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崇的考量其實不無道理。
只是他聽後卻莫名覺得煩躁。
窗外蟲鳴陣陣，十分吵鬧，書房丑時末方才熄了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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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月牙端了銅盆進房去，正打了簾子，才見房里簾帳已然掀開，小姐正坐在榻上，有些愣愣的，似乎是在想著什麼。雙頰還有一些紅潤，顯然是昨夜的酒意沖了頭。
“小姐，您頭疼嗎？”將銅盆放在架子上，轉到床邊去，了的頭。
趙明宜嗯了一聲，低下頭去，面痛苦，抬頭看月牙：“我昨夜幾時回來的？”竟是記得不太清楚了。該記得的想不起來，不該記得的卻是不知道有多清晰。
昨夜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呢……
“您是子時一刻回來的。”月牙拿了錦帕來給臉，一邊說道：“您還會喝酒吶……我以為直隸的姑娘都不喝酒的。”似乎是有些新奇。
遼地的習俗的確開放一些。但是直隸也并不是那麼的保守的。若是往日，趙明宜一定同仔細聊上一聊。只是現在真的還陷在昨夜的苦惱中，暫時沒有心了。
怎麼能說，想一輩子不嫁人陪在他邊這種話呢。也不知道他聽了會怎麼想。
臉上冒著熱，用力捂了捂臉，長長地嘆了口氣。若是前世，什麼都不知道，這句話當然可以說得肆無忌憚。可是……他們後來變那樣。
還是覺得心驚，把頭埋在錦被里。
“小姐，您這樣會把自己捂暈過去的？”月牙是遼地的小姑娘，總是笑呵呵的，說話也直來直去，眼見姑娘在被子里躲了許久，好奇地湊過去看：“您到底是怎麼了？”從昨夜回來就有些不對勁。
趙明宜想，大哥對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疼是無疑的，那別的呢……究竟不太清白。
“梨月，幫我準備一份湯吧，我去書房看一看。”承認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當然又覺得自己不該逃避。
月牙噯了一聲，卻是驚詫地察覺到，小姐好似不再喚大人哥哥了……有時說話間，好像總是找不到合適的稱呼，匆匆忙忙地用‘他’代替。倒是有些奇怪。
晨間院里的樹木上掛著水，帶著月牙匆匆穿過夾道，遠遠見書房門前有往來的員。而且還不，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從面上看不清眼下的勢。
忽而想起一件事來。王大人有沒有將監正大人的測算傳到遼呢。他看起來是個很靠譜的人，應該不會忘了吧？
在偏廳等了一會兒，終于書房的人了，劉崇才過來引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總覺得劉崇好像在回避的目。看過去的時候，他避得十分匆忙。
門‘吱呀’一聲開了。
才見趙樞微微抬頭，了眉心，招手讓過去：“怎麼這麼早過來了……頭還疼麼？”
昨晚回去的時候，路上嚷著頭疼。他還不知道原來甜酒是會醉人的，倒是在上見識了一番。
“不疼了。”眨了眨眼，捧著食盒站到窗邊去，將月牙準備的那份三合湯端了出來：“劉先生說你還未用早飯，我帶了這個過來。”
覺得對他的稱呼怎麼都不對，燙似的。連帶著說話都有些別扭。
趙樞抬眸看。
在窗邊對坐，晨照了進來，三合湯散發著濃濃的香，還冒著熱氣。他徑直端起來喝了，聲音清淡而低沉，問道：“你跟王璟認識？”
趙明宜嚇了一跳：“怎，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也無事，只是他昨日送了信過來，說這些時日遼東氣候有變。”他三兩下便喝完了，抬眸看，忽而想起昨夜劉崇說的話來：“你覺得他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趙明宜有一點不他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思襯了片刻，猶豫著說道：“我與王大人是不久前在大音寺認得的，舅舅送我的傘破了，他說我補傘用的紙不對……後來又親自幫我。”
