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宜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的包子好像有點苦苦的，是不是廚娘放了什麼調味兒的東西？可是誰家做包子放有苦味的調料啊，又不是熬藥材。
趙樞不知道的小腦袋瓜子又在想什麼。
想起昨夜的事來。
耳邊是念書時的哦聲。放下了手里的清茶，問：“你想去嗎？我讓人給你備裳……你興許沒過去，見識見識也好。”
對面的姑娘立刻看了過來，眼睛一下子亮了，湊近了些看他：“我真的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沒什麼不能去的。”他看了一眼。很喜歡眼睛亮亮的時候，像盛了星子一般，會沖他說話。
他知道常拘束在閨閣，那他便帶去看那些在閨閣里不會讓見識到的東西。
其實也不打算去的。做不過就是那些場面上聊的東西，他也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只是今夜要帶個姑娘去郁香樓里，他還是上心了幾分，命劉崇打探好樓里有什麼適合孩兒玩兒的，又讓人備了套年人的裳。
傍晚的時候劉崇過來了一趟，說是都準備妥當了。只是還有一樁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一聲：“下午的時候王大人回了指揮使大人，今夜這場宴也會到場。”這著實很奇怪。
王大人這些時候分明忙得腳不沾地，也沒這麼快趕回奉京，他們卻是馬上就要離開了。這場餞別宴王大人竟然有空到場。他向來是事無巨細的人，便多提了一。
誰知上首的大人卻是沒再說話。好半晌才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趙樞看了眼窗外紛紛落下的桂花。若有所思地站了一會兒，心里涌起一陣很難言喻的異樣來。
王嗣年了解他，便如他了解王璟一般。
他并不愿意去想那一可能。
第章 第章
遼地大軍還未班師,皇帝便已經命人在奉天殿賜宴。足見圣心有多愉悅。
趙老大人端坐在席上，四周同僚皆過來敬酒，慨他底下又出了位這樣出的後輩。為什麼說又呢,上一位還是當年名滿京師的陸大人,這位老大人的學生……只是為人太過剛直，走錯了路，跟錯了人。落得一個不太好的下場。
好在這對師生分道揚鑣也快,事并未波及趙家。趙老大人還是今上登基的肱骨之臣。下一輩的榮寵都是這一位老大人的余蔭得來的。
都說貴不過三代。
本以為馬上就要走下坡路。
沒想到又出了個極出的後輩。若是再延續趙老大人的路子，這一家還能再繁榮兩代人。紛紛上前敬酒。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熱了，喝的脖子發紅。漸漸散席。趙老大人也正要走，卻不想皇帝邊的黃大監走了過來，那太監笑呵呵的，長得也致，看著有些氣,低聲笑道：“老大人您別急著走吶，皇上正請您過去呢。”又補了一句：“似乎是有事要問詢，您要有個準備。”
趙老大人從不跟太監打道。卻不想姓黃的這般警醒了他一句。
老人了,立時便猜出些端倪來，恐怕是自己那長孫籠絡的人……已經到了這樣的年歲，雖不至于嚇一大跳，卻還是有些驚了一下。他沒想到那個孫兒膽子會這般大，還敢跟前的人有所牽扯。
這個時候皇帝要問詢什麼呢？正值長孫班師回朝之時，他想了許多,只是心中有一樁積年的,近兩日有些不控制了。他拖了許久,都未曾想出一個完滿的解決之法。
進了奉天殿。
這里歷來都是宮里舉辦筵席的場所，這會兒朝臣都散得差不多了,他進來後，才見案上坐著一人。貴氣的龍袍，神態威嚴，正低頭看著什麼，聽見他進來的聲音立時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定定地看著他：“是趙卿吶。”那雙眼睛迥然有神，像要把人看。
揮了揮手，淡聲道：“來人，賜坐。”
“近日遼地傳來好消息，朕心甚，所以今日轉請卿過來說說話，你不必張。”皇帝面上看著十分和善，坐在椅子上微微往後靠了靠，先問了他的，又說了些趙樞在遼地的事，神間很有幾分贊許的意思。
趙老大人一一回了。
他還未想清楚黃大監為何提醒那一句，便見皇帝的聲音低了下來，按了按手中的折子，面上的笑也收了：“朕聽聞卿的家中出了些事，竟是有個不是你家脈的姑娘，卻是不知是抱錯了，還是另有原因。”說罷坐直了，看著堂下的時候目犀利。
