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這是陛下所需的急藥，你這一來一回是要怕皇上的病治好嗎！”
好大一頂帽子！守城將士嚇得一哆嗦，只能匆忙放行。
一行人打馬進城。馬蹄揚起陣陣飛雪！士兵在後頭看著,後背起了一冷汗。總覺得京師馬上就要出大事。
寒夜冷風吹得人發抖。府右街合柳胡同高家門前的燈籠忽然亮了，角門迎候的僕從弓著子，手里提著燈引走在前頭。後之人披風鬥笠,掩了形，僕從只看見那人一雙眼睛，斂沉靜，卻十分攝人。
得人不上氣。
他提著燈籠，低聲道：“高大人等候您多時了。”
書房門‘吱呀’一聲開了。很快又合上。僕從守在門前，回卻見那一行人中十數位護衛一字排開立在院中,腰間長刀看得他眼皮直跳。
高文邠坐在太師椅上,指尖不住地敲著前的桌案,左等右等，終于聽見門開的聲音。抬頭之時才見那位已經進來,摘下了上的鬥篷。
趙樞抬眸看了他一眼，徑直坐到了窗邊的椅子上：“正門什麼時候換了陳家的人？”
高文邠道：“你也覺得荒唐吧，前頭的九門提督任職不過半個月，人就換了陳國舅手底下的人。這京師早就不是鐵桶一塊兒了，咱們得早做打算。”一邊給他倒茶。
“宮里怎麼樣？”
“狀愈發不好了，皇上的病總是反復，愈發多疑……你見過梁棋，應該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了。吏科給事中是王家門下的人，王家什麼心思已經擺在明面兒上了。”
高文邠是做夢也沒想到王璟會選擇跟這位分道揚鑣。
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機遇。也不枉他等這麼些時候。
他也不賣關子：“你是知道我的。我在閣籍藉無名，若是陳家上位，我這輩子恐怕也出不了頭。既如此，我不如跟你搏一把。”
閣兩位閣老都姓陳，元輔大人又剛退下去，余下幾位年輕資歷不足，本說不上話。
他還好一些，熬了幾年位置坐得穩當，卻也免不了打。
趙樞看了他一眼：“高大人說笑了。跟我搏一把，搏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說。”他喝了口茶。權當沒聽見。
高文邠心中焦灼，暗道此人油鹽不進：“陳王殿下從前在六所的時候，我聽聞是你做的他的業師，這些年宗室幾位世子出事的不，那位小殿下卻能安然無恙，想必是你護下來的。你對他如此上心，總不該是為了積德行善吧。”
“我觀禹王殿下多時，他到底是讓皇後娘娘養得庸弱了些。將來恐怕也只是國舅爺施令天下的傀儡。這并非我想要的。”
聽到這里，趙樞反而放下了茶盞。
風雪夜，庭院中積了一層厚厚的雪。雪彎了庭前的松柏，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聲。
翌日，高文邠便聯合翰林院的幾位員上了一道折子，彈劾吏科給事中濫用職權，胡編造，構陷朝中員。并擺出了相當的證據。
不過兩日，上命趙侯歸京。
國舅爺在朝會中慷慨激昂，將高文邠痛斥了一番。
皇帝早已力竭，此番卻是了大怒，不管如何都容忍不得有人挑釁君父的權威。父命是天，他怕放任底下人挑釁為父的威嚴，也總會有一日宮中的宗室子弟也敢于效仿，冒犯父命天威。
趙樞在督察院坐著。
面前坐的還是當年隨他去往遼東的王儀。
如今已是副都史了。
王儀怎敢審他，他現在只覺得接了個無比燙手的差事：“大人，給事中大人所言，到底是否有其事？”他手上拿著供狀，筆尖都在抖。
趙樞笑著看了他一眼：“督察院的章程我自然是明白的。王大人不必張，我說，你照著寫就是了。”
王儀落筆的手更抖了。
這廂督察院在審理，陳國舅那頭也沒閑著，匆忙派人往滄州去了一趟，要將中風在床的趙攸懷抬過來。他如今口不能言，卻還是能眨眼低眉的，指認一個人自然不是難事。
沒想到他手腳還沒有趙老尚書快。
趙攸懷很快便被帶到了大殿。陳國舅眉心一跳，卻還是覺得此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心中毫不慌。
“趙大人，你今日還敢到大殿上來，恐怕你父親見了你，夜里再也不敢合眼了吧！”他說話聲音高，殿刑部的員，督察院的員都了脖子。
