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朝中事忙，我怕是不出空來。”
“再忙也得多陪陪啊，你們這樣不冷不熱的，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王璟著手里的珠子：“家里六個孫輩，頌麒都多大了……”
王夫人氣得要死。
坐著生氣，這會兒看見他也氣悶得很，喊了丫頭來送客。
王璟笑了笑，正要走，卻是讓他母親喚住了：“欸，我忘了有件事要與你說。”思襯了一會兒，說道：“滄州趙家，他們家也要有喜了。你看，我們府上可要過個禮，還是不用去？”
從前趙王兩家是很有些的。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家的關系忽然微妙起來。私下如此，朝堂上就關系就更遠了，有些拿不住這里頭的度，便想問問兒子這件事到底從什麼樣的章程。
“趙家，誰？”王璟頓了頓，問道。
王夫人：“在薊州的那位，你肯定不知道他娶的是誰家的姑娘？”賣了個關子，剛聽見的時候十分錯愕，如今還是錯愕。想著兒子聽見肯定也要嚇一跳。
王璟不問。
憋不住了，說道：“就是跟頌麒議過親的，他們家曾經行六的那個姑娘……你應該沒見過。我聽見的時候嚇一大跳，這是個什麼事兒，曾經的兄妹，如今要結親了。”
有些荒誕。可是人家又沒有緣關系，怎麼著都挑不出錯來。
王夫人眼見著兒子默了片刻，許久才道：“您不用管這事，讓我來辦吧。”
出了房門。
中秋前的時候，林娉便察覺到後總跟著一個探頭探腦的姑娘，實在是一點心事都藏不住，什麼都寫在臉上了，就差跟說要去薊州看自己的心上人了。
“不用跟我說了，你不許去……再說他定會來看你，你何必跑著一遭？”
讓兒獨自去薊州，怎麼放得下這個心？
趙明宜攀著的肩膀，聲道：“可是馬上過節了，傅大人說他很忙，若是再來看我，那實在是很疲憊的。”從來都是他過來看，不管多忙都會出空來。也想去一次薊州。
林娉當然不許，囑咐梨月看著。
反而是傅蘊笙回來的時候替說話：“也沒什麼的，中秋佳節，惦念著那位，不也是一件好事麼。”他剛親沒多久，日子過得滿開懷，很明白這些小兒的心思，哄著林娉，玩笑道：“難道你在家的時候就不惦念著我嗎？嗯？”
這哪能一樣！
林娉橫了他一眼。
好話說了一籮筐，終于還是同意了。
傅蘊笙立時便聽見門外悉悉索索的聲音，想也猜到是那個姑娘，他親自去開了門，笑道：“你母親同意了。讓你邊的萬青送你去吧，只是路上千萬小心。”
那姑娘聽見笑得像春日的桃花，高高地喊了一聲傅叔叔，一溜兒便跑了。
傅蘊笙覺得他們這樣就很好。兩個人互相惦念著。被這樣的姑娘放在心上，人的心也會起來。
萬青可一點不磨蹭。他剛到這位小姐邊的時候，便打聽清楚了前頭那一位是怎麼走的，心比明鏡還亮。當日便準備齊備，路上走了兩日，終于在中秋之前到了薊州。
張榮壽坐在中堂底下的椅子上，正在回稟前些日子上報的籬障一事。只是方才劉崇忽然進來了一趟，他便發現了，那位大人聽得越來越馬虎，到最後手掌按在杯盞上。
像是在等誰。
這可真是稀罕。
又想到近來總督府的喜事將近，他終于明白過來：“大人，余下更細的，還需吩咐底下人排清楚。”
趙樞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按在茶盞上的手。讓他先離開了。
萬青很有眼，只是他有心瞞也瞞不住。遼東不比旁的地方，只要進了這個地界兒，就沒有那位爺不清楚的事兒。他們的車架一薊州，明里暗里的護衛便多了起來。小姐沒看出來，他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薊州的核心區域在以經略衙門為中心的一應地帶。
這里歷來都是軍事重鎮，若那位爺不清楚他們過來，他們要進去不知要費多大的力氣。
車架駛了督師府，趙明宜正見這里草木叢生，花木繁盛，一點都沒有秋日的凋零之態，不免有些新奇。下人引至廳堂。
趙樞推門進來的時候，才見那姑娘還未曾注意他。
穿了薄薄的姜黃的小襖，底下是茜的子，手里捧了杯茶，踮腳去看堂中掛著的籠子。專心致志地研究起里頭的斑點小鳥來。
