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璟也走得匆忙。
賓客都陸續離開，他便也沒有理由繼續待下去了。
侍從備馬的時候，只見他在影壁前站了一會兒，似乎還有什麼未了的事，小心翼翼地問道：“您在等三爺麼？”
王嗣年看了他一眼。
侍從以為揣對了他的心思，低聲道：“三爺往院去了，似乎是去接夫人的。”
這樣的時候，他還是去見了麼……
還是年輕的孩子好啊。
王嗣年微微抬頭，天邊的太已然被遮掩得只剩下一點點明，烏黑的雲沉沉地了下來。
侍從看不清他的神。只見他微微笑了笑，搖搖頭，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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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家在甜水巷，王家在東平街，兩家離得十分地遠。
只是從趙家出去，要回這兩個地方，卻是要經過同一個巷口的。車夫是把好手，趕車穩穩當當，走得也快。只是趙明宜猶然覺著方才耽誤了太多時間，怕趕不上，又吩咐他快一些。
于是路上揚起了陣陣塵土。
卻是很快到了。
沒有下馬車，只將簾子掀開了半條隙往外看，掌心攥得地。興許不會這麼倒霉吧，兩位大人要是都走了，再要找機會，便很難了。而且時間不等人，要等欽天監的監正測算天象也需要些時候……
心跳如鼓。
從來都規矩地待在院，從未有這樣出格時候，這是第一次。
掌心攥出了汗來。
第33章 見面
趙明宜卻是等了很久很久。
不僅沒有等到隆家的馬車,就連王家的也沒有看見。
天邊驚雷陣陣，將車簾掀出一條隙，心底越來越張：“梨月,這里真的能等到人嗎？”不懷疑自己。若是不能在有人發現不在之前回到房里,那就要出大事了。
梨月也害怕，心下一陣慌：“小姐可以的，要往甜水巷跟東平街去就只有這條路了……再等等。”
殊不知隆鄂并未歸家,而是直接去了五城兵馬司衙署。今日城了起來，有些人家聞到了風聲，開始暗自地囤積糧食，生怕出什麼事。而得到消息的商戶則開始抬高米面的價格，打算從中大撈一筆。
而王璟卻是沒能回去。
他被王夫人攔下了，回到了趙家宅，去見王家老夫人為他看中的那位林史的兒。
“五爺您不去也行的,前院的大人都走了，您便推有事在，林家便知曉您的意思了。”侍從跟在王璟後,想著給他想個辦法。
誰知五爺并沒有聽他的，反而問他三爺在何。
這他如何知道？
不過進了宅，那大應是在夫人邊吧。
過了垂花門，很快有趙家的僕婦來引他們過去。趙家的宅倒是跟王家不太一樣，王家喜歡移花栽木，喜歡雅致的居所。趙家看起來似乎更喜歡恢弘大氣的樣式,房梁屋頂都建得高高的。
穿過中堂,見過王夫人跟趙家老太太後,他才見到了那位林家的姑娘。
坐在花廳里，那孩兒坐在母親邊,看見他微微低了頭，往林夫人後躲了躲。膽子小了些……林夫人也覺著這般不妥，將人從後拉了出來，笑著對他道：“姑娘家臉皮薄……不好意思了。”說罷讓兒見禮。
王嗣年也回了一禮。
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他便起離開了。
王夫人看了半天，心吊得高高的，眼見著他往外院走，便知又是沒，喃喃道：“這種事兒還真得看緣分。”轉又與林家夫人手握著說起話來，夸林姑娘漂亮乖巧。
王嗣年卻是很快出了月門，走到院子的時候忽而慢了下來，他聽見一陣很小聲的說話的聲音，應該是姑娘家的。視線逡巡了片刻，卻沒有發現。
“您在找什麼呢……”接引他的僕婦見他的步子緩慢下來，笑著問道。
王璟後知後覺，搖了搖頭。繼續往垂花門那邊走。
“我不是都說過了嗎，這種事不要找我，你可以去找祖母啊……”
遠遠傳來一道姑娘的聲音，僕婦愣了一下，正在想這是家里哪位主子，就耽擱了那麼一下，便見明湘小姐在轉過月門的時候直愣愣地撞倒了那位大人。
眉心跳了跳。
明湘正因為沒見到三爺心煩呢，眼下過個門都不順當，頭也撞得梆疼：“是誰啊，眼睛長到哪里去了，都不看人的嗎？”微微抬頭，卻見到一張端嚴的面孔。長得好看，只是那雙眼睛卻是平淡*無波的。
