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虧他能想得出來。
不過路寧還是答應了。
“哦。”路寧點點頭, “等小白好了,接去我那裏養吧!你……你也不能長時間跟它待著。”
甚至都不能理解他為什麽會想要養貓。
即便知道是因為,也覺得匪夷所思。
不過既然是為養的, 那給養也很合理吧。
或許兩個人真的不夠了解彼此。
他竟然會為了專門做敏治療, 而且從很早就開始了, 真的不可思議。
周承琛搖頭:“不行, 過敏反應很弱了, 我會控制接時間,但你不能把它帶走。”
路寧擡頭看他, 他表嚴肅得仿佛即將離婚的夫妻在搶孩子。
周承琛了下的臉:“你可以隨時回來看它,你也可以隨時回來。”
路寧聽明白了,他這是撒了個餌在家裏。
短短幾天,他已經會耍這種心機了。
“隨便你。”路寧沒跟他爭辯。
本來也不是的貓, 爭來爭去又會繞到讓回去上。
并不抗拒跟他回家。
只是總覺得兩個人之間隔著太多, 貿然妥協,可能會把很多以前掩蓋的問題再次掩蓋掉。
比如談嘉和紀肖燃的問題。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并不是出自兩相悅的本意, 只是不得已的結合,匆匆一面就定下來, 談不上什麽基礎。
誰也沒理由去計較對方的前任。
那時和紀肖燃已經過了熱期, 但很穩定,分手的時候要負全部責任, 辜負和拋棄的罪責背負了很久, 覺得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原諒自己, 但跟已經沒太大關系了。
沒辦法做到對紀肖燃絕, 但也不太可能跟他做朋友,更遑論複合。
但周承琛應該沒辦法理解這種緒。
他一向是個強勢自我的人, 信奉弱強食叢林法則,對他來說往前走的道路上拋棄掉一些人和事是很正常的選擇。
他和談嘉的如何,路寧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之前有過猜測,但顯然可能有些偏差。只知道倆人的也深厚,分手只在結婚前沒多久,如果只是矛盾吵架,各自冷靜之後未必沒有複合的機會。
所以這些年路寧一直覺得,他和談嘉只是差了一點契機。
路寧覺得自己和他應該開誠布公地談一下,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前任,還沒辦法確定這個問題可以談。
“周二我跟梁思憫去車展,結束後有個晚宴,你陪我……一起去吧!”路寧主邀請他。
“好。”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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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還早,路寧沒回雲庭,要先去徐詩夏那裏。
周承琛有急事,許默過來送,他把車子停在路邊的停車位,等許默的時候抓了的手,問待會兒要去哪兒,晚上要去哪兒,明天要做什麽……
路寧聽出他實在不會閑聊,又覺得他這種認真找話題的樣子有些好笑,偏過頭,鬼使神差主吻了下他。
車裏暖氣還沒熱,有些冷。
靠近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想到自己好像很主過,忍不住有些張。
甚至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蜻蜓點水的一個吻,剛到他的,就被他摟住,雙手捧著的臉,低頭深吻下去。
他垂著眼睫觀察,沒在眉骨下的眼神深邃而顯得冰冷,像是蛇類,給人不寒而栗的覺。
路寧也睜著眼看他,接吻的時候互相看彼此,各懷心事,誰也談不上。
但誰也沒有推開彼此。
末了,周承琛放開,指腹輕角:“你第一次主吻我。”
“也……沒有吧!”路寧否認,“還是有過一些的。”
“嗯,伺候舒服了才會偶爾賞賜我。”他低笑了聲,聲音溫和得有點不像他。
“你不要說。”路寧拍了他一下,“沒有的事,你想多了。”
“哦——”他拖長音調,“那你再親我一下,我就信你。”
“你信不信。”路寧偏過子,不理,催他快走。
“讓許默把我送去徐詩夏那裏。”說完,怕他不記得,“就上次一起吃飯那個。”
周承琛點點頭,“跟關系很好?”
路寧“嗯”了聲,意識到自己從來沒主介紹過自己邊的人給他。
總是帶著幾分賭氣分,覺得他切監視的一切,有時候他比知道的還多些,就不想多。
“大學室友,我剛上大學的時候,很不適應宿舍生活,很照顧我。人也很好,後來轉專業但沒有搬宿舍,我們也一直在一起。學金融的,現在在天明資本上班,很厲害的。”路寧說。
周承琛若有所思點點頭:“你呢,上學時候厲害嗎?”
路寧沒想到會問這個,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下嗓子,才組織好語言:“還可以,沒有很厲害,但也不差,就是泯然衆人的普通。”
周承琛側頭看了一眼,覺得可能對自己的認知有些問題。
“你不普通。”周承琛神平淡,但角微微勾起,“你是我一眼挑中的人。”
旋即想到被他挑中可能只是他的幸運,而是的不幸,那笑容又淡下來。
轉而問了一句:“學校附近有什麽好玩的嗎?”