“你看它這麼認真，竟不是來看我的麼？”他負著手立在廊下看，眼中帶著些許笑意。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立馬便見那姑娘轉過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眼前一閃，他沒有防備，往後退了一步。懷里沖過來一個綿綿的人兒，頭發也，蹭得他脖頸有些發。
不好意思了，卻是倒打一耙：“我就是來看你的，你怎麼還冤枉人呢！”
頭頂傳來一陣笑意。
“你就會笑我！”臉上掛不住，有點惱了，不想抬頭看他。
他把從懷里拉出來，讓背對著自己，地擁著：“若知道你來，我便早讓人去接你。”他著的耳朵，問道：“不，我帶你吃點東西？”
雖然是詢問，卻不容拒絕地將帶走了。路上走了這麼許久，舟車勞頓，肯定是沒有胃口的。
怎麼會不呢。
薊州的飲食跟錦州大差不差，適應得很快，多吃了些，只是有些困。他又帶去歇息。
“不是秋了嗎？為什麼這里的草木這般繁盛，一點都沒有凋零的樣子？”挽著他，抬頭問他。又往院子四周了，當真覺得清新明快，很適合生活。
趙樞道：“你不是喜歡花木麼，你若要過來，自然要尊著你的喜好。”喜歡空氣好的地方，喜歡種花種草，還喜歡貓兒。
聽見這話，有些沉默。
原來不一個人這般明顯。前世在雲州的宅子里種了許多花兒，幾乎只要是花木都喜歡。唯獨柳樹不行，春天柳絮飄揚，上會起紅疹子。那個人卻留了一棵蓋過屋頂的高柳在庭院中。
“我很喜歡……”仰頭看了看他，心中的歡喜要溢滿了。
他了的頭。
卻是不聲地將挽著自己的手拿了下來，牽在自己手里：“我帶你去你的屋子看看吧。”
天氣明明很適宜，臉上卻熱了起來。被他到的地方有些發麻。
好像知道他為什麼總要把挽著他的手，拿下來了。
第106章 前夕
反應過來,終于不再去挽著他的手了。偏過頭去四看，反正就是不敢看他。
耳熱了一圈。手去。
他笑著放任蓋彌彰。
“這里看起來像是主院，為什麼帶我來這里？”牽著他的手,轉四看了看,很確定這里就是主院。疑地看著他。
趙樞笑著的頭：“你若要住進來，這里就是你的院子了……”是他跟一起住的地方：“我帶你去看看，若有什麼要添置的,我吩咐人辦好。”
跟著他進去。
被他牽著的手有些發燙。
“我的院子……”把這句話放在口中咀嚼了數遍，才反過頭來，眼睛亮亮的，充滿希冀地看著他：“我想跟你住，你不要在外院好不好？”不喜歡一個人。很害怕孤獨。
前世便是一個人在很大的院子里住了很多年。孤獨已經快為習慣了。
可是一點都不喜歡。
趙樞看見希冀的眼忽然黯淡下來，心知必定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將擁進懷里：“有些事你越是去想它,它便越難從你心里消磨干凈。”
他的聲音在頭頂愈發沉靜。
心也慢慢安定下來：“我知道，我知道……”
他帶去看主院。正房很大，里頭的陳設都是時新的,條案高幾擺放很講究。進了室，才發現里頭雕花鏤刻的紅木拔步床，柜，妝臺……指尖輕輕過實木，滿心歡喜。
往里還有一座巨大的屏風，仰頭看去,只見滿繡的迎春花。
忍不住去：“真好看……娘也給我備了兩座屏風,沒有這個好看。”
趙樞道：“那便換著用,有什麼不可以的。”他知道喜歡迎春，特意讓人制了這座圍屏。
正房還沒有人住,卻是一應都置辦齊全了。的心也好像被填滿了一樣，再沒有了落不著地的覺。
第二天他又出空來帶去看梨木臺的楓葉。眼下已經要秋了，北邊的楓葉紅得早，簌簌落下，漂亮得驚人！提早一天知道，換上了那梨花白的。上也是繡芙蓉花的小襖。
素白干凈。
對上那雙清澈亮的眼睛。趙樞只覺又回到了去歲帶到盂蘭山的那天。
比那時候長高了許多，面上細小的絨褪去，額頭潔漂亮。等再過些時候，就會挽上發髻，真正要與他過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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