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大爺與他認得，林娉方從趙家出來，他便有了消息，來過好幾回。林娉說不方便見，那人竟也真真好兒地等著，每逢休沐都來，回回過來回回落空……
林娉愣了愣，還是讓張媽媽回絕了。
與趙攸筠十幾年的夫妻，都落得這樣一個結果。而跟傅蘊笙，不過是年時的分，能有多呢？怎麼好再拿自己去賭一回真心。那太難了。
張媽媽沉默地出了房門，立馬讓管事的去回了。只是在前頭的院子看見了姑娘，姑娘正在跟誰說著話，那人看著不像宅子的管事，穿著長衫，很是文氣的一個男子。
有些不放心，匆匆走了過去，趙明宜見過來忙問了林娉有沒有喝藥，可好些了。
張媽媽一一答了。只是看著那對面的男子，目疑，常在院倒是沒有見過他。
趙明宜知曉的意思，指了指馮僚，說道：“張媽媽，這位是馮先生，您沒有見過……他是哥哥邊的人。”還是說清楚的好些，他們也說不準要在這里住多久。
張媽媽這才放下心來。又想，他們欠大爺的，究竟要怎麼樣才能還清呢。
馮僚看了一眼這對主僕，心中卻又是另一等想法，他如今已經算不得大爺的人了，姑娘的事才是他最要去辦的。劉崇跟著往遼東走了一遭，張士驥死了，他如今也算是出頭了。
恐怕往後要在他頭上。
“媽媽，我要去一趟趙家……”趙明宜看了張媽媽一眼，又看了看馮僚，說道：“我知道先生想說什麼，但是這件事還是我去做罷，我去合適一些。”
還是去拿那份和離書罷。想為母親再做一點事。
馮僚方才要張口說的話，立馬就咽了回去：“那我跟您去吧，您邊沒有人，爺也會不放心的。”馮僚深知劉崇已然占盡先機，他先前弄丟了小姐，保了一條命已經是幸運了。
若再想得到那位的信任，什麼法子都不如護住小姐管用。才是爺的心頭。
馮僚很快點了護衛，又讓人套了車馬，等到趙家的時候已然是半個時辰後了。
趙家門頭恢弘，的祖父是先帝的尚書，到了今上治下也依然坐著這個位置，他不喜歡見小輩，就連祖母也不見。其實想想，趙家的男人某種程度上還真是相像。
可是大哥還是不一樣的。見過他在下屬、同僚面*前，那時候大多是清冷而持重，祖母曾說過他是個十分冷漠的人……可是不這麼覺得。他只是厭惡這個家而已。
很小的時候，娘說這位哥哥更像伯母一些。母親對那位夫人的形容是遠山青竹一樣的子，有一點高傲，卻還是溫的。所以教導下的兄長也有上的氣質。
只是他的溫很很，以至于讓產生了一種錯覺，好似他的溫都落到了的上。
不免對那位夫人更好奇了。
趙家在那座瘟神走後幾乎已經了一團。尤其是趙二老爺，他向來是尊崇他那位哥哥的，他能在書畫上有所就都是靠著大老爺的庇護與支持，否則他何以在家族得到優侍，
才聽聞大哥中風，他驚得下石階都差點踩了空。前有妻離散，後有趙攸懷忽然發病，他心臟都快要疼得發了，勉強從床榻上起來，披了裳匆匆去見他。
老太太也是差點嚇了個半死，急忙派了邊的僕婦去瞧，回來都說是中風了，躺在床上彈不得。摟著明湘眼皮子不住地跳，說道：“真是流年不利了，也不知道家里這是撞了什麼邪，一個接一個的出事，你那六妹前兒我才知道是底下僕從換回咱們家來的，後腳你叔母就要跟你二叔和離。”
“這都是個什麼事兒啊。”老太太連聲嘆道：“這些日子那些個節宴什麼的我都不敢去，就怕旁人問起來，真是天大的丑事。”
“也不知道你六妹找回來沒有，實在是作孽啊。好在那天你聰明，躲了起來，否則如今找不見的還不知道是誰呢。”老太太人老了，又面子，家里這些事兒旁人問起來，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明湘心理藏著事兒，千怕萬怕，最不希的就是趙明宜能回來。
“祖母，您說錯了，才不是我妹妹呢。”明湘手都在，不斷地提醒老太太這件事。只要提得夠多，到時候大家都會忘了府里曾今還有一位六姑娘。
老太太也順著：“好好好，你說得對……不過最好還是讓林氏找到罷，也是一個孩子。”信佛，經年念著慈悲心腸，念著念著心腸不知道何時也了幾分。
到底做過家里的姑娘。
明湘怎會看不明白，心底更慌了幾分。不知道為什麼，今日眼皮子總跳，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似的。
殊不知千防萬防的妹妹此刻已經到了趙家。門前見著人的時候差點嚇一跳，府里都傳遍了，家里的六姑娘是底下膽大包天的僕從抱來的，就連二夫人都因此要與二爺和離！昨兒個大老爺還忽然中風了，實在讓人心驚膽。
