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在佛寺的西門撞上了。
不知道有多巧，那姑娘在上石階的時候將那獅子狗放了下來，那狗兒養得跟個小霸王似的，四竄，一時不查竟跟上了。給嚇了一跳，倒是沒有傷著。
王老太太也擔驚怕，拉了左瞧又瞧，見沒什麼事兒才放下心來：“無事就好無事就好，還是我這侄兒驕縱太過了，我讓給你賠禮。”
“姑母！”那一旁站著的姑娘卻是不樂意了：“哪里是小湯圓兒嚇了，分明是嚇了小湯圓兒才對，怎麼要我給賠禮呢。”
那姑娘姓陳，長得一張漂亮的面容，標準的瓜子臉，面若芙蓉，眼尾還有一顆小痣。
他們正站在佛寺西門的石階上，人來人往，這般鬧得十分不好看，王老太太正想呵斥，卻是另一聲音先出現了：“綰蓉，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趙明宜著那姑娘，才見定定地瞧著，眼中似有敵意。一頭霧水。
石階長長高高的，見一人從轎中出來，那人見過很多次了，卻是第一次見他面容這般嚴肅。上回在兄長書房見過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見了，不過這才是正常的。
“王大人……”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行禮。
這樣的場面，的姿態并不應該放低，見過禮之後才看向那姑娘，又看了看懷里的獅子狗，說道：“陳小姐，我從前也養過一只貓……”
陳綰蓉卻是不知道為什麼提起這個。只是在眾人的注視下有些慌。
趙明宜繼續道：“我養的貓從前是在街巷里流竄的，會咬人會吃東西，有人把它的耳朵剪了……後來我把它養在了房里。我跟我的侍廢了些功夫，它現在已經很好了。”
“有時候這些小貓小狗就像小孩子一樣，需要人去引導。就像父母教導孩子一樣。”站在初雨後的底下，定定地看向陳綰蓉，說道：“陳姑娘，你沒有教好它。”
的話已經很委婉了。陳綰蓉還是聽出了話外的意思。
其實就是在說狗隨主人。的獅子狗什麼樣就是什麼樣的。心里氣得窩火，正要再說什麼，卻是見立在那姑娘側之人那冷冷的目。
頓時熄了火。
“好了好了，不過是一樁小事，賠個禮就過去了。”王老夫人才見兒子的面容，便知他已經不耐了，便想引著這不知怎麼的忽然別苗頭的侄兒離開。
王璟看了綰蓉懷里那條獅子狗，眉頭皺了起來，卻是沒說什麼，與王老夫人說道：“母親，您先進去吧，這里我來料理便好。莫誤了時辰。”
王老夫人有些驚詫，卻是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了些計較，帶著綰蓉便走了。
“姑母，姐夫為什麼不幫我啊！湯圓兒是姐姐養的狗，不在了，現在姐夫也不幫著我了。”那姑娘別別扭扭地走了，話卻是說得大聲，立在西門石階上的人都能聽見。
趙明宜也聽見了。抬了抬眼睫，這邊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很是尷尬。
卻是沒聽說過王璟娶過妻的……竟是有家室了嗎？方才罵了那條狗，還是他亡妻的狗，想過之後更覺尷尬了：“王大人，也沒什麼好料理的，我先走了。”
劉崇在一旁心驚跳，方才見姑娘能應對便也沒手，他是做夢也沒想到這位會來。要是知道他就不該引著小姐走這一邊。
心里正祈禱著那位千萬別再問話了，正要請小姐往車架那邊去，那道低沉的聲音還是開了口：“六姑娘，你多想了，那并非妻妹。”
他開口這一刻，其實已經很奇怪了。趙明宜不懂他為什麼要解釋這一句。是不是跟有什麼關系呢……
第75章 繼父
說實話,不僅趙明宜覺得他這句話有些奇怪。就連王璟自己都覺得不妥，說完後難得地怔愣了一下，與道：“是我母親認下的一個侄,也算是有幾分關系了。剛到滄州,說話做事還是從前在家里那般，陳家養得慣了。你別往心里去。”
趙明宜沒有往心里去。可覺得那姑娘對的敵意也是實打實的，很是莫名其妙：“我知道了,你跟我哥哥是朋友……沒什麼的。”
朋友？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了裂隙了。
