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麼忽然想起來這個，可是出了什麼事？”張媽媽一時有些擔憂，便多問了一句。
林娉笑著搖了搖頭：“也沒什麼……也是個大姑娘了，我看著興許是有了心上人，也是沒什麼的。”這句重復了兩遍，幾乎是一半擔憂一半喜悅了。
或許兒自覺藏得很好，只是那從心底出來愉悅，又怎麼能藏得住呢。兒年紀到底小，這個做母親的，還得把好關才是：“也不知道看上了誰，最好是個進士，若是沒有功名，只怕侯爺那里要過不去的。”林娉喃喃道。
趙明宜方才躲了母親回房，心中惴惴。梨月忙端了茶來。
等熱茶遞到跟前才發現是昨夜那個一一樣的琉璃杯子……拿在手里有點燙手，卻只能若無其事地喝了。
“姑娘，馮先生來了。”梨月匆忙打了簾子進來，回稟了一句。從昨天大爺深夜過來那一刻開始，的心跳就一直沒正常過，簡直要把人的魂兒嚇出來。嚇得要死，只是小姐不說，也不敢問。
去廳里見了馮僚。
那日給馮先生求，兄長沒有應，還以為大哥不會再松口了……
“先生。”有些愧疚，顯然是先前做事不妥當才連累的，再見也難以真的什麼都不想。
馮僚面上卻是帶著笑意。能回來就很好了：“還是多虧了姑娘。”
接著說起別的事來：“爺讓我同您說一句，他今日上督察院去了，不在府里。晚些時候隆大人邀了去瀛海樓，會回來得晚些。”
本來沒什麼，只是聽見這番話，搭在椅子上的手又麻起來。不自在地了：“我，我知道了。”
他的行程……從前從來沒有提前告知與誰的道理。說不上來，有一點高興，卻是不明白這種喜悅來自于哪里。
馮僚也心驚，但他學得會閉。懂得不聽不看不問的道理。只是這事實在是……太稀奇了，就連劉崇都差點按捺不住要探個究竟，到底讓他攔了下來。八卦之心難以抑制。
很快便回去了。
下午的時候林娉忽然說要給裁裳，挑了兩匹鮮艷些的，卻是還有一匹梨花白的緞子，實在是很好看。也是太漂亮了，林娉也給留了下來，說要給裁一薄薄的夏衫。
“這個會不會不好……”哭笑不得。
林娉按了按的腦袋：“這有什麼的，小姑娘穿什麼都是不會有錯的，你就看看做出來好不好看罷。”確實是好看，下午就做出了，林娉卻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試探。這樣好看的衫大多會特意穿去見喜歡的人才是。
沒想到這丫頭捂得死死的，愣是沒讓看出什麼來。做好了也只是看了一眼，讓梨月拿回去了。
林娉差點歇氣兒。
回去的時候已經傍晚了，母倆說了會兒話，忽然問起那位來。趙明宜說他今夜會晚些回來，跟隆大人去瀛海樓了。
說完心口一跳，直覺不太對。們還沒到府里，按理來說不該提前知道這事兒的。
只是幸好林娉還忙著分析兒看上的那個人是誰，便沒注意，堪堪躲了過去。
晚上母倆用了晚食，便回了自己院里。天氣熱，門窗大開著，沐浴之後梨月還讓人搬了冰鑒過來，只用了小半個時辰便撤下了，怕不了。
窗邊有蟲鳴聲。
趙明宜讓梨月搬了棋盤過來，一個人坐在窗邊下棋。只是梨月在一旁看了半天，發現一個子都沒落下去，細白的手指一直在摳手里的棋。看著一點都不專心。
檐下的燈籠晃了兩下，梨月眼皮一跳，才發現院中那道悉的影。
“姑娘，是劉先生……”剛問完那邊的來意，這下心更慌了，忙打了簾子去回話：“爺請您去他書房呢。”這已經不能用慌張來形容了。
趙明宜摳著棋子的手一下就了。
約猜到他還會想見，只是沒想到他會請去書房。去還是不去呢……要不要掙扎一番。
糾結半天，手里的棋子都染上了一層汗意：“我過會兒就來。”
換了裳，還帶上了昨夜做錯了的賬本。
白天天氣熱，晚上縱使沒了太，暑意也難消解幾分。蒙蒙的熱氣順著地往上冒，循著夾道出了園子，很快就到了另一院落。
書房的燭火果然還亮著。
也就幾步了，卻在這時候打起了退堂鼓，心砰砰直跳，小聲問劉崇：“先生，我，我想起來我還有點別的事，要不你告訴哥哥我就不去了。”真的就是臨門一腳，卻慫了。
分明昨天晚上也沒發生什麼。
怎麼就沒這個膽兒進去呢。
劉崇怎麼能讓走，都請到這兒了！“姑娘……爺他喝醉了，這會兒頭疼，您要不就去看看？就坐一會兒。”真怕走了，他回去沒法兒待，急得滿頭大汗。