往年也沒出過這麼多事兒，今年都趕上了！這些日子底下人都提著心做事兒，生怕惹了府里主子不高興。
“小，小姐……”管事的打眼兒一瞧，發現這不是六姑娘還能是誰，一時驚了，下意識地喊了從前的稱謂。喊出口後又覺著不對，心里‘呸”了兩聲。
“還請管事引我去見二老爺罷。”看了一眼頭頂的門楣，終于有種是人非的覺了。
先不說小姐的份還未有定論，就說馮僚陪侍在側，管事就不敢怠慢了，連忙將人請了進去：“姑娘，您這邊請。”虛手做了個恭敬的姿勢。
趙攸筠這些日子好似犯了頭疾一般，不管是坐著還是站著，抑或是躺著，只要人清醒著就頭疼。命人去探聽趙樞將人接到哪兒去了，底下人也沒探出來，他又發好大一通脾氣。
以至于門房來報他的兒過來的時候，他甚至愣了一下，問道：“是蓁蓁麼？”還是晗音回來了？
管事還沒回，他便瞧見一個穿著緗的小姑娘，靜靜地站在庭院里。
趙攸筠腦子有一瞬間的不轉了，心下百轉，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嘆了一句：“是你啊……”
瘦了很多，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兒。也長開了些，漂亮得他都認不出來了……如今看來，這個孩子確實長得不像他，也不像林娉。到底是差錯到他膝下的，怨不得，也怨不得林娉。
“你母親在哪兒？”
趙明宜沒想到他第二句話竟是問林娉的下落。
抿了抿，走進了他的書房，看著這個喊了十幾年父親的人，若是再算上前世，應該也有二三十年了罷。兩個人竟是這樣的陌生。
“母親在大哥那里，您不用再打探了。”直接了當，并不想再拖延下去，說道：“我今日來，是希您能將與母親的和離書給我。”
趙攸筠不知道他們父再次見面，竟然會落到說這個的地步，一時不免怒了：“什麼和離書，這是你能來要的東西麼？要和離我還沒有同意，你讓自己來見我！”
“父親！”趙明宜打斷了他，看著他時眼中十分的冷淡：“這是我最後您一聲父親……往後你我就再無瓜葛了。今日過後，請您告知幾位叔伯將我從族譜除名。”
“至于娘那里，更不會想見您的。這麼久了你還不明白麼？”
趙攸筠覺得這個兒陌生極了。是看著他說話的，再也沒有了從前在閨閣時候的怯弱，說話時也會正視他，聲音不算大，卻很是堅定。真的變了許多。
可這不代表他能接過來向他要和離書。
“我還是那句話，若想和離，你讓自己過來。”他坐回了桌案旁。
趙明宜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了，卻也沒有著急，也坐了下來：“其實說到底，您不過也是個可憐人，其實您喜歡母親的，對吧。”說話時就好像還如往常一樣，只是任誰都能聽出語氣中的疏離。
趙攸筠最聽不得這話，方才說要和離書他不為所，眼下卻好像讓人中了什麼一般：“這是你該管的事麼！”他一直都覺得林娉跟傅蘊笙藕斷連。縱使小兒不是那個人的，那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那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
他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人。
額頭青筋暴起，越想越覺著是如此，怎麼配得到他的喜歡呢，不免向兒高喝：“你什麼都不懂，我的事你也不必來干預……我喜歡做什麼，一個水楊花的人罷了，我何必廢這個心思！”搭在桌案上的手握了起來，手背青筋都鼓了起來，顯然是越想越氣。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很難更改了。
趙明宜卻忍不得他這樣說林娉，眉心一個勁兒的跳，卻還是得按捺下來。當前之急是得拿到和離書。得先激怒他。
“父親既然不喜歡，跟娘沒什麼分，那不如把和離書給我罷……您遲遲不給，我還要以為是您不舍得呢。這樣優寡斷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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