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喝了藥，也嘆氣：“大災的時候就是這樣……”
趙明宜也憂心，此刻也是萬萬不敢離開林氏的。這種時候本玩笑不得。見過六年後那場天災,人還還活著，卻只要染了病，就得抓去燒了。有時候人沒病也莫名其妙地沒了。
大災面前沒有禮法。
“娘，您再睡會兒吧。”扶著林氏歇下。
天亮的時候，才終于聽見消息，錦州洪水一事已經上報給了朝廷。馬上會有人前來調度。
很快,長干寺也涌來大批兵,將寺擁堵的人群疏散了。鬧事一律拖了出去,寺里這才又恢復了秩序。
“姑娘，爺回來了。”梨月從門邊探出半邊子：“不過我覺著,爺似乎很生氣，面不大好，衛指揮使大人跟知州大人也過來了。”臉其實都不大好看。
那兩位不知做了什麼，來長干寺的路上面如菜。上蓑也穿得歪歪扭扭，帽裳幾乎都淋了，看著很是狼狽。
“聽說昨夜雨水淹到了錦州城，衙卻只留了一個小吏辦差。”梨月一邊說一邊倒水：“衛指揮使大人還在床上睡大覺……爺讓人把指揮使大人府里的床搬了出來，讓他在天的庭院里睡。”
趙明宜訝然：“難怪。”
難怪趙樞會如此生氣。這已經不是辦差不力的事了。這是本沒顧百姓跟底下人的死活。
他們在臨時騰出來的一間禪房議事。
進去的時候，指揮使跟知州大人才出來，撞見之時頗有些尷尬。
趙樞坐在太師椅上，目凝視庭中的綠松，實在算不得好心。
“哥哥。”
他見過來，面終于和緩了些，手把帶到邊。
周述真把門關上了。
“你這兩日應該也睡不好，只是沒辦法了。一時半會這里也安頓不下來。”他把帶到懷里，周卻依然帶著肅殺之氣，顯然是了大怒。
“這件事是不是很麻煩？”總覺得近來有些不安。可能是知道的事太了，還有孟蹊對說的話，無一不在讓心慌。
趙樞的結局是什麼呢？
若是那個人沒有誆騙，那該怎麼樣避免這樣的命運。
“麻煩也算不上，好在發現得及時。”他了的手，而溫熱，一時抓在手里不想松開。
忽然想明白了什麼，心中發冷，手一下子也冷了起來。進了袖子里。小聲道：“是不是有人要害你……”
錦州屬于遼東都司，便間接在趙樞轄下。出了這樣的事底下人若是瞞了下來，可想而知是埋下了多大一個患！
天災報上去便只是天災。不報便是人禍了！
臉煞白。
趙樞原本還有幾分怒氣，眼下卻是消得差不多了。實在可。為他生氣、害怕的時候更是生。
“別擔心，我會料理好的。”他了的頭，將人帶進了懷里，聲道：“你跟夫人這幾日小心一些，邊最好不要離了人。我若有空你也可以過來我這里。”
好不容易回來，卻不能陪。也算他的不是了。
這句話在心里滾了一圈兒，好像品出點別的意味來。
有點夫妻的味道了。
“好。”
這件事查得很快。原先方有洪災意頭的時候，衛指揮使要下調令安排人馬轉移，知州聽後不覺會有災，便延誤著沒有泄洪。沒想到一覺起來，水都淹到自個兒腳底下了。
衛指揮使底下一位參將便出主意，只道水尚且可控，不如瞞下來再做打算。
這位參將很快就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朝廷很快派人下來調度。事有了解決之法，長干寺擁堵的人也了許多。衛指揮使這幾日戰戰兢兢，幾乎沒合過眼。他太清楚自己手底下那位參將的下場了。
錦州的上層員一時齊聚長干寺，工部那幾位堂都嚇一跳，著不敢出來。孟蹊也幾日沒出現了。
要不是他不知，趙明宜還要以為這件事是他策劃的。
可是沒過兩日，他又出現了。應該是視汛才回來，上那衫了又干干了又，卻依然是那副清風明月的樣子。不見毫狼狽。
本以為他會沉寂一段時間。不管他要做什麼，對也好，對趙樞也好，應該暫時都不會產生威脅。
可是令沒想到的是！這人并不按常理出牌！
發現他常會在寺與兄長肩而過。且經常都是在能看得到的況下，特意停下來跟趙樞說幾句話。
或許也沒說什麼，可就是惹得心急火燎。
