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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未被人拒絕過。從來都是他拒絕旁人。

悶了口氣,在屏門後站了一會兒,才讓下人向叔父通報。丫頭很快引他進去。

王嗣年像是預料到他會來一般,早已在外間等他了。他穿了緞的里,似乎是方才沐浴過,也沒特意換,便過來見他了:“你想去趙家?”說罷坐在了書案後的太師椅上,定定地看著他。

王頌麒也不知道叔父怎麼看出來的,頓時漲紅了臉,低聲道:“我想跟母親一塊兒去。”只是他娘是一定會問為什麼的,他不想跟母親說他想去見誰。

若是叔父同意,他便可以跟母親說是叔父讓他跟著的。

王嗣年頓了頓,自顧自地倒了茶。

頌麒以為是給他倒的,略上前了兩步,卻不知是叔父自己喝了,并未看他一眼。

他又退了回去。倒是有些尷尬。

王嗣年淡淡道:“你是想去見誰吧……還不想讓你母親知道。”他向來了解這個侄兒,總能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想去見五姑娘麼。給他送珍珠的那個孩兒……

王璟平生第一次在這種事上猶豫。這分明是一件很小的事,只是他的侄兒想去見一見心上人罷了,他順手全才是對的。

他在猶豫什麼呢?

夏日的夜晚越來越燥熱,下人早已將書房的隔扇打開了,窗子也支了起來,只是夏夜的風是溫的,吹進來拂在臉上,他卻還是覺得燥熱。

中堂站著的頌麒見他不說話,心有些惴惴不安。他想去見人家的姑娘,叔父是不是覺得他不莊重了。他是王家的公子,本該恪守禮數,謹記規矩,卻特意告了假從書院回來,想去見一個拒絕他的姑娘。

心跳一下一下,十分地清晰。額頭也有些冒汗。

正在他以為叔父不再說話的時候,卻陡然聽見一道溫和的聲音。

“你想去便去吧……只是莫要唐突人家。”他啜了一口冷茶,掩住了眼底的神

頌麒眉頓時飛舞起來,面上帶著笑,向他躬行了一禮,里喊道:“多謝叔父。”顯然十分高興。帶著幾分年人的意氣。

卻是他不會再有的了。

王嗣年看著他離去的影,心忽而也不平靜起來。既然頌麒要去見,那他又有什麼必要再去呢。他心的異到底是為什麼,他又到底在探究什麼呢……

卻是想不明白了。

不一會兒,一穿著褐長衫的侍從走了進來,手里拿了一封信,王嗣年看了他一眼,接過後看罷,目凝重起來問道:“趙溪亭已經去去遼地了麼?”

侍從低眉斂目:“不僅是趙大人,還有督察院史王儀,大學士王賀昌,也都是今日午間得到的詔令,隨軍立即前往遼東,督平叛。”

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桌案上的香爐升起裊裊白煙,如雲霧一般,越飄越高,愈飄愈散。

王嗣年靜靜地坐著,將手中的信紙放在燭火下燒盡。

夜漸漸地深了。

翌日,天還蒙蒙亮,林氏起了大早,便立即去籌備今日的壽宴了。

男賓宴客的正廳,還有眷所在的花廳,都布上了明亮的燈,昏暗的早晨頓時亮堂起來,來往的僕婦丫頭們也都各自領了賞錢,干活的時候臉上也多了幾分喜氣。

家中很多地方都了壽字,梁枋上掛著壽幔。

正廳桌椅早已洗干凈,僕婦們正在擺放酒,來來往往,十分忙碌。林氏顧及到後宅眷,便讓人請了戲班子過來,趙家有現有的戲臺,便在離花廳不遠的中堂,很是方便。

此刻已經有人在懸幕布了。趙明宜從中堂路過的時候正好見一素面生角模樣的,正在咿呀念著唱詞,似乎唱得是‘琵琶記’,很有幾分韻味。

梨月扶著走在石徑上,左右看了一眼,見周遭無人,才小聲地告訴:“屏門那邊的丫頭,還有垂花門那邊的婆子,我都打點好了。等午間傳飯,人多的時候,您從那兩道門出去……雲珠的表兄在外院伺候,我給他封了個紅封,到時候他會將王大人或者隆大人引過來,您在游廊那邊等著就可以了。”

趙明宜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確定:“游廊那邊不會有人麼?”