嚇了一跳。
沒想到宅會出現外男。
後跟上來的承宣也發現妹妹撞了人，著急忙慌地趕上來，迎面卻發現是一位著縹碧襕衫的大人，正垂眸看著他們。很是威嚴。
“湘兒，你這是干什麼，分明是你走得快了不曾看路。”承宣覺得在這位大人跟前，跟在兄長面前一樣的有力，卻還是著頭皮開了口，扯了扯妹妹的袖：“快些道歉啊。”
今日是趙家的大日子，來的人非富即貴，他們為主家不能無禮。
明湘一時也愣住了，本來氣短了三分，可是六哥非要道歉，卻不想了，只支支吾吾地道：“怎麼就是我了，這不是他沒看清麼。”就是不愿意認錯。
還是年輕的孩子，王嗣年拂了拂袖，也沒打算計較。
只是那接引的僕婦卻開了口：“小姐，老太太說了今日筵席您得待在邊，不能走的，今兒回去老太太可要說您了。”
“這有什麼，你不說哥哥不說，祖母怎麼會知道。”明湘覺得該當如此。
王璟看了一眼，微微皺眉。
僕婦眉心卻是跳了跳，生怕再說出什麼折損趙家面的話，低低地喝了一聲：“五姑娘，您可得聽我的才是！”僕婦是老太太院里的人，也不至于沒有一點威信。
明湘當即了脖子。
賠禮道歉後，一行人才在垂花門散開。
殊不知王嗣年心中早已掀起軒然大波，在出正廳的時候特意停下，淡聲問道：“方才那位是你家的五姑娘？”微微挑眉。
僕婦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莫非這位大人依然覺得方才明湘小姐的行為十分冒犯？姑娘家的事不好往外說，也有些擔心，卻沒編謊話糊弄，低聲道：“是我家三夫人的兒，在家行五。”既是排行應該也無甚關系，這也不是閨名。
王嗣年是個聰明人。
當即便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原是他認錯了人了……
馬車悠悠駛離。侍從坐在車沿上，心中卻是有些惴惴不安。方才大人上馬車的時候，他顯然看見五爺的面微微沉了下來，有些讓人琢磨不。
回東平街的路上，四商販賣聲依舊，卻是沒有被遼東反叛之事到影響。也許是因為消息還未傳布開來，也有可能百姓并不在乎這些，都是小心翼翼討生活的，在誰手底下不是討。這天下換個人來坐于他們也沒什麼關系。
車窗外人流不息，人聲此起彼伏。
馬車行走中微微搖晃，王嗣年坐在車中，眼睛微闔著，心中卻不住地想起那兩日在大音寺的經過來。
頌麒見的是趙家六小姐，他親自牽的線。而那日在寺里見趙溪亭本不是巧合，是因為他的妹妹在大音寺見頌麒……
閉了閉眼。
他該想到的才是……
夏天越來越熱，尤其是封閉的空間，他越覺心口越燥，正要手將車簾掀開，卻沒想到馬車突然十分急促地停了下來。
忽而猛地前傾。
“怎麼回事。”車夫都是好把式，不會出這樣的差錯，想必是出了什麼事。
侍從頓了一會兒，他聽見小聲地說話聲，像是姑娘家的聲音，很快又消失了。隨從繼而掀了簾子進來，將手里的名帖遞給他，說道：“是一個小丫頭遞過來的，說是他們家姑娘想見您一面。”
隨從嚇了一跳。
現在的姑娘膽子都這般大了麼！
王嗣年心中灼燥，只覺十分荒唐，怎麼有孩兒要求單獨見他呢，這也太不統。到底拿起那名帖瞧了一眼，在看見那悉的姓氏名姓之後，著帖子的掌心一陣發麻。
“在哪里？”
侍從陡然聽見詢問，怔了一下：“小姐……小姐的馬車就停在巷口不遠。”說罷小心翼翼地問道：“您見嗎？”
真是白日里見了鬼，大人竟然接了那位姑娘的帖子，看這樣子或許還有幾分上心？
“自然要見。”王璟將手里的名帖放在一旁，吩咐他道：“你讓人就近找一家茶樓，把人清干凈了，包一間茶室，找人引那位姑娘上去。”
侍從瞪大了眼睛，仿佛聽錯一般。
王嗣年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沒聽清楚？”
侍從跑得飛快。
窗外有微微的風灌了進來，依然燥熱不堪，他的掌心也有一點意。到底是夏日太熱了些，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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