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徐時初第四次擡頭看周承琛, 終于忍不住問了句：“今天盛和的票跌停了？”
他一臉世界要毀滅的樣子。
兩個人從小就認識，他印象裏周承琛一直是那種泰山崩于前而不變的死樣子，很小的時候就有一種超出年齡的沉穩和老辣。
上學那會兒還喜歡跟他分一個小組的, 因為只要他站在那兒, 就能起到一種定海神針的作用。
不然也不會在周家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環境裏一路走到現在。
也不過是幾年前, 提起周家, 周承琛的名字還不怎麽顯眼, 那會兒也沒人覺得他最後能穎而出。并非是他能力不行，反而是能力太突出, 但人卻實高傲強勢，他在周家是沒多助力的。
不過短短幾年，周家仿佛已經寫上了周承琛的名字。
周承琛撇他一眼，整個人冷冷沒有溫度, 杵在那兒跟尊雕像似的。
“沒有。”
“你現在應該跟我解釋你不開心的原因。誰要聽你蹦字。”徐時初掐著人中, “你老婆真的不會被你氣死嗎？”
徐時初從小到大都是這副德行，自詡風流，油得丟手。
周承琛很理會他的各種莫名調侃。
這會兒卻認真思考了下。
“我的不高興說出來你也不會理解, 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周承琛解釋。
徐時初“嗯”一聲，若有所思, “沒有什麽理解不理解的, 你說說，我聽聽, 就算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又有什麽關系呢？這跟理解力無關, 只在于你信不信任我。但如果你不信任我, 你不高興也不會來找我，對吧？”
他覺得這個人還是有點進步的, 都知道解釋了。
周承琛腔起伏一下：“我看到路寧跟前男友在一起，他們沒什麽，但我很害怕。我約聽到，說想再試試。試什麽，我不知道，也不敢問，我現在覺得我像個被拋棄的流浪狗。”
孤獨、凄惶、無家可歸。
“你像個什麽？”徐時初聲音提了兩個調，“老天，我沒聽錯吧！我怎麽記得你老婆乖溫的，對你做了什麽。”
周承琛懶得理他。
“你大度一點，拿出你正宮的氣質來。不就是前男友，他倆要是牢不可分也不會有你什麽事了。”
周承琛：“……”
兩個人坐在他別墅的臺上看風景。
午後的太暖融融的，但風裏還是帶了幾分冬日的寒氣。
突然，小孩從房間裏哭著跑出來，一頭紮進爸爸懷裏。
“爸比，我們什麽時候去見媽媽。”
徐時初把小男孩抱進懷裏，用外套裹住他，笑著拿手機給他拍照：“來，哭一個！”
小孩張就哭，悲痛絕地喊著：“媽媽！”
徐時初發給前妻：“什麽時候有空來看看孩子？或者我帶小寶去見你。”
前妻的電話下一秒就打過來，張口就罵：“徐時初你到底要不要臉。”
徐時初把手機拿遠，等前妻吐槽完，再遞給兒子，給兒子使眼。
兒子抱著手機，聲音地說：“媽媽，是我讓爸爸打給你的，我想你了。”
湯明悅這才聲音下來：“小寶怎麽哭啦？”
母子兩個聊了很久，周承琛在一旁聽著，莫名想起路小白和周小橘，心思微。
沒等他們通話結束，周承琛就打了個手勢，提前離開了。
待會兒還有個會。
許默在外面等他，看到他神緩和很多，默默松了口氣，主提了一句：“寵醫院打來電話，說小白狀態還不錯，過了今晚，說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嗯。”周承琛上了車，擡腕看表。
許默太了解老板，回了一句，“會議結束後今天就沒有別的安排了。太太去店裏了，林郁清把接走的，今晚可能要晚點回來。”
周承琛眉頭微微蹙起。
“我安排派人去接太太？”
周承琛微微頷首，想起路寧的抗拒，扶了下眼鏡，有些煩躁說：“待會兒不用跟著我，你親自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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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寧本來就沒喝多酒，林郁清給喝了點解酒茶，和幾個客人閑聊了半個小時，就徹底清醒了。
來的客人是劇組的，一個朋友是制片人，介紹過來的，要在這個取景，整個場地都要圈起來。
其實怕麻煩，不過給租金不便宜，就提出不耽誤生意的前提下可以拍。
人剛走，大羅就拿了平板給看：“新預約，他有輛馬自達Rx-7，問問能不能改。最近Rx-7的含量是不是超標了？一輛沒引進的車，今年就見三輛了。真是好家夥。”
不遠林郁清也笑了笑：“今年冬天的生意也格外好。不過我們還是專心把大明星這輛趕搞定吧！Rx-7缺配件，現在有些配件本訂不到，不然就別接了。”
大羅“嘖”一聲：“別啊，開門做生意哪有你這樣的，你是老板還是我們寧妹是老板。”
路寧失笑，擡手制止兩個人，“好了你倆都多大了，我跟他聊聊看吧。辛苦大家了，完工請大家吃飯。”
路寧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太累了，倒在休息室睡了會兒，沒想到竟然夢見周承琛。
夢見暴雨天，他來接，推開門，機人歡快地說了聲：歡迎臨。
展示廳很大，辦公區在二樓，機人是為了提醒來客人了。