“人倫乃天地大事，任何人犯了綱常都是不赦之罪！豈能容忍！”給事中義憤填膺。
皇帝垂眸坐在簾後。問此事可有。
黃太監抿著笑下來，將皇帝的話一字一句傳趙攸懷耳中：“您不能說話，點點頭就好了。陛下自會給您一個公道！”
趙樞負手在殿下。
料這當堂會審，眾目睽睽之下，中風在床的趙攸懷竟搖了搖頭。
給事中見了一下子癱坐在地上：“怎麼可能！我查得清清楚楚，趙大人是因藥病倒，哪里就是突發惡疾！怎麼可能！”
“皇上，皇上，臣真的沒有構陷他人，臣說的都是真事啊！”
“陛下明察！”
皇帝只覺聽了一場巨大的鬧劇，頭痛地了眉心，讓人把給事中拖了出去。先打三十大板，革職查辦。其余上書彈劾之人皆有不查之罪，罰俸兩年，不得晉升。
走出皇極殿的時候，趙樞看見高文邠正要進宮。他微微笑了笑，喚了聲高大人。
紅袍革帶之人回了一禮。
比起王璟，趙樞跟高文邠認識得還要更早一些。
寒夜獨剩風雪。
薊州比京師要冷得多。支摘窗下一樹紅梅在風中搖曳，像火一樣紅，趙明宜看了一眼，忙將窗子關上。耳邊呼嘯的風聲這才沒有了。
京師出了事，心里慌得厲害。睡也睡不安穩。
門外忽然傳來打簾子的聲音，以為是打水進來的梨月，便沒有回頭。坐在妝臺前發起呆來……也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了。
床前紅燭搖曳，已經快要燃盡了。
聽見後的腳步聲，耷拉著頭，沒有什麼神，低聲道：“梨月，他回來你到時候一定要喊醒我，我有些困，肯定就要睡著了。”
“還有，不要滅門前的燈籠，就讓它亮著吧。”
聲音的，有一點沙啞。眼睛沉極了，褪下手上的鐲子，正要起，卻不曾想一只大手徑直按向了的肩膀：“你這是給我留的？”
就這麼一瞬間，前的姑娘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回過來，撲進了他的懷里。
“哥哥……”用力抱著他。
的子暖融融的，埋在他懷里十分地偎。
他上的肩頭，將抱了起來，坐在窗邊的矮榻上去，讓坐在自己上。將摟在懷里，低聲笑了笑：“你這是給我留的燈？”
抿，無言地去摟他的脖子。
低頭間，聞見他上凜冽的風雪的味道。
“我很害怕……”在他懷里拱了拱，了又，終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摟著他，“我知道是他，不會有別人了。他很恨你，他應該也恨我，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趙樞當然知道在怕什麼。
他點點頭，抬了抬的下，低頭去親的眼睛：“在我手上不肯善罷甘休的人很多，你知道嗎……”他俯，撬開的的，將在了矮榻上：“不用擔心，若我連他都料理不好，那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回了。”
他的力氣越來越大。
暖融融的子逐漸融化了他上風雪的氣息。
“唔……別。”推了推他的膛，用力地抓住探向腰間的手。
“梨月在外邊兒呢……”
他明眸沾染了，與深吻：“我讓下去了。”去探的腰肢。
腰間的手溫度高得嚇人，他好像沒怎麼用力，卻將牢牢錮住了，隔著料輕輕，齒間盡是他干凈的氣息。不是他上慣有的薄荷的味道，而是他上的氣息，像風雪一樣又冷又干凈。
“蓁蓁，對不住……”他埋首在頸間，一點一點地溫存。
的腰越來越燙，頸間的更是妙不可言，舒服地了，腦子已經懵了，含糊不清地道：“你說什麼？”
實在不是個說話的好時候。
他圈住的子，將按到自己懷里：“你這麼遲鈍，讓人欺負了都不知道……”他摟著，不住地挲圓潤的肩膀，心頭發。
親的日子，他不在邊，如何不需要他一聲道歉。
反應過來，雙手摟著他的脖頸，小心地坐了起來。抵著他的額頭道：“那沒什麼的，真的沒有什麼，我有你就好了。你長長久久在我邊，比什麼都重要。”
“我也是個很貪心的人……”捧著他的臉，靜靜地看著他。
床榻邊還是親那夜的紅燭，已經燃得很短了。趙樞攬著的腰，看了一會兒，那雙眼睛在燭火下，像一汪熱烈的春水，惹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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