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景城終于在一家略顯偏僻的專科醫院,當他再次重復那個,已經問過無數遍的問題時,值班護士微微點頭,說道:
“是有一位貝姍姍的患者,你是什麼人?”
那一刻,景城只覺心臟猛地跳了一下,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咽:
“我…… 我是朋友,怎麼樣了?”
護士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說道:
“你自己去看看吧。”
景城輕輕推開病房門,看到病床上消瘦憔悴的貝姍姍,雙眼閉,面容蒼白如紙,幾縷頭發凌地散在枕邊。
貝姍姍恍惚間,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景城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握住冰冷的手,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心疼與焦急。
他喃喃自語:
“姍姍,你怎麼變這樣了…… 我找了你好久……”
貝姍姍抬眸,瞧見景城的那一刻,心底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應該到開心。
可如今,藥將所有熱烈的緒統統截留,只留下一片荒蕪的平靜。
無論是蝕骨的痛苦,還是雀躍的快樂,都再難泛起波瀾。
角微微上揚,扯出一個略顯勉強的笑容,聲音被去了溫度,輕輕飄出:
“怎麼不管我走到哪兒,你都能找到我?”
景城瞧著這副模樣,泛起一陣酸。
他不愿讓貝姍姍察覺自己的揪心,深吸一口氣,努力下緒,故作鎮定地聳聳肩,角勾起一抹故作輕松的弧度:
“可能,是咱倆太有緣吧,不管你繞到天涯海角,都能把我拽到你跟前。”
貝姍姍這回終于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眉眼瞬間舒展開,鮮眉亮眼,彩照人。
“你這話可太老土了,”笑著打趣,眼中難得有了一往日的靈,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從上個世紀穿越過來的呢。”
景城的目卻始終膠著在上,像是要把此刻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向前一步,微微低頭,凝視著的眼睛,一字一頓,無比認真地說:
“我會一直在你邊,陪著你。”
貝姍姍只是笑了笑,沒說話,他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知道,沒有人會一直陪著自己。
先是媽媽,后來又是邢永元,他們都是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拋棄了自己。
在之后的日子里,每日下班后,景城都去陪貝姍姍,兩人一起吃完晚飯,再待到傍晚,景城才回家。
周末,景城更是一整天都待在醫院。
穿過車水馬龍的街道,他常常會在路過花店時停下腳步。
心挑選一束帶著朝的鮮花,或是馥郁芬芳的玫瑰,或是淡雅清新的百合。
走進病房前,他會在門口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略顯凌的衫。
深吸一口氣,將工作的疲憊統統鎖在門外,換上一臉溫暖的笑容,才輕輕推開門。
貝姍姍總會坐在窗邊,眼神空地著窗外的景。
景城見狀,先將鮮花輕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再緩緩走到邊,輕聲說道:
“今天覺怎麼樣?”
他拉過一把椅子,挨著貝姍姍坐下,開始講述這一天工作中的趣事。
從同事鬧的笑話,到項目上取得的小突破,那些原本平淡瑣碎的日常,經他口中一說,都變得妙趣橫生。
大多數時候,都沉默不語,對周圍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
更多的時候,會因藥的副作用而煩躁不安,緒低落。
景城便會握住的手,用大拇指輕輕挲著的手背,傳遞著自己的力量與溫暖。
他耐心地陪著,直到緒平復,眼神里重新有了一亮。
主治醫生單獨找景城談過好幾次話,贊揚他做的非常好:
“抑郁癥患者,最需要的就是家人的理解和陪伴。”
景城禮貌的笑了笑,他哪里算得上是的家人呢?
只是,的家人又都在哪里?為什麼都不來看看···
他心里有很多疑問,關于的。
但不愿意提,景城就沒有問。
有一回,景城因為公司臨時有急項目,來得稍晚了些。
貝姍姍坐在病房里,心緒不寧,時不時向門口,滿心焦急地盼著他出現。
當景城終于氣吁吁地趕來,帶著一臉歉意解釋原因時,貝姍姍第一次主出手,輕輕拉住了他的角,輕聲說: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了……”
景城心中一,握住的手,真誠地回道:
“怎麼會呢,我說過會一直陪著你。”
日子一天天過去,貝姍姍開始篤定地相信,景城真的會如他承諾的那般,無論風雨,一直陪著。
或許是這份信任化作了良藥,又或許是景城帶來的那些歡聲笑語、溫暖鼓勵真的擁有治愈的魔力,貝姍姍的病緩緩好轉。
醫生在一次細致的檢查后,眼中滿是欣,告知已經有了很大起,偶爾可以停一兩次藥了,甚至還提出可以選擇回家調養。
聽到“回家”這兩個字,貝姍姍原本微微上揚的角瞬間垮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不易察覺的驚惶,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一口拒絕了。
在那里活得如同提線木偶,被人肆意差遣,尊嚴被無踐踏,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相較之下,這里的一切雖說不上完,消毒水味總是彌漫在空氣中,病床邦邦的,窗外的景也單調乏味。
但只要自己在這里一天,景城就會過來。
每天,景城都會像踩著點的,準時穿病房的霾,來到邊。
他對,從來沒有任何過分的要求,只是純粹地給予關懷,毫無理由地對好。
心想,就這麼一直待下去,其實也好的。
但世事總是事與愿違。
自從上次發現景城和貝姍姍私下里來往后,賀城軒就開始調查貝姍姍。
貝姍姍后是邢永元這個在商界翻云覆雨的人,此人一向以手段狠辣、心機深沉著稱,絕非善茬。
而貝姍姍,有邢永元撐腰,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接近景城,其中必定暗藏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