王璟看著稚的面容，不想與解釋那麼復雜的東西，剛想說些別的，卻聽見後的聲音。
“劉崇說你過來，我以為你已經到了，沒想到卻在這里同人說話。”趙樞已經到了佛寺西角門，邊的是馮僚,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也在跟前，肅著臉很有幾分樣子。
王璟看見他的時候，才見他穿了青的襕衫,冠齊整端嚴。
他一時無言，卻是看向那個玉帶金冠的孩子，低頭先行了禮，喊了聲陳王殿下。
“我見過你，你是侍郎大人……”朱寧玉年紀不大，繃著臉的時候卻很有幾分氣勢：“我聽說你家養的獅子狗追了人,怎麼能這樣呢,會追人的狗應該拴起來才是,更不應該帶到廟里來。”
“既是已經帶來了，就更應該管好才是,怎麼能放任那東西跑。”
趙明宜是第一次見這孩子，心中一震。王璟都行了禮，沒道理就在一旁站著，可是他們現在又在說著話，便瞧瞧地抬頭看向趙樞。
趙樞也看見了的小作，招手讓過來。卻是悄聲地移到了他側去。
朱寧玉還在跟王璟說著話，不曾注意到這邊。
趙明宜不敢出聲，目盯著自己的腳尖，側眸間卻見趙樞的外衫腰側微皺的痕跡，顯然是平過的，只是還是有些顯眼。是方才在禪室抓的……
“你在看什麼？”趙樞見視線一直停留在一，沉聲問了一句。
趙明宜看了一眼朱寧玉，發現他沒注意這邊：“你的裳……”聲音跟蚊子似的，小小聲，一邊說目一邊偏移，本不敢再看。
趙樞難得笑了一下：“回去再說。”
回去再說？
回去說什麼？報復把的服也抓皺嗎？
腦子里又出現了一些七八糟的東西。
朱寧玉跟王璟說完話之後才注意到這一邊，趙明宜給他行了禮，也只是行禮而已，趙樞并沒有與他解釋是誰……這樣是最好的。也不知道往後要怎麼辦，他們現在還沒有實質的關系，若是萬一有了，該怎麼樣面對這樣的場合呢。
趙樞讓劉崇先把送回去。
自上回宮門一別後，王璟與他再未見過，今日卻是剛巧湊上了。也是不巧，見了趙明宜，其實本不應該再見的，于他實在無益。只是遠遠瞧見跟陳綰蓉對上，還是擔心吃虧，親自過來了。
這一點都不像他。
朱寧玉在跟趙樞說著話：“前幾日我母妃過世，陛下命我即刻返京，只是我忽然覺不適，我能不能在大音寺多休息兩日。”他看起來確實不太好，剛失去母親的孩子，整個人都有些萎靡。
“殿下不該詢問臣的，您應該命都尉去請示皇上。”趙樞道。
朱寧玉擰起了眉頭：“可是我因為這件小事讓都尉跑一趟會不會不合適？他是皇伯父派來保護我的，我卻讓他干這個。”
“只要是殿下的事便不該是小事。”
王璟聽著這一來一回，眉頭也皺了起來。陳王妃剛死，皇上便看重起了這位世子，還命其承襲了爵位，顯然是越來越重視了。只是朱寧玉未免對趙樞太親近了些……
正要一道往寺里去。提了袍子往里走，前卻多了一片淡青的角。
“會咬人的畜/.牲而已，王大人都不舍得料理了麼。”趙樞擋住了王璟，目有些深邃。
王璟噎了一口氣：“綰茵在世的時候養的，你要我如何，把它打死麼？”
趙樞輕嗤一聲。
回了家中，沒有去見母親，而是先回房換了裳，又洗了臉，重新梳過妝後才去上房。
只是今日有一點不一樣，進了院子，卻不見院里掃灑的丫頭。下午方才下了一場雨，這會兒地上全是枯枝落葉，應該有人收拾才是，卻不見有人。
往里去，才見張媽媽候在門邊，看見過來時面顯然有些意外：“姑娘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您不是跟大人走了？”
“媽媽，我娘呢？怎麼這院里沒有人？”覺得有點奇怪。
人都被張媽媽打發走了，當然都不在院子里，只是要如何跟姑娘說呢：“小姐，夫人不在這兒，夫人在花廳呢。”
趙明宜笑著便要往花廳去：“是不是有客人呢？我也去看看。”娘這些日子雖然好了許多，確也沒什麼太有神，若是有客人應該去招待才是。
“姑娘……”張媽媽攔了，面有些古怪：“您去不得，是夫人先前的友人，您先等一等罷。”
神有些奇怪，趙明宜實在是放心不下，正要抬步往花廳去，卻是聽見地上的落葉讓人踩出沙沙的輕響，抬頭尋著聲音去，才見一個高大穿著灰布襕衫的男人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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