“我覺得他是個很和的人，溫文爾雅。”一點架子都沒有。
趙樞默了片刻。
“你覺得他尚可？”他只用了尚可兩個字。再多就不能了……從話語中，能察覺到對王璟并不排斥，甚至覺得他溫和。心底微嗤，朝堂上浸多年的人，哪有什麼真的和氣。
聽完後，反而覺著今日天氣更加燥熱了。窗外的蟬鳴吵得人十分躁。
第46章 教導
與他對向而坐,心里忽然張起來：“您為什麼*問我這個？是不是，我不該與王大人有牽扯？”
大哥與王璟之間是有幾分誼的，只是朝堂之上明暗影,形勢瞬息萬變,什麼都說不定……到現在都不能確定，前世究竟是王大人背叛了兄長，還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隆鄂隆大人。亦或是另有其人。
這些是猜不的。
趙樞見害怕起來,縱然心中有些連自己都弄不清的異樣，卻還是按捺了下來：“無事，我不在你邊，有什麼事找他也是可以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喚王璟一聲五哥。
若是從他的輩分的話。
趙明宜點點頭。沒忘了此行的目的，想了想，抬眸小聲地問他：“我倒是覺得他極好,我還沒見過男人這樣細致的呢，您是見過我那把傘的，修完後一點痕跡都沒有。跟原來一樣好看！”打量他的神,又道：“只是有點可惜，最後還是被貓抓破了。”
趙樞看了一眼。
其實趙明宜不知道，常年于監察稽事位置上的人，對人的細微神會有著異于常人的敏銳。說話時睫得厲害，不時抬頭看他，顯然問出這句話有別樣的目的。
“是麼,你既喜歡,那下回我見他,請他再給你制一把好了。”他心底浮起一異樣。
到底沒有點破。
趙明宜差點嚇得站起來：“不，不用了,怎麼好再麻煩王大人呢……”本就是為了試探他，怎麼能真的鬧得王璟給做傘。人家那麼大的一個兒。
太不像話了。
心跳如鼓，差點嚇個半死，說完後許久都未平定下來。
好在很快有侍從來報，經略衙門的員有事過來請示，趙樞淡淡地看了一眼，只見如蒙大赦，快速地收拾了桌案的食盒就要走。莫名點了點：“你先別走，到偏廳等我。”隨即出了書房。
“啊？”
很快劉崇過來請到偏廳去。
思索半晌，才發覺本沒有試探出想要的東西來。“哎呀，我怎麼這麼笨呢。”用力拍了拍腦門。
前世他對的不一樣，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很快到了午間，月牙從廚房端了午食過來，又道了一句：“大爺還在正廳議事，讓您先用，就別等他了。”說罷遞上了木箸與羹匙。
讓月牙也坐下一道吃。
“小姐，直隸到底是什麼樣的？我聽說您出生在河間，您在家里吃飯也是這樣的……”說罷瞪大了眼睛，指了指桌案上的盛的飯菜。
桌上有切得碎碎的明爐烤鴨，燒香菇，油鮑螺，還有包兒飯，一道甜點，一份蹄花湯。這對月牙來說已經是十分盛了，往常見都見不到。
趙明宜忽然笑了，搖搖頭，沒有細說。
這頓飯其實在趙家已經是簡單了，母親有自己小灶，也愿意給花銀子，想吃什麼都行。廚上也隨時熱著鍋爐。在遼吃的東西都算簡單的。
所以那天大哥哄，才帶去瑞福樓。
月牙不知道，卻是吃得十分開心，最喜歡明爐烤鴨，說很有滋味，趙明宜便將一整盤都放到了面前：“那我讓廚上晚上再做一份。”笑得眉眼彎彎的。
想了一上午都沒想清楚，大哥到底為什麼把留了下來。
直到午間他從百忙之中出空，把帶到經略衙門的武庫才明白，他是要教自保。
“我，我能用這個嗎？”直勾勾地盯著大哥手上的那把弓弩，只聽見耳邊‘咻’地一聲，武庫門外的一面標旗應聲落下。在空中飄搖了一會兒，徑直落到了地上。
趙樞隨意看了一眼那標旗，沖招了招手：“過來。”
“我教你用。”他帶著的手握住弓弩。
趙明宜卻心慌了一瞬，他不會無緣無故帶來這兒的，也不會無緣無故教用這個，心神一凜，只想到一種可能，立馬轉過頭去看著他：“溪亭哥哥……是不是馬上就要有戰事了。”前劇烈起伏，腦海中總是前世他重傷的畫面。
箭矢直直地進了他的前，很靠近要害，就差一點點。
趙樞卻是笑了笑，將的頭按了回來：“無事，我現在教你，專心一點。”
他量極高，站在後幾乎要能把整個攏住，而且極迫。要是前世就罷了，肯定是心無旁騖的，可是現在腦子里不僅都是他重傷的畫面，還有他在耳邊清晰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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