這天大哥去見衛指揮使，終于按捺不住了，支開梨月去禪室找他。
“你去見他做什麼？你想干什麼？”中數不清的怒火，想到千萬個可能，最終卻只匯聚到了一點上：“我告訴過你，我們兩清了！你不該再介我的生活！你也不該去見他！”
比想象的要激。
孟蹊看著愈發變紅的眼睛，心里終于肯定了什麼，手握得發：“所以你的手，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做的。”
這是陳述的語氣。
幾乎已經是肯定了。
雨早就停了。長干寺沒有到洪水侵襲，還是一派祥和模樣。并且因著雨水的潤澤，寺中的樹木都長得更茂盛了。將這件禪房掩映其中，遮得嚴嚴實實。
怔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在說什麼？”
孟蹊沉默著將的手抬了起來，舉給自己看：“除了他，還有誰敢這麼做？”
趙侯的妹妹，當年在天津衛的時候便是千百寵的。何人敢犯下這樣的混賬事！
趙明宜順著他的目看去，忽然沉默了。
他也沉默。甚至不看去看那痕跡。
白皙的腕子上，一抹紅痕宛然。已經過去這麼多天依然不曾消解，足可見當時做下的時候有多熱。
他雙目腥紅，聲音晦而沙啞，問：“是你愿意的，還是他迫的你？”
不答。
他心里已經有答案了，卻還是想要親口聽說。幾乎已經是哀求的語氣了：“你告訴我……”
“跟你沒有關系！”
抬起眼眸，又說了一遍：“翰林，我的事跟你沒有關系……”
“你不要再去見他，我們之間此生清清白白，也沒有任何恩怨！不要讓我怨你！”眼眶都紅了，這幾天提心吊膽，睡也睡不著。心慌無時無刻不伴隨著。
的神實在是害怕極了。孟蹊甚至不敢想是為什麼害怕。
其實對來最省心省力的辦法是讓趙樞來對付他。可是沒有，反而無比地懼怕，連他跟那個人說上幾句話都會心慌。
“你已經喜歡上他了嗎？”他握的手忽然就松了。垂眸去看，心像刀割一般：“你怕我告訴他我跟你的事？你怕我跟他說我們在一起的細節？”
“還是更怕我與他說我跟你……”
‘啪’地一聲。響亮的耳響徹整間禪室。
慘白：“你住口！”
手心發麻，把自己打疼了。孟蹊卻反而好像不似方才那般沉默，微微笑了笑：“蓁蓁……你怎麼了，你既喜歡他，為什麼又不自信了呢？”
“是對你自己不自信，還是對他不自信？”他長嘆了一息，面上笑著，心口卻在作痛：“我若告訴他，你怕這件事演變他心里的刺對嗎？你也在害怕吧。其實你心里知道，你們之間，兄妹關系才是最長久的。一旦超過了這層關系，往後你們會如何，便是不能掌控的事了。”
他一字一句，就像一把刀一樣把的心剖了開來。
“你說完了嗎？”手在發抖，眼眶紅得嚇人，卻是本無力反駁：“你若說完了，我就先走了。”
從前總覺得他不是個壞到骨子里的人，實在不至于死。可是這一刻，已經在心里構思是否可能買他的命了。
手落在門框上，正要開門的一瞬間，忽然聽見後十分低沉的聲音：“趙蓁蓁……”
長久的沉默。
不聽了，開門就走。
反而是他張了張口，那句話始終沒能說出來。
趙明宜，對不住。
眼下已經是初夏了，剛出去，卻是覺得雨後的風像冬天一樣寒冷。上還是春衫，明明是能寒的，只是依然覺得有些冷。
獨自找了個地方坐了許久。等泛紅的眼睛逐漸如常，才敢去禪室找趙樞。
他幾日未曾合眼，眼下正靠在躺椅上。一條微微曲這，一手搭在另一條上，邊有一小寺在給他扇風。
接過了扇子：“我來吧。”
坐在了一旁，手輕輕了，慢慢地扇了起來。
第100章 問
一邊扇著扇子,一邊細細地打量他。
方才下過一場大雨，窗外的風吹進來都是涼爽的。可是卻覺得冷，忍不住地了脖子,後背出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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