路寧聽出了他轉折的生,其實早就想開了,這件事的本矛盾不在他,沒有他的幫助,路家那幾年將面臨的事路寧并不敢想,和紀肖燃之間的問題也不在他,就算沒有他,和紀肖燃也很難走下去了。
不是個很能吃苦的人,也容易心愧疚,紀肖燃的父母對他的要求很高,恐怕不能接一個家裏有負債的朋友,就算紀肖燃能克服,都不一定有信心。
選擇是自己做的,不怪任何人。
“我大學畢業之前想過很多自己會去做什麽,我們老師建議我去考法。”路寧沒有回避被他挑中這個問題,“紀肖燃提早拿到了知名律所的offer,他要留在A市,但我家,不想留,我們都還沒想好未來會怎麽辦。”
“同學們一個個都找到了工作,我那段時間卻想不明白。奇怪的是父母也并不給我意見了,他們變得好忙,每次聯系的時候好像都很憔悴,總是笑得很勉強。”
“我知道家裏出事的時候是他們終于瞞不住了。其實那時候本沒有什麽反應的時間,每天都是銀行的催賬信息,外婆又生病了……”路寧不想再贅述這種焦灼的痛苦。
笑了笑,“如果那時候有人讓我去死去挽救這一切,我大概也是願意的。”
現在回頭看看,好像也沒有到必死之路,但人在遭重大挫折的時候,是很難理智對待的。
那時真的覺得看不明天也看不到希了。
“你的出現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壞事,我也沒有把你當壞人過。這三年我也一直很激你,不管你初衷是什麽,但我想要的,你都給了,且比我預想的要多得多。”
周承琛手著的下,端詳的臉,那張臉真是漂亮致,和安靜,毫無攻擊力:“別這樣,讓我覺得我有點可憐。你對我毫無索求,所以只有激。那些事都一筆勾銷好不好!三年了,我和你都得到了各自要的利益。我們現在只談。”
路寧微微了口氣,勉強笑了下:“那你要慘了,我很麻煩的,我要求特別多,也很不好說話的。”
周承琛每次看這樣都忍不住會笑,他“嗯”了聲,“放馬過來。”
他只怕沒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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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承琛去公司,許默過來送的。
下車的時候,路寧問了句:“四太太怎麽樣?”
許默:“沒事,談小姐陪著。”
路寧跟當然沒什麽,只是怕真出了事周承琛不去心裏會過意不去。
他骨子裏并不是個涼薄的人。
不然也不會一直照顧四太太。
許默看太太出猶豫的表,以為還在糾結老板和四太太的關系,于是替老板開一句:“總裁已經讓我轉告四太太,婚房的事是個誤會,太太不用擔心。而且…宮中號夢白推文臺,正理這篇文哦…”許默忍不住多一句,“您有任何不滿其實可以和周總說的,您的事,他總是格外上心的。”
不然這顯而易見的誤會,怎麽會埋這麽久。
路寧有一瞬間的恍惚,沒忍住問了句,“他和談嘉談的時候,也這樣嗎?”
許默表有些尷尬。
路寧說完才覺得不合適,“抱歉,我沒有打聽你們老板私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不太會談。”
許默垂首,“的確,老板跟談小姐也是聚離多。”
許默沒敢多說,其實那時候兩個人的真的是十分兒戲了。不過周總一向是個責任很強的人,那會兒如果談小姐願意,恐怕倆人早就結婚了。
但命運這種事……實在是很難講的。
只是許默一直以為老板就是個格外涼薄淡漠的人,對待伴也是責任心居多,但最近的表現實在讓他嘆為觀止。
“您不在家,周總都睡不好,最近宿失眠,只能靠藥才能睡一會兒。”許默再次多。
路寧抿了抿,可恥地又心。
但沒說什麽,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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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寧去陪徐詩夏吃了個下午飯,暫時把周承琛拋在腦後,不去想他、
“最近在衍城還適應麽。”火鍋店,路寧和徐詩夏挨著坐。
路寧中午吃過飯,這會兒實在吃不下,偶爾才一下筷子。
“別提了,找了個室友,人好的,但家裏是人渣,昨天把我堵在樓道口一定要我把人出來。”
路寧猜測:“你肯定正義上頭,管了這個閑事。”
徐詩夏笑了笑,一副你懂我的表。
“我報警了,把他們嚇得。”
“我之前被高年級學長擾,也是你幫我。”路寧都記得。
徐詩夏就沒放在心上過,“你就是太心,只要對方稍微變換方式裝個好人再對你死纏爛打,你就不忍心強拒絕。其實很簡單的,你覺得不舒服了你可以拒絕任何人任何事,就算全世界都是好人,但你也是最重要的,你是超級寶貝的寶貝。”
徐詩夏說著,湊過去親了下的臉。
吧唧一聲,特別響亮。
其實沒到,路寧被逗得咯咯笑,“你把油都親我臉上了。”
“沒有,只有我的。”
路寧和徐詩夏喝了點酒,有點醉,走路都有些不穩了。
回去的時候了代駕,徐詩夏不放心,堅持要先送回去。
兩個人酒鬼在車後座絮絮叨叨說話。
路寧說:“周承琛這個人特別討厭,他……”他討厭在哪兒,說不明白。
徐詩夏覺得天下的男人都配不上,于是斬釘截鐵:“那就踹了他,你跟紀肖燃在一起。”
喝醉了,不小心吐心聲,其實那天私下裏和紀肖燃聯系了,問了問近況,發現他真的還是單,還養著兩個人一起養的貓,舍棄了A市的工作來了衍城,顯然就是還沒放下。
真的覺得紀肖燃比周承琛更合適路寧。
路寧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能言而無信,我答應他要試試的。”
徐詩夏腦子被酒麻痹,有些短路,反應不過來,大概還停留在大學時候,那會兒紀肖燃追了一年多路寧都不松口,徐詩夏都覺得這倆人沒戲了。
突然有一天,說:“我答應跟他試試。”
試試這個詞太溫和了,退路太多了,就仿佛是一句:不行就算了。
于是那時候徐詩夏勸:“你要想好,你究竟是真的喜歡他,還是被他追得沒脾氣了。”太知道的心善良了。
路寧很認真地回答:“應該都有一點。”
所以當時是說:“別勉強自己。”
只是沒想到,倆人倒是比那些幹柴烈火的在一起更長久一點,直到畢業都很穩定。
徐詩夏抱了抱:“真的啊?”
