿著龍袍,大聲道:“朕要親自督戰!朕要看著那妖妃走投無路!”
在一眾侍衛和大臣的擁護下,他上了馬車,來到了雲湖的山下。
前方已經可以看到昭景皇眾人的營帳了,不過萬余人,如何守得住?
他淡淡道:“喊話,讓妙善投降,朕可以饒不死。”
“戌時之前不投降,我們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十一萬大軍,隊形整齊,氣勢磅礴,齊聲大吼了起來。
最前線的幾個校尉按令大喊:“妖妃篡權,謀奪大晉江山,以至匪患橫行,天災不斷,民不聊生。而今陳氏皇族嫡系,賢君繼位,命爾等即刻投降。”
“戌時之前,降者不殺!”
陣的聲音震天響,氣得一眾軍恨不得殺出去,北城兵馬司的司兵都攥了刀。
周元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在高,俯瞰著前方十萬大軍。
等戌時?誰又不是在等戌時呢?
這一戰等了太久,也謀劃太久了,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周元…”
溫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沁水公主已經來到了周元的後。
周元眉頭微微一皺,抱拳道:“參見公主殿下。”
沁水公主心中有些欣喜,連忙到了跟前,急道:“我還以為你死了,我難過極了,還好你還活著,周元,謝謝你在最艱難的時候沒有拋下我。”
這是什麼話,怎麼這麼拗口難懂?
周元不咸不淡道:“那是為臣子應該做的,請公主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聽聞此話,沁水公主心中一,低聲道:“周元,莫非你不記得我們逃亡之事了麼?你對我,怎地這般冷漠?”
周元實在有些不耐煩了,直接瞪眼道:“我該怎麼對你?嗯?謝你把蒹葭帶到北山,差點害死?”
“還是謝你那天突然鬧熱去狩獵,也差點把我拖死在里面?”
“亦或者要謝你對我足夠溫?畢竟你的溫只給數人。”
每一句話,都讓沁水公主無比心痛。
不可思議地看著周元,聲道:“你!你怎麼…你怎麼能這麼說?”
周元道:“那我該怎麼說?把你當公主敬著,你偏要跟我玩溫這一套,現在我發脾氣了,你難道還能怪我不夠敬你?”
沁水公主眼淚都快出來了,哽咽道:“你…你難道對我,就沒有一點意麼?我…”
周元直接打斷道:“只有公主這種特殊存在,才會在逃命的時候產生所謂的意吧?呵呵,可惜老子當時只想活命。”
這句話讓沁水公主影一,面陡然蒼白。
他只想活命,他對我沒有任何意…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一路上他對我的照顧,僅僅是出于職責…
沁水公主只覺自己的心好痛,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會過這種覺。
哪怕當初被父皇責罵,哪怕母後去世,都沒有像如今這般委屈和酸楚。
難道這就是失去的滋味麼?
想到了很多傳記小說的橋段,那些話本以前只是看看,卻從不理解那些子為什麼因為那些臭男人死去活來。
如今會到了,真真是讓人痛苦。
“原來…是我多想了…”
沁水公主淚灑當場,搖頭哭泣道:“我只能祝你和蒹葭幸福了。”
說完話,便跑開了。
看著的背影,周元了頭,喃喃道:“這瘋婆子又發什麼瘋…還演上狗劇了。”
他沒心管那麼多,西方的殘霞已經徹底消失,天終于黑了。
于是周元果斷吼道:“發響箭!”
隨著尖銳的聲音,一道白直沖天際,陡然開,幾乎照亮了大地。
穿著龍袍的景王看到這一幕,右眼皮不猛跳,下意識有一種不安的覺。
他當即吼道:“妖妃執迷不悟!五軍營!宣府營!進攻!”
十萬大軍怒吼出聲,拔出了腰間的戰刀,無數個火把亮起,總攻終于要開始了。
這一場大年鬧劇,便要在這雲湖畔徹底終結。
只是就在此時,一聲巨響傳遍天地,轟鳴之聲不覺。
那是鼓聲,激烈的軍鼓之聲!
前方、後方、左右兩側,到都是的鼓聲,宛如蒼天坍塌一般,巨響始終不停。
無數的火把從雲湖後方亮起,像是大地在燃燒,璀璨的芒照亮了天地。
大軍後方,一條條火龍騰起,那是無數的戰士高舉著火把,并發出怒吼之聲。
“誅滅叛軍!誅殺逆賊!”
“誅滅叛軍!誅殺逆賊!”
無數的怒吼聲,宛如海嘯山崩,從各個方向朝著景王大軍席卷而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變了臉。
景王驚吼道:“什麼況!哪里來的大軍啊!”
“報!報!”
探子騎馬飛奔而來,撲騰跪在地上,大吼道:“啟稟殿下,後方出現大量軍隊,目測有五六萬之眾,看甲形制,是冀州軍!”
“什麼!冀州軍!他們怎麼飛到這里來的!”
景王人都傻了,心中慌一片。
又有斥候騎馬而來,大聲道:“報!啟稟殿下!雲湖畔森林之中,沖出大量軍隊,數額不明,看甲形制,應是山東萊登軍啊!”
景王駭然抬起頭來,聲道:“萊登的守軍…什麼時候到的燕山啊!”
一聲暴喝突然傳來,只見一個壯漢披鐵甲,騎馬飛奔,大笑道:“陳德逆賊!你想不到老子在燕山吧!”
壯漢手持關刀,氣勢無窮,直接幾乎沖到了陣前,吼道:“逆賊!本將軍在這里等你五六天了!”
“伍定鐘?你…你怎麼…”
景王的聲音都結了。
伍定鐘大笑道:“老子半個月前就接到陛下的圣旨和軍費,帶著九萬大軍朝北,從石門至津門,再北上薊州,最後扎營在這雲湖附近。”
“此地水源充足,是天然的扎營之,要不然干嘛把你小子引到這里來啊!”
“實話告訴你,龐胖子就在你屁後面,我們兩個加起來帶了十五萬大軍!”
景王心態幾乎都崩掉了,忍不住高呼道:“妙善,你這個毒婦!”
他終于發現是自己上當了,但好在對方也只有十萬人,于是怒吼道:“十萬對十五萬又如何!我們是京營和宣府大軍,何懼你冀州、萊登大軍!”
“哈哈哈哈!”
伍定鐘不笑道:“你這個蠢貨,不懂打仗還瞎指揮,你五軍營、宣府大軍追擊陛下,攜帶了足夠的資嗎?攜帶了重型戰車嗎!”
“奔襲三日,力還撐得住嗎!”
“我們十五萬大軍以逸待勞,殺你們如土瓦狗!”
說到這里,他一聲暴喝:“兒郎們!準備好誅殺逆賊了嘛!”
“殺殺殺!”
他背後無數戰士齊聲怒吼,氣勢滔天。
看到這一幕,周元都不笑了起來,其實山東只來了四萬人,伍定鐘說是九萬,一番話,都快把對方本就脆弱的軍心直接砸爛了。
這一戰,還未開打,就贏了大半了。
這一場反包圍,基本上是乾坤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