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可不管他裝傻充愣，開門見山道：“快兩個月了，除了之前我請去大音寺的那位祿寺卿家的姑娘，余下的幾位你愣是一個都沒見……我倒是覺著那個姑娘很不錯，你若覺著行，我便請了人去提親。”
王嗣年覺得頭都是疼的：“母親……”
看這樣是不行了。
王老夫人只能長嘆了口氣，坐了一會兒，便決定不提這事了。
兒子許久未歸家，也不想弄得都不高興，只拉著他說起家里的事來：“頌麒的父親剛來過信，他馬上要春闈，請你幫他多看顧他一些……”
“這是自然。”王嗣年除了婚事，旁的都很好說話。
“……還有過些日子，趙家老爺子的壽辰，咱們家按理來說也得去一遭。”老太太盤算著，其實是想讓他在那天見見林史家的孩兒，只是到底不好明說，正想著找個由頭。
沒想到王嗣年卻先開了口了：“您不用擔心，趙家我去就好了。”就連自己都知曉為何應得這麼快。
王老夫人有些驚訝，心頭難免虛得慌。這個兒子向來是不去這些場合的，從前總得多請幾次，沒想到這回答應得這麼快。
上午很快過去。
王頌麒卻是剛從母親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王夫人正坐在炕上繡圍屏，看見兒子過來問，當下也知道他是聽說了什麼，笑道：“我那日見你似乎不喜歡那位六小姐，看起來倒是跟五姑娘說話多一些……你叔父後來跟我說了句，我便應了，想著你在讀書，便沒讓人去打擾你。”
“你叔父還說，你的婚事往後讓你自己做主，選個你喜歡的才好過日子。”王夫人其實是滿意趙家的。
趙家的份地位與王家相當，河間找不出來第二個這麼合適的人家了。不過還是要兒子喜歡才行，不然強行湊一對兒，最後也跑不了變怨偶。
王頌麒愣了愣：“所以我不會跟六小姐定親了嗎？”
王夫人笑道：“當然，等你春闈高中之後，挑個自己喜歡的吧。”認為兒子不喜歡那位趙家的姑娘。
待了一會兒，王頌麒很快出了房門。
“三爺，三爺……”小廝差點跟不上他，小跑起來，著氣。
王頌麒走在廊下，本聽不見侍從喚他，滿腦子都是他不用再娶六小姐了。可是他都告訴同窗了，他說他會娶。他在書院里看見已經定親的同窗，那孩兒會送來一些日常吃食。同窗每次都很高興。
他也想著那姑娘這麼遲鈍，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給他送？
後來考校那日，先生夸他的小楷寫得好，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往後可以教寫字。
那糖他買錯了，等過些日子書院的功課輕松下來，他再去給買真的……
小廝在後喊他，他一直都沒聽見，耳邊全然是風聲。他腦子嗡了一段時間，忽然停下腳步，後的侍從躲閃不及，一下子撞了上來。只聽見爺轉頭問他：“我應該高興的對吧？”
“爺，您在說什麼？”小廝本沒弄明白。
王頌麒卻是想著：“對，我應該高興的。”
叔父終于不再他娶誰了。他到袖中的那個荷包，圓圓的珠子攥在掌心里，有點硌得慌。
而另一邊趙家院，明湘有些忐忑不安。
連翹送了碗油鮑螺進來，放在妝臺邊：“小姐您先別擔憂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這是小廚房剛做的，您喜歡甜的，我讓人多放了糖。”
這時候哪還有心思吃。
明湘將小瓷碗推到一邊，眉頭皺起來，轉頭問連翹：“我給三爺送東西，他會不會覺得我不莊重？”明顯有些焦躁。
連翹卻是笑起來：“怎麼會呢？三爺那樣的公子，怎麼可能沒有人欽慕，想必給他送過東西的不知有多。”
明湘聽後反而面更難看了。
連翹了脖子，決定不再賣關子，從袖中拿出那個那個繡了仙花的荷包。
“他怎麼送回來了呢！”明湘驚呼了一聲，又連忙捂著，立刻認出來這是自己送出去的那個，都要哭了出來。
連翹卻是笑著安，把荷包拆開：“您看，三爺給您回了東西呢……”而後將里頭的東西拿了出來。
明湘愣了愣，接了過來，才發現這是一枚玉石。而且是還未雕刻的玉石。只是玉質很好，瑩潤剔，看起來價值不菲。明湘一陣喜意上來，盯著看了一會兒，很快又皺起來眉頭：“他給我這個什麼意思呢？”這個東西也沒有個人印記，本看不出來是誰送的。
