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迎州說得不錯。自那夜在王家之後，他就變了，他腦海中總是會閃現出的影。看到與有關的人，心口忍不住地發痛。
那天為什麼會那樣恐慌呢。
從沒用那樣的目看過他。
“含章，你怎麼了，要不要我扶你。”一位堂經過，見他不對勁，立時走了過來。將他扶到值房中坐著了，又給倒了一杯茶：“聽說陛下總是宣你，想必你上力也重大，平日里該好好休息才是。”
他以為是年輕人太過敬畏天，擔驚怕，弄壞了。
“無事。”孟蹊喝了茶，應答過後，便去準備為禹王殿下授課。
不過兩日時間，馮僚便過來給姑娘傳話：“確是從雲州來的，除了他父親早年出過一點事，別的都無甚異。科考中舉後也無任得意之舉，舉止謙遜，陛下親點了翰林供職，似乎很是喜歡。”
“值得一說的是，那位翰林殿試答對的時候，陛下詢問過關于北邊戰事的看法……”要知道這等要事是輕易不會出現在殿試中的，舉子在科考前都是一心讀書，軍國大事只能從書本與草野中窺知一二，如何能有膽在陛下面前妄論。
在這等況下，那位還能答得如此出，不說別的，便是能力與膽識，便是值得肯定的。
又說了一些別的：“那位翰林與刑部的王大人走得十分近，還有錦衛指揮使張濟崖的公子，關系似乎也不錯。”
聽到這里，趙明宜已然確定了九分。心下有些慌。
若按知道的為數不多的信息來推斷，王璟極有可能是前世向陛下彈劾哥哥的人。知道，那個人同樣也知道，那他此生特意接近王璟，又是意何為？
“我知道了，多謝您。”揮手讓馮僚下去，獨自一人在房坐著。手推開了側的窗子，新鮮空氣涌了進來，深深地呼了口氣。
轉眼很快便夏了。
禹王殿下曾是世子的時候，養在皇後娘娘膝下，頗有些驕縱。這日忽然傲慢地問起先生的出來：“翰林，你從哪里來？父親在何供職？”
“殿下，這是微臣的私事。況您還未回答我方才問的問題。”
“問一下怎麼了？還不能問了？我觀先生博學，卻是出差了些……我已然貴極，便是不學這些也沒什麼的，將來自有我的去。便如你這樣的人，就是學得再多，也只能為我驅使。”禹王殿下小小年紀，早就明白了這世間行事的規則。
就連皇後娘娘有時都捧著他。究其本，他早就懂了。
孟蹊卻是不明白，若是陳王世子沒有亡故，這位小殿下究竟還會不會按照前世的軌跡登基。他并不是他心中最合適輔佐的人選。
“殿下，您自然貴極，只是您該當明白，您的任何歸都是需要人為您鋪路的。您若把人當僕從下人驅使，便不會得到衷心而有能力的人輔佐。同樣，您若謙遜好問，能聽得進旁人的勸諫，自然會有人心甘愿為您平路。”他并不把這位小殿下方才的話放在心里。
若是不合適，拋舍便是。
宮中還有很多宗室子。
禹王小殿下好歹聽進去了一點，悄悄地坐直了，與他的先生說起別的來：“我聽說您殿試做過一篇文章，可以拿來給我講一講麼，我想聽聽皇伯父喜歡的文章是什麼樣的。”
還知道在這宮里需得討好誰。
孟蹊道：“殿下若想聽，我給您講便是。”
這篇文章，前世今生他已經不知道在心里構思多遍了。前世是憾，他論錯了道，殿試并不算很出，堪堪與趙承翎平齊。今生則是執念了，很多事他都想要重新來過，每一步都該走得更完滿。
“先生，我聽不明白……”禹王尚小，聽了一會兒只覺得頭大。他本不懂敬天勤民是什麼。
為何要敬天呢，他們雖是宗室，可與皇子也不差什麼，天下有什麼值得他們敬畏的。只有旁人敬畏他們的份！
勤民就更不懂了。在他看來，百姓這兩個字就很陌生，他從來不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只知道上的綾羅，頭上的玉冠，還有桌上的海味山鎮來自民間，其他的便不懂了。只是一群供養他的人罷了，何須以他們為重？
孟蹊見他聽不明白，便也不打算再講。天漸暗，已經快到這位殿下下學的時間了。
“您先回去吧，等您再大些，我再給您講。”他合上了書冊。
小殿下下了學，宗學中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窗外飄著雨，他來時肩上淋的一片已經干了，不留一點痕跡。他想起前世有一回，也是這樣的一個小雨夜，來外書房找他。