十分有震懾。
還是等到了這天。
這件事本還未傳出去，他已經封鎖了消息，皇帝卻早就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各大朝臣府邸有皇帝的人，不是錦衛便是東廠的探子，沒什麼能逃過皇帝的眼睛。
先前未曾明示二子也是有這方面的考量。說得多了，整個趙家都得因此獲罪。他得找個機會，把那個姑娘的份定死了，且不會讓人懷疑。
但凡有一點疏，皇帝哪天想起來讓人去查的話，那就完了。
趙老大人也難得得後背發涼起來，躬道：“也是臣下府中婢奴的疏，當年兒媳生產之時艱難，腹中胎兒早產，生得早了，孩子早早夭折……下人畏懼，怕連累，便從外頭抱了個姑娘回來。”斟酌許久，還是用了這套說辭。
皇帝也不是閑的。他定是察覺出了什麼，這才特意把他喚了過來。他可是知道這位有多厭惡陸中寧，陸中寧當年太出彩了，連帶著他效命的禹王殿下也得了先帝看重。今上差點沒能坐上這個位置。
皇帝捻著手里的佛珠，也是不知道信沒信。正當奉天殿氣氛有些凝滯的時候，門外的黃大監忽而進來，小聲回稟道：“傅大人過來了，眼下正在門外等著呢，您看？”
趙老大人心神一凜，忽然反應過來。他當然聽說過一些風言風語，甚至有下人傳早些日子二媳與這位在他壽筵上見過……一時間也不知真假。恐怕次子也以為蓁蓁是傅蘊笙的兒。
不過一會兒，黃大監便將這位大人請了進來。
他正待說什麼，卻見皇帝揮了揮手，命他先下去。出大殿的時候正好與傅蘊笙肩而過，這後輩從前倒是未見過，才見他一緋紅的袍子，材瘦削，肩膀脊背都直，很有神氣。與自己二子比起來，確實出眾幾分。
可惜出不太好，爬了這麼多年才上來。倒是有些可惜了。
傅蘊笙目不斜視，很快進了奉天殿。殿只有皇帝與親衛。他被請到了偏殿去。
過了大約兩刻鐘，黃大監又來了，這回面卻是有些凝重，低聲問他：“您家跟傅大人。還出了這樣的事兒？”神有些古怪，看著他時也有幾分同，還是安道：“傅大人已經承認了，您家那個閨是他的……皇上看著面有些凝重，正命傅大人跪著呢，您進去的時候看著些吧。”
趙老大人頓時明白了什麼。
他那個孫輩遠在遼東，竟還能控這麼些事，連他都瞞在鼓里。還將林娉接走了，把次子氣了個七竅生煙。他與那個孩兒倒是有幾分緣分。
從前總覺他涼薄，如今看來卻也不全是這樣。
他進去的時候，案前的帝王卻是面淡淡，倒是讓人端了椅子來請他坐下了，沉聲道：“這件事，卻是傅卿的不妥了，孩子到底無辜，只恨做錯事的人不懂禮法規矩。”
“朕已將傅蘊笙降職，你家那個……休妻還是和離，全憑卿置。”
皇帝神不明，趙老大人卻是非常微妙地覺到這位帝王心不錯。他也能猜到幾分，溪亭在遼東立了功，他在朝中也有幾分威，繁榮之勢總歸讓人不放心。出了這樣的丑事，倒是讓人心里平衡了許多。
與傅蘊笙一道出的奉天殿。
他冷眼看了這後輩一眼：“傅大人做出這樣的事，不知可會讓你傅家蒙。”這般在皇帝那里，那就默認林氏與傅蘊笙有糾葛了，那個姑娘的世也沒有任何疑問。
還未出殿門，不管怎麼樣都要裝一裝。他知道這件事是誰在背後作的。
傅蘊笙未曾搭話。
落在旁人眼里，那便是愧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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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戰事頻起，郁香樓都只能在暗地里接待一些人。如今遼城平定下來，樓里早就裝飾好了燈彩，地下的賭場也開了起來。
兩位指揮使一位姓陳，一位姓黃，這兩日正接了朝廷的調令，春風得意，是以將此次參與平叛的員都請了過來，這是勢必要喝個痛快的架勢。
趙明宜還在值房里換裳。這是一件改小的便服，年人穿的，上也正正好。天青的料子，做的襕衫樣式，穿起來像個還在書院讀書的年。頭發利落地束了起來，耳朵眼也拿脂遮了，一張小臉瑩白如玉，面若芙蓉，如桃花。
立在鏡子前，總覺得有些別扭，問月牙：“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從未穿過這樣利落的便服，從前都是穿子，今日卻發現這樣的服飾十分的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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