連翹：“這是三爺想送您東西，卻怕于您名聲有礙罷。”
只能這麼解釋了。高興還是高興的，又盯著瞧了好一會兒。
連翹又說起二院來。
明湘聽見二老爺打了趙明宜，笑容更大了：“那我可得去瞧瞧。往日慣是那等裝傻充愣的模樣，我看著就討厭，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我怎麼能不去看看呢。”
說罷讓丫頭過來梳妝，而後換了裳，施施然便往桐花閣去了。
殊不知趙明宜在閬山苑。
梨月先是讓廚房給熬了調養喝的藥，雲珠正端著走到廊下了，才見大爺從另一邊抄手游廊走過來。
停下來行了一禮。
趙樞沒看，卻把手里的藥接走了，拂手讓下去。自顧進了偏廂。
趙明宜正坐在妝臺前看自己的臉，側過半張臉反復瞧了瞧，發現還是紅紅的。有些發愁，卻見明亮的鏡中出現一道影，拔的姿與漂亮的小臉出現在同一面鏡子里。
雖然有些自矜，可還是覺得很賞心悅目。
殊不知趙樞同樣多看了眼那鏡中的人。
換了緗小襖，底下是芙蓉繡采蓮的子，一張小臉白凈秀氣，耳朵上的小石榴墜子垂了下來，襯得脖頸瘦而纖長。一貫是俏的漂亮。若是不看那半張通紅的側臉的話。
轉過去看他。
趙樞低頭，正對上那雙亮亮的眼睛：“先把藥喝了罷，一會兒我給你上藥。”
眼見著那雙眼睛黯淡下來……
不能走，便只能在妝臺旁的椅子上坐著喝了，而後才側過臉給他上藥。
趙樞看著偏過臉，手微微抬了抬的下，沒用銀匙，而是用指腹輕輕給。
趙明宜覺得有些，微微的躲了躲，兄長卻是預料到一般把的下又抬高了些，淡聲道：“別。”
可是真的的。有什麼東西在撓一般……
“趙明宜，你笨的。”
正在走神，卻忽然聽見大哥的聲音。
坐在繡凳上，心高高地提起來，以為兄長要教育了。沒想到後邊卻是沒說什麼了。
也不反駁，只微微抿著，輕輕地道：“我知道……”
前世孟蹊也這麼說過。那年他剛進布政司，十分地忙，有一天晚上下大雨，他還沒回來。想起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大的雨，害怕他出事，著急地讓人套了馬車去衙前等他。
那麼大的雨，等他從衙署出來的時候，的肩膀跟子都已經了。
他那天也說笨……看不清他的神。
趙樞看低垂著眼眸，臉上抹了淡綠的藥膏，方才有些發白的瓣眼下已經被咬得紅紅的，心一下子就了。不再說什麼。只用另一只手了的頭。
“以後要保護好自己……”
趙明宜很能得清大哥的緒。若說方才他還有一點生氣的話，那現在應該就是沒有了，立馬又笑了起來：“我想喝梨子水可以嗎？”藥很苦。
趙樞不再看。
只轉去凈手。
不過過了一會兒，梨子水卻是端進來了，一并進來的還有雲珠。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懷里捧著什麼，另一個丫頭手里抱著一只貓，一道走了進來。
趙樞在一旁，們沒有看見，便也沒有行禮。急匆匆的，面難，把手里的東西給看：“小姐，方才咱們房里的丫頭沒看住，跑了只貓兒進來，把您的傘撓了。”
那貓兒還在丫頭懷里掙扎，不斷地發出喵喵的聲音。
趙明宜看了一眼那把傘，果然是撓花了，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趙樞卻是看見了那磁青的，十分打眼，凈完手後用帕子了，才將那把傘拿起來看了看，淡淡地道：“這是宮里的磁青紙，誰給你補的這把傘？”
這些東西都是要經過司禮監的手。
他倒是有，卻是不知趙明宜哪里弄來的。
第26章 延請
丫頭手里的貓快抓不住了,張牙舞爪要下地，不住地喚。
趙明宜看了那貓兒一眼，發現是一只看起來很小的貍花,而後才想起來方才哥哥問。不過要怎麼說呢？
也不認識人家。
“是前些日子在大音寺……我把傘拿去寺里上桐油,上大雨刮破了，後來在藏經閣見一個人，他讓人回去取了紙,幫我給補好了。我也不認得……”長得倒是很文雅，還愿意隨手給補傘，應該心地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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