車子到了,代駕把徐詩夏的車停靠在路邊,徐詩夏陪著下了車。
追著問:“真的嗎?”
只是沒想到擡眸又遇見紀肖燃,他在樓下大廳躑躅,一個人拖了很多東西,還抱著貓,有些吃力。
這個時間點,沒有人路過,也沒有人幫他。
路寧清醒了一點,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扯著徐詩夏幫他抱起了一個箱子,“我幫你吧!”
紀肖燃擡頭看一眼,“謝謝……”
他嗓音幹,像是一瞬間失去了語音功能,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把箱子接過來,把貓咪塞給,但塞到一半突然又挪回來,有些尷尬:“抱歉忘了你不能抱貓。”
說他老公對貓過敏。
路寧把球抱了過來,“沒事,他不……”想說周承琛不住這裏,但又覺得這麽說不合適,于是改口,“回去洗個澡就好了。”
球終于如願抱住了,爪子住的肩膀,腦袋狠狠地蹭的臉,路寧覺得有些難過,只好一下一下它的背。
沒有了貓束縛,紀肖燃很輕松把箱子摞起來抱在懷裏,側頭說了句:“麻煩你了。”
徐詩夏在旁邊不說話,眼神在兩個人之間轉來轉去,默默跟著兩個人上了樓,他停在18層,路寧撐著電梯,等他把箱子搬出去,又等他抱過了貓,然後才離開。
電梯門合上的時候,球還在掙紮著,路寧趴在徐詩夏肩膀,難過得掉眼淚。
“我真的對不起它。”
球是紀肖燃的貓,倆人在一起之前就養著了,在一起後路寧照顧得更多,所以也跟很親。當時分手的時候,輾轉聽說過球不吃不喝,但是那時候已經跟周承琛結婚了,也已經知道他貓過敏,既沒有臉去問紀肖燃要貓,也沒有辦法把貓養在邊,那種無能為力在看到球的瞬間似乎又被勾起來。
真的很愧疚。
徐詩夏以為說紀肖燃,嘆了口氣,拍拍的背。
路寧這會兒才擡頭:“你怎麽上來了。”
徐詩夏“啊”一聲,重複:“我怎麽上來了……”
于是路寧又送徐詩夏下去,兩個人站在公寓門口的臺階上依依惜別。
徐詩夏還是沒搞懂,再次問:“真的要再試試?還心?”
路寧想起周承琛的臉,他總是很表,但長相其實很符合的審,不然倆人也不會那麽契合。
畢竟生活和諧,也很難沒有一點。
但說不上心不心,是個過于心的人,只要不是原則問題,總是很願意給別人機會,所以在問題上,也會很在意是真的想再試試還是某種無可奈何的妥協。
大概今天緒波太大,在憤怒之餘忍不住反省了一下自己,對周承琛到底是什麽覺。
他問如果刨除一切前提條件,只是他和紀肖燃站在面前,會不會選擇他。
其實心裏有答案了。
如果刨除一切前提條件,還是會選紀肖燃。
可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經過這麽多事,糾纏了這麽多複雜的緒,如果現在讓選擇,是會選擇周承琛的。
所以路寧抱了抱徐詩夏,笑了下,很認真告訴:“我想再試試。”
不遠,目睹一切的周承琛緩慢合上車窗,子往後靠,結上下滾一下,幾乎從腔裏出一句:“走吧!”
許默一句話也不敢說,跟司機擺了下手,餘裏看太太,只覺得心驚跳。
周總路過,看到太太從車上下來,本來想下車說句話的,但沒想到接著就看到太太幫紀肖燃搬東西,最後抱住了貓。
幸好沒多久太太跟朋友又下來了,不然他都不確定總裁會做出什麽事。
許默餘裏過後視鏡看老板,他閉著眼,整張臉都像是結了冰霜,額角青筋凸起,氣低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