還是去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輕輕抬頭，才見書房案後坐著一人，一緋紅的袍，眼睛微微闔著。眉目在燭下很是明朗。
“哥哥……”走上前去，站在案後很低地喊了一聲。
卻是沒有醒。
這下好了，方才繃著的神也放松了下來，微微松了口氣。繞過書案到了他邊去。撐在書案上，借著淡淡的燭火打量他。
“從前不敢冒犯您……”竟是從未察覺到，大哥也是這樣好看的。
昏暗的燭火會把人的膽子放大，竟又湊近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就這麼放松了一小會兒，卻是手上一熱，有一個很大的力道直接將帶到了懷里。
“你這麼看我，我要以為你要做什麼了。”趙樞緩緩睜開眼，卻是帶著笑意看。
乍然坐到了那人的懷里，也是慌了一瞬，臉熱了起來：“我是個孩子，我能做什麼。”
趙樞笑了笑，偏過了頭去。沒有告訴能做的不知道有多。
“好了，來了便陪我待一會兒吧。”他沒有松手，卻也沒有抱得更，而是取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攬著。下輕輕蹭了蹭的額頭。
“你很累嗎？”趙明宜察覺到他的疲憊。若是往常他們肯定是要說一番話的。今夜卻什麼都沒有，就這樣摟著靜靜地坐著。
窗外有蟲鳴。
趙樞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還要我來……你應該早些休息的。”抬了抬頭，看見他下泛起的青意，有一點心疼。知道他很累，尤其是今年。平叛，調任，還有去往薊遼的博弈，都是他要考量的。
閨閣，反而很多事不清楚其間的艱難。
趙樞也不愿意多想，了的頭：“只是想看看你而已。”也就只有這點時間了。
窗外蟲鳴陣陣，里間傳來小聲說話的聲音。
第78章 界限
他這里放了冰鑒,比那里涼多了。
方才帶過來的賬本塞在袖子里，沒多一會兒便出來一個角，趙樞看見了,垂首問是什麼。
趙明宜有些心虛。怎麼好說這是專門帶過來的,想給他找點事做……不然以後肯定還要把喚過來。可是他今天這麼累，只有這麼一點時間還要看看，頓時就不好拿出來了。
抿了抿,小心抬眸覷他，閉眼道：“是我拿來懲罰你的！”
倒是很新鮮。
天底下除了皇帝，還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面說這樣的話。眼中興味更濃，坐直了：“哦？你要罰我什麼，說出來我聽聽。”甚至都沒問為什麼要罰他，含笑看著。
這哪是接懲罰的樣子？
分明就是在戲謔。
莫名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趙明宜忽而就歇了氣，方才的愧疚一下子煙消雲散,從袖中掏出那本厚厚的賬冊，咬著道：“都怪你昨天晚上過來！我把母親給我做的賬本都算錯了，還要我重新理,分明就是你的不對……”
連懲罰兩個字都說不出口了。
他們現在這樣的境況，這兩個字說出來都莫名有種讓人臉熱的味道。
惱了，瓣咬得紅潤潤的，眼中像含了一汪水，口微微起伏。趙樞低眸看，眼中的笑意卻是微微收了些,攬著的手有一瞬間的不控。
偏過了頭去,靜靜地等那異樣平定下來,才笑著道：“既是我的錯，那我該彌補才好。”看了看,了手出來：“拿來給我吧，我給你看。”
趙明宜眼睜睜地看著他修長如玉的手，就這樣到了自己跟前。
愣愣地放了上去。
他帶著到了窗下，點了更明亮的燭火，帶著一起看了起來。依然依偎在他懷里，有時聽著他指出的錯誤，有時目被他的手帶著走……很明顯的走神。
兄長的手掌比的不知寬大多。骨節分明，勻稱修長，指尖點在冊子上的時候，都聽不清他在講什麼。腦海中總在重現那日在大音寺的事。被到了禪室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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