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我總覺著這位總兵有些異常,戰事都燒到松江渡口了,竟然還有閑心請咱們看戲。他可是總兵,連底下驛站、道、糧倉的況都沒弄清楚,可想而知有多荒誕。”
趙樞坐了下來,拿了桌案上一只茶杯,給他倒了一杯茶。
王儀卻是嚇壞了,連聲道使不得,卻是已經端至眼前了。只好躬去接。
上上司給自己倒茶,他喝了不會折壽吧。
“晚些時候你便離開,去薊州鎮,聯絡薊鎮總兵,讓他立刻調兵過來……”趙樞看了看窗外來往的侍僕從,淡聲道:“這里恐怕已經不安全了。”
王儀心下一跳:“您是說,李總兵可能已經……”立馬捂了自己的,叛變那兩個字咽了回去。
眼見著這位上摘了枚玉牌,遞到他面前:“記住,你親自去。”
玉牌瑩潤,上頭的龍紋若若現。這是陛下的東西!
王儀手都在抖,卻是立馬接了。方才他站在趙大人側,因著逃命裳刮得破破爛爛的,李澧看都沒看他一眼。這倒方便了他。
門咚咚咚響了兩聲,很快有丫頭進來倒水,說奉老爺的命過來伺候大人洗浴。趙樞看了他一眼,轉進了沐室。臨走之前拂手讓他下去。
只是王儀方才太過激,攥著玉牌的手一陣發麻,意會錯了他的意思。以為是讓他跟著進去!
趙樞才解了扣,前半敞,才見他也跟了進來,面無波地看了他一眼:“你還有事。”
“沒……沒。”王儀跑得飛快!
只是腦子里的畫面卻是揮之不去。
頂頭上司總道他的上如何姿儀不凡,王儀總覺有些許夸大的分,如今卻覺得上司還是含蓄了。
收拾利落之後,大約就在傍晚,李澧便使了人來請他去晚宴。
這場晚宴倒也很有意思,山珍海味自不必提,重頭戲竟然是在中堂搭建的戲臺。這位總兵大人看起來很喜歡看戲,只是那戲臺上唱的既不是‘十字坡’,也不是‘單刀會’,而是纏綿悱惻的‘牡丹亭’,李澧甚至還能像模像樣地哼兩句。
楊賀昌卻是沉下了臉:“李大人,戰事在即,您便是喜好這些也得放一放,玩喪志的道理不用我多說罷。”說罷看了看趙樞:“趙大人,您覺得呢?”
李澧玩味地看著趙樞。
趙樞指尖輕輕瞧了瞧側的桌案,面上帶著微微的笑容,看向不遠的戲臺:“既然是接風洗塵,那也無甚不可,不過是聽個戲罷了……不過卻是不知李大人喜歡這樣的。”說的是臺上的戲曲。
牡丹亭說得是故事。
李澧見他不反駁,倒是很有興致地跟他聊了起來:“‘單刀會’那些有什麼意思,打打殺殺的,我倒是一點都不喜歡。還得是這杜麗娘,之所至起死回生,纏綿悱惻……人活這一世,不就圖這些膩味的東西麼。”說罷了下頜的胡須。
這不是玩喪志是什麼!看這樣子,不喜歡打打殺殺,倒喜歡溫鄉纏綿境,李澧恐怕骨頭都了罷!楊賀昌見狀冷冷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不愿再聽了。
趙樞卻是看著戲臺若有所思。
李澧以為這位巡大人也此道,笑著湊過來:“看來趙大人也是同道中人……你不知曉遼王殿下也看戲。”說罷笑著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同他道:“咱們殿下才是更懂風月的人,前些時候才邀了同在遼地的金城公主一塊兒,看得就是這折牡丹亭。”
一旁的楊大人卻是聽不下去了,啐了一口道:“金城公主千金之軀,早已出降,縱然駙馬亡故,也不會私下同遼王殿下看戲!你莫要肆意揣測,污了公主名聲!”
“這就是楊大人不懂了。”李澧來了勁:“金城公主與遼王殿下又不是親兄妹,不過是封了個公主的名頭而已,公主寡居,王爺年輕,如何不能相會?”