梨月笑道:“是東院那邊的游廊,那座園子荒廢很久了,不會有人去的。”

這才放下心來。

中午的時候才開宴。

這個時候賓客已經陸陸續續來了。

趙明宜坐在院花廳里,的腳不太方便,只坐了一小會兒便走了。中途見了嫁去簡平郡王府的二姐姐明禾,與這位姐姐年歲相差很大,小時候只在一上過半年學,很快便與三姐姐明絮一道定了親,便再沒去過家學了。

明禾坐在座席正中,卻是仔細打量起了這個妹妹來。只見穿了繡迎春花的上裳,底下是白的緞,手里捧了一杯梨子水,正遠遠看著中堂的戲臺。

小時候還不覺,只覺這妹妹是個糯的小團子,沒想到長大了還是個人坯子。在郡王府也見過許多姑娘,還沒有比漂亮出彩的。

“你想去看戲?”明禾見周遭人愈發多了起來,也不想惹人注意,只小聲地問這個妹妹。

趙明宜眼看著賓客越來越多,很難悄無聲息的離開,正發著愁,才見這位姐姐跟說起話來,心下一,點點頭:“我早晨看見有人在那兒排戲,念著什麼‘奈何明月照渠’,似乎是琵琶記……”眼睛亮起來。

明禾見這般,也笑了起來,只認為小姑娘還貪玩兒,便揮揮手讓去了:“你便去瞧瞧吧,一會兒祖母若問起來,我替你遮掩著。”知道老太太喜歡約束晚輩,這樣的大宴有誰不在邊,必然要發脾氣的。

趙明宜如蒙大赦,沖著明禾笑了起來:“多謝姐姐,等我有空兒了去郡王府瞧您。”

明禾喜歡漂亮的小姑娘。妹妹這一下,笑得像春天枝頭的桃花,泛著鮮,漂亮得晃眼。揮了揮手,笑著讓下去了。

接近午時。

周遭往來的客人越來越多。

趙明宜帶著梨月往偏僻的地方走。不知道這時候前院有沒有開席,正匆匆穿過屏門,正要往垂花門那邊去,天邊驟然響起了一道驚雷。

“轟隆隆——”

約還有閃電,從天空中一劃而過。天邊也積累起團團的烏雲來,只是天氣已然燥熱,一點都沒有即將要下雨的。梨月天,小聲地告訴:“小姐您別擔心,不會下雨的,這些日子就是這樣,打雷,從沒見過一滴雨下下來。我們都習慣了。”

趙明宜卻在想。

到底是不是因為這樣,經常的雷聲與烏雲,還有連綿的干旱,讓遠在遼東平叛的員都確信沒有雨水。才造那樣慘痛的傷亡……

心更沉了。匆匆過了垂花門,往游廊那邊去。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人忽然多了起來,來往有的丫頭匆匆忙忙,捧了酒什麼的,行匆匆。還有人喊著:“快去前院收拾啊,太爺都走了,好像出了什麼大事,廷的黃公公都來了。”

“黃公公?是司禮監的嗎?怎麼這時候來了,今兒可是咱們家的大日子。”說話的聲音都高了起來。

“哎呀那誰知道呢,太爺跟主桌的幾位大人都走了,似乎是朝中出了什麼大事,黃公公來請太爺進宮去……”說話聲越來越嘈雜,來往上菜的僕婦有的愣在原地:“那我這醬鴨還上不上呢。”

有人哎呀了一聲:“還上什麼呀,快端回灶上去吧,這會兒前院的大人們都走得差不多了。”

聲音此起彼伏,腳步聲也越來越重。

趙明宜躲在游廊的立柱後面,心跳一下一下地加快,額頭開始沁出汗來,掌心有些發涼。天邊的雷聲越來越重,團團的烏雲也得人不過氣來。只是依舊沒有雨,燥熱不堪。

快速思索著,握了握掌心,指甲掐在上,當機立斷吩咐梨月:“你立馬回去,讓雲珠穿上我的裳待在房里,母親若派人來問就說我喝過藥犯困,睡下了。”

眨了眨眼,接著又道:“然後派人去找馮先生,讓他給我找一架快一點的馬車,不要聲張,我要出去一趟。”祖父都走了,那王璟或是隆大人應該也走了。

得快一些,能堵上誰便是誰罷。

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梨月見的手有些微微發抖,便知小姐有些害怕。誰能不害怕呢,這樣的大宴要是讓誰發現不在了,定要出大事的。

也不敢耽擱,立馬去辦。

是從角門出去的。這會兒離開的人太多了,宴席也辦不下去,人多走得也不惹人注目。馬車很快駛離。

趙家這場宴,確實是還未開席便散了。男賓走得匆忙,眷也慌里慌張,沒有多待便走了。

後來才知道原來遼東出了子,遼王殿下點了兵,砸了松江渡口,將船都扣了下來。圣上震怒,命人帶兵前去鎮,又將六部閣的員都召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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