趴在二樓護欄往下看，周承琛正好擡頭看，隔著不遠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遠，路寧想他，可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拼盡全力喊了聲，把自己喊醒了。
“哎喲，睡著都在周總的名字。”大羅在旁邊打游戲，忍不住調侃一句。
路寧有些尷尬地起，才發現許默也在。
許默也有些意外，這會兒起，微微欠：“太太，周總我來接您。”
路寧神微變。
許默忙解釋：“不是接您回西山，他只是怕太晚了不安全，特意我來給您當司機，他怕安排別人您不高興。”
路寧剛睡醒，呼吸有些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清了下嗓子，“嗯”了聲，“沒事，讓他隨便吧！我也不是接不了，已經解釋清楚了也沒什麽。”
許默頷首：“是的太太。”
“他……在忙嗎？”路寧坐直了，忍不住問了句。
這麽多年，路寧幾乎從不過問周總行程，偶爾周總不回家，甚至還會顯得高興些，以至于老板不得不自己上趕著彙報。
許默有些高興地應了聲，“在開會，年底了，各種會沒完沒了。不過差不多再有一兩周，就可以徹底放假陪您了。”
路寧有些不自在地撇過頭，“你不跟著他跟著我幹嘛。”
許默笑了笑：“周總覺得您更重要。”
再聽下去路寧都要起皮疙瘩了，忙站了起來，“那你送我回去吧。”
許默開車，路寧在車上跟梁思憫發消息，後天的車展，梁思憫有很多車，有一輛本田nsx是路寧刀改的，準備拿去參展。
也是一款九十年代的車，一輛能跑車，當年測試的時候跑贏了當時的法拉利348，所以這輛車也東瀛法拉利。
它本來就有六百多匹的馬力，VLONG把它改到了一千匹馬力，外觀改也很大，當時做得比較大膽，不過以現在的審來看，路寧覺得太糙了。
“憫寶寶你真好~~”路寧幹脆打了梁思憫的電話，靠在那裏跟撒，“你明明有那麽多輛車，卻還是最疼我。”
梁思憫學不來的甜膩，著嗓子回：“當然啦寧寶寶，我最疼你。”
許默還是第一次見太太這樣，沉默地撥通了老板的電話。
周承琛已經開完會下班了，他去了趟寵醫院，剛剛出來，掐著疲憊的眉心，卻并不著急回家。
家裏沒人，突然覺得回家也索然無味。
手機裏存著幾張小白的照片，他還沒來得及發給路寧，卻先接到許默的電話。
他打開車門坐進去，然後就聽到路寧撒的聲音。
“憫寶寶~~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
兩個人聊了很久，周承琛結滾，突然苦笑一聲。
他似乎終于明白路寧說的不合適是什麽了。
也似乎明白說談很麻煩很挑剔是為什麽了。
在他面前可能從來都沒有打開過自己的心。
這三年裏都在扮演周太太，從來沒在他面前真正出過路寧本來的樣子。
周承琛扯了扯領帶，額角青筋不自覺地跳起來，他到一種由衷的憤怒和悲哀，可到最後竟然不知道該憤怒，還是憤怒自己。
周承琛你是白癡嗎？
這三年你都在幹什麽。
他從沒有一刻覺得這麽無力過。
他忍不住在想，和紀肖燃在一起，是不是也像剛剛那樣，會說會笑會撒。
他想象不出來，只覺得嫉妒得發狂。
如果想要跟紀肖燃複合，他恐怕真的沒有一點競爭力。
也或許他的確應該放走，在他這裏似乎真的不幸福。
可……
周承琛覺得悶，車窗全部打開，領口的扣子解開，卻仍然難以消解這種苦悶。
停了片刻，他終于啓了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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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紀肖燃就住在樓下，最近太經常見到他，路寧現在上樓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再到。
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腦子裏琢磨很多事。
今年年底，也有些忙碌了。
開了玄關門，沒開大燈，想著直接去臥室看小橘。
一邊想事一邊換鞋，扭頭往客廳走了兩步，才突然頓住腳步，周承琛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這會兒整個人陷進沙發裏，闔閉雙目，仰頭靠在沙發上，像是睡著了。
大概是上次他這樣的時候，路寧靠近他沒好下場。
這次小心翼翼走了過去，可沒想到還是被他突然睜眼嚇了一跳，他沉默地拉住的手臂，然後稍微一用力，路寧就被他扯進懷裏。
坐在他的大上，他擡手環抱住，額頭輕抵的肩。
“你怎麽來了。”路寧輕聲問他，大概是他表太疲倦和不高興，也就沒質問他為什麽大半夜不請自來還擅自進門。
因為覺得，也沒有很抗拒他的到來。
甚至有點習慣了他帶著點強勢的擁抱。
“路過，來看看你。”周承琛的聲音有些啞，整個人像是被千斤重的東西著，把環抱進懷裏。
他輕聲：“寧寧……”
路寧有些無奈：“周承琛，你到底怎麽了？”
“我快死了，你救救我。”他呢喃著，細細親吻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