說罷看了看趙樞:“趙大人,您說是罷……”
實在不統了些,這又是論到何了。
趙樞啜了口茶,淡淡道:“既是一道在宮中長大的,與親兄妹又有何異。這不是了倫理綱常麼……”他神清淡。
李澧抬眸,只見這位大人神清淡,只是眉間微微皺了起來,顯然是極其厭惡這種不倫之的。
李總兵面訕訕:“哎,這就是大人年輕了,不懂之所至。”說罷頓了頓,抬眸看向他,笑道:“說不得趙大人往後有緣分,能嘗一嘗這樣的滋味呢。”
“住口!”趙樞卻是重重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李大人慎言,小心話說太多閃了舌頭。”
楊賀昌抬眸了他一眼。卻是遼以來第一次見他這般慍怒。
第36章 前世
臺上唱角面桃腮,聲如鶯語,婉轉約。
李總兵見這位大人面慍,心知自己可能犯了他什麼忌諱,了鼻子,面訕訕,忙打圓場:“好了好了,不說這個,看戲吃酒吧。趙大人、楊大人,咱們共飲一杯。”說完端了桌案上的酒,邀請過後,自己先干了。
楊賀昌著脾氣陪了一杯。
趙樞卻沒喝那杯酒。
李總兵面頓時淡了下來,只抬頭著戲臺上的旦角,闔著眼搖晃指尖,跟著哼那唱詞。心中卻道這位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主,提起遼王殿下與金城公主這段風月事,也不過是為了試探這兩人罷了。
楊賀昌譏諷他玩喪志,看起來是個剛烈有志氣的。
姓趙的他卻是看不明白,從初至總兵衙門到他府邸下榻,看似都聽他的安排,實則四兩撥千金,沒讓他出一點底。倒是公主跟王爺這樁風月事讓他有了一點了反應。看起來也是厭惡這等不遵綱常的的。
李澧思索了一會兒,試探道:“趙大人家中應該也有妹妹罷?”
“自然是有的。”唱臺上詞曲未停,趙樞遙遙觀賞著,也沒看李澧。
“怪道如此,家中有妹妹的人大多都看不得這些……畢竟是要被人脊梁骨的。”李澧襯度著道:“看來那位小姐很得趙大人寵了?”
趙樞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
楊賀昌:“不管是否親兄妹,只要一道拜了先皇與如今的太後,那便是同一藤下順長的,天地祖宗都看著呢,如何能做出這等違背倫理的事。脊梁骨都是輕的,日後過了黃泉,怕是也要讓先祖蒙辱。”
趙樞對此未置一詞。
晚宴作罷,李澧讓人安排他們到客院歇息。丫鬟正在一旁整理床榻,趙樞在窗邊坐著散酒。不過也就喝了兩杯,李澧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卻也不至于真的醉了。
坐了一會兒,正要解開帶歇下,不想那已然整理好床鋪的丫鬟卻立在一旁不曾走。
那丫頭站在燭底下,面紅潤,頭上著釵子,穿了緋紅的長,腰帶松松的。他立刻明白這是李澧的意思。
這等人家都有丫頭暖床榻的習氣。久而久之,鋪床的丫頭便默認是床上伺候的了,尤其是同僚之間互相招待,這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丫頭見他看過來,立時紅了臉,走過去要給他寬。
“你下去吧。”
話音方落,出的手孤零零地橫在半空,中好像有些發脹。府里的規矩便是伺候了哪位爺,總兵大人就會放了契讓跟著走。是想離開總兵府的……
無奈只能低頭稱是,很快離開。
周述真候在門外,眼見著那丫頭抹著淚出去。人誰都有,他也有,尤其是他們這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丟了命的人,來得會更強烈。他們這樣的人,有的自己料理,也有的往青樓楚館去。
倒是趙大人,這些年場逢迎,往他邊送胡姬婢的也有不。只是不見他真的留哪個。
客院滅了燈。
直至深夜。
夜里寂靜得很,夏夜里窗外響起蟲鳴聲,漆黑又安靜,檐上掛著的燈籠搖搖晃晃,有些讓人心里發寒。不知為何,今夜總有種讓人不安的覺,他更握了腰間的佩刀。
又過了兩個時辰,月上中天,樹梢上忽然響起一陣驚鳥的聲音。十幾點黑影從天邊咿呀飛過,更添幾分詭異。
一侍從道:“今夜怕是要出事。”
周述真看了他一眼:“好好守著就是了。”
話音未落,院落外果真響起陣陣腳步聲,仔細聽還有盔甲撞的聲音,火沖天。
門外守著的侍從一個激靈,周述真立刻反應過來,推門往房中走去。未至里間,卻見屏後有一人安靜地坐著,本不需要他來喚。慌慌張張的不樣子,周述真緩了口氣,低低地喊了一聲:“爺,有人來了。”
院外忽而傳來破門聲,還有丫頭被嚇得驚的聲音,銅盆掉落在地上,砸出撲通一聲響。
門外三五人舉著手中的長刀,被退至房:“總兵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趙大人是陛下欽定的巡,奉命前來遼東,協調遼地軍政,與您的地位不相上下。您這樣帶著士兵持刀,是與叛王一伙的嗎!”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