夫妻難得平和的時候。
他在書房的床榻上給騰了半邊位置，靠在他肩膀上，跟他說起一天的趣事。後來他也講起這次科考，說起這篇文章。
“我不懂敬天是為何，可是為天子，怎麼能不重視百姓呢。我們吃的穿的，哪一樣不是來自于他們，若只是因為我們短暫地居高位，便輕視這些得到的東西，那才是真的忘本。”說話時還帶著一點天真的稚氣。或許是因為只有他們兩個人，便也大著膽子論起皇上來。
他問為何會如此想。
“什麼為何會如此想？若是我不這樣想，還能是怎麼樣的呢？”在燭火盡熄的夜里反問他。本不知道還有人是別樣的想法。
當然有的。
便如今日的禹王小殿下，他便不懂得惜民的道理。
那時他不以為意，只認為像這樣養在錦繡堆里的貴，本不懂得最底層百姓的苦楚，只是為了討他歡心而已。
他又說他原論的是法度，後來便聽不懂了。聽不懂也還是想拉著他說話：“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而已……”黑夜里有一只冰涼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睡不著了。
什麼也不說，只將的手拉進了自己的被子里，放在掌心握著。
那天晚上很高興。
窗外的雨越來越大，噼里啪啦的聲音砸進耳朵里，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見雨幕中枝葉飄搖，孤獨而寂靜。他忽然了臉，才發現臉上一片意。
敬天勤民……
心里有一弦忽然就松了，好像有什麼東西一下子貫穿了起來，連了一條完整的線。‘蹭’地一下起，桌上的書都撞落了也沒管，匆匆往外走。
“欸，含章，下著雨呢！”
宗學的另一位翰林見了，差點嚇一跳，卻見那位本沒聽見似的，冒著大雨往外走！
【若是他的故人，也回來了呢……】
第96章 夜至
下了兩天的雨,天也是的，看得人心里發慌。
梨月正關了窗子，支摘窗落下的那一瞬間發出一聲刺耳的響,似乎聽見後‘嘶’的一聲,回過頭才發現姑娘正怔怔地盯著自己的指尖。指尖上涌出跡來。
“哎呀，您別，我去給您拿藥。”
用棉布包了手指,梨月見姑娘還盯著那一點跡，有一點慌：“小姐，要不別繡了，您歇吧。”
“不用了，我再坐一會兒，你先去睡吧。”趙明宜看了看窗外，心里忍不住地慌神,手里繡給母親的枕套也染上了一點紅：“我得拿線遮了，可不能給母親，這個還是留給我自己吧。”
林氏很快就離開林家了,想給母親趕出兩對兒繡牡丹的枕套來。也算盡一盡心意。
梨月很快下去了。
窗外的雨依舊沒有停。前世這幾日，剛好就是母親去上香的時候，雨會越來越大，很多山嶺多的地方都坍塌了。放下手中的繡繃往窗邊走去，支開一條兒，剛一打開就是一道驚雷。
慘白的閃過眼睛,忍不住地心頭一。心口忽然有些不過氣來。
好像要出什麼事似的。
梨月聽從姑娘的,早已上了床,耳朵卻是一直聽著屏風後的響。直到聽見一陣腳步聲，床邊傳來一聲響,有人坐在了邊。
“梨月，我跟你睡吧。”心慌得厲害，鉆進了屏後的這張小床。
梨月順勢讓了半邊出來，將抱住了：“您睡吧，不用害怕，我在旁邊兒呢。”直覺小姐這幾日在為什麼心慌，只是猜不出來是什麼。
六月下旬，大小凌河同時漲汛，也波及到了錦州。林氏立馬指了管事婆子往各農莊商鋪去。
趙明宜跟著母親在臨近寧遠衛的一莊子上。這里淹了大半，很多地方都出了事，還死了幾位莊戶。林娉怕繼續下去會出大子，親自來了一趟，還把兒帶了過來。
知道母親是想教會如何置這樣的事。
先安置了農*戶，再清點災的田產，撥了錢糧下去，都一一跟著學會了。林娉很高興，只是也累，晚上便發起了燒，只能跟張媽媽一道先把哄睡了。然後自去理那些事。
等所有的事安排好後，已經是後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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