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輕微卻異樣的震從腳底傳來。
桌上的茶杯先是微微晃了幾下,接著,幾縷淺碧的茶水濺出,在的桌面上暈染開來。
景鈺的心猛地一,瞬間瞪大了雙眸,眼中滿是驚惶,下意識地向旁的李巖松。
同一時刻,李巖松也神一凜,他姿矯健,迅速站起來,椅子與地面發出 “嘎吱” 一聲響。
就在這時,窗外懸掛的風鈴,也急促地響個不停。
李巖松幾乎是不假思索,猛地拉起景鈺的手,手掌寬厚溫熱,包裹著景鈺纖細冰涼的手指,口中急促地喊道:
“快走!”
兩人的影如疾風般,飛快地往屋外沖去。
景鈺跟在他后,腳步慌,手不自覺地揪角。
的心跳聲如雷鳴,在腔里劇烈回響,腦海中一片空白。
兩人一路狂奔,待跑到空曠的沙灘上,景鈺才稍稍緩過神來。
這時四周已經聚集起很多人,很多人面慘白,或驚魂未定,七八舌又心有余悸地討論著,剛才那驚悚的一幕。
平日里溫的海浪,此刻變得洶涌澎湃,一次次瘋狂地撲向岸邊的礁石,白的水花高高濺起,重重地砸落。
下一秒,李巖松腰間的手機,就突兀地響了起來。
李巖松神凝重地接起電話,越聽眉頭越鎖,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眼神愈發暗沉。
他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收。
良久,他雙眸微微一沉,聲音低沉而沙啞地說道:
“離海城 50 公里的元縣,剛剛發生了 7.2級的地震。”
景鈺呼吸一滯,覺自己的心跳仿佛瞬間慢了半拍,腦海中閃過無數糟糕的畫面:
坍塌的房屋、傷的百姓、哭喊聲與求救聲織……
當然知道,李巖松在這個時候,接到這個電話意味著什麼。
如此級別的自然災害,政府常規儲備力量在短時間必定捉襟見肘,遠遠跟不上災的迅猛發展速度。
周邊的軍隊必然要出,奔赴救援一線。
“咱們島上地勢高,是安全的……”
李巖松強下心的慌,回頭看向景鈺,眼神里有擔憂更有極力藏的驚慌,他努力出一微笑,試圖安慌的心。
“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平安歸來。”
景鈺抬起臉,目中帶著祈求。
李巖松重重地點頭,他張開雙臂,將擁懷中,下輕抵著的頭頂,像是要把嵌自己的:
“等我回來。”
李巖松緩緩松開景鈺,最后深深看一眼,轉,他大步離去。
他作為元縣其中一個鎮上,救援分隊的總指揮,此刻,他的腦海里裝滿了千頭萬緒。
資的調配、急救包的籌集、各類救援裝備的準備,每一項都迫在眉睫,容不得半點疏忽。
他甚至都沒有時間,再多抱景鈺一會兒。
李巖松馬不停蹄帶領救援分隊,沖元縣的重災區,剛一落腳,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鎮子仿若被一只憤怒的巨踐踏過,曾經井然有序的街道已不復存在,只剩下一堆堆雜無章的磚石瓦礫。
殘垣斷壁以各種扭曲的姿態歪斜著,有些還冒著裊裊青煙,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塵土、焦糊與腥混合的氣味。
他們沿著主路前行,耳邊充斥著凄慘的呼喊聲、絕的慟哭聲,聲聲揪人心肺。
不遠,一位年輕的母親癱坐在一片廢墟前,眼神空,雙手瘋狂地拉著面前的磚石,十指鮮淋漓,里喃喃著:
“寶寶,你在哪里啊……”
旁,一個小小的嬰兒鞋半掩在塵土里,鞋面上繡著的卡通圖案顯得格外刺目。
他們繼續深,李巖松看到一棟倒塌的居民樓,原本的五層建筑如今被了不足兩層高的 “墳堆”。
從隙中約出的微里,能看到一些家的殘骸,還有幾尸……
不,那甚至算不上是尸。
是數不清的肢,各種殘肢斷臂,橫七豎八地纏在一起。
一名隊員腳步踉蹌,忍不住跑到一旁干嘔起來……
這只是開始,接著一個又一個隊員和他一樣。
此起彼伏的嘔吐聲。
李巖松眼眶泛紅,咬牙關,強忍著胃里的翻涌,他知道,此刻的脆弱是對生命的。
他們轉至集市路段,更是慘不忍睹。
攤位被掀翻,蔬菜水果滾落在地,與水、泥漿混作一團。
幾頭牲畜的尸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腐臭味,嗡嗡飛的蒼蠅在上面肆意狂歡。
而在這一片狼藉中,幸存者們或躺或坐,傷的軀慘不忍睹,缺胳膊的、滿臉鮮的比比皆是,他們眼神迷茫又恐懼,無助地等待著救援。
……
隨著夜幕降臨,救援暫時停歇,戰士們圍坐在臨時營地,氣氛抑得如同鉛塊。
許多人默默不語,眼中滿是白天所見的慘狀回放。
大部分士兵都是20出頭的小伙子,有生以來都沒有見過這麼慘烈的場景。
有的士兵雙手抱頭,止不住地抖,那抖并非因為寒冷,而是源自心深被慘狀撕裂后的恐懼與無力;
還有的士兵眼神呆滯,機械地往里塞著干糧,嚼的作失去了靈魂,白日的慘烈已如惡魔般深深扎在他們心底,為揮之不去的影。
時間早已失去了正常的流速。
李巖松帶領著救援隊,與死神爭分奪秒,已然不分晝夜地,連續戰了漫長的 36 個小時。
救援現場一片忙碌,后援保障隊伍各自堅守崗位,發揮著不可或缺的作用。
醫療小組在臨時搭建的簡易帳篷里,爭分奪秒地救治傷者;
資分發員們扛著大包小包,腳步匆匆,穿梭在各個救援點;
工程搶險隊控著大型機械設備,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廢墟。
李巖松覺自己像一繃到極致的橡皮筋,他雙眼布滿,眼眶深陷,眼周一圈烏青。
李巖松要負責協調這一切。
這幾天下來,他本沒合過眼。
在眾人齊心協力之下,救援工作終于艱難地取得了階段的進展。
此刻,基本完了既定的目標任務,士兵們開始可以分批流執行后續收尾的工作,他繃的神經這才稍稍放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