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路寧掛了視頻, 倒是莫名就睡著了。
一覺睡到九點，連個夢都沒做，只是起床的時候忍不住了一下, 卻了空, 愣了好一會兒, 才清醒過來自己在海城, 發覺自己竟然下意識在周承琛。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刷牙洗臉的時候瞥了好幾次手機, 總懷疑昨晚是不是在做夢。
他竟然會那樣，也……
簡直荒唐。
翻了下手機, 周承琛沒再給發消息。
總覺他早上估計也難起來。
果不其然，沒多會兒許默就發來消息，說總裁破天荒遲了一個小時，好在今早沒有重要的行程。
路寧心道, 恰恰是因為沒有重要行程, 所以他才會放縱，如果有正事，他照樣還是可以神飽滿去工作, 他腦子裏好像有個發條，永遠準確且不知疲倦。
那種高度自律型人格才會發強迫癥和控制。
“記得讓他好好吃飯。”路寧回了條語音。
別到時候胃病又犯了。
他最近為了頻繁打計劃, 這很不像他, 雖然沒有人會因為被重視不開心，但還是覺得是該讓彼此變得更好更愉悅的事, 一時荷爾蒙上頭的遷就是不足以支撐餘生的瑣碎的。
以前固執地覺得兩個人不合適, 就是覺得兩個人天差地別, 誰為了誰讓步都不是一件好事。
許默很高興：“我一定轉告周總。”
路寧想說別說我說的, 想了想又覺得算了。以前是怕他覺得自己另有所圖，但現在兩個人……說實話路寧也有點搞不懂兩個人關系。
但覺得, 應該是不一樣了的。
而且周承琛好像也沒想象中那麽可怕。
片刻後，周承琛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大概是許默迫不及待就轉告了的關心。
路寧正在塗抹護品，嚇得瓶子差點扔出去，接通開了免提放在一邊，問他：“你不忙？”
“還好。”周承琛的聲音帶著笑意，“起了？就知道你要睡很晚。”
所以才沒發消息打擾。
而事實上他想想得快要瘋掉了，醒了夢了都是，恍惚都覺得自己神都要錯了。
路寧尷尬了一下，含糊“嗯”一聲，外頭天大亮，晴朗朗的白日，一點都不想回憶昨晚的事，“你自己都起不來，還笑話我。”
“沒笑話你，只是心有點好。”他聲音還是有些微的沙啞，但已經快要聽不出來了，只是比平時低沉一點點，顯得有點蠱人。
“因為什麽？”路寧明知故問。
有些時候親耳聽到的覺是不一樣的。
“覺到你在接我，所以很開心。”周承琛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玻璃前，玻璃上模糊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他在笑，這覺有點陌生，“昨晚很滿足，謝謝老婆。”
“周承琛！”又氣急敗壞，“你閉。大白天你又開始了……”
他笑出聲來，“這怎麽了，你是我老婆。不然下次我還給你。”
“不要！”雖然他語氣真誠，語調也和平常沒什麽分別，但路寧就是知道他是故意在調戲。
他這個人心眼太多，哪怕在上幾乎不開竅，但學起來卻也很快。
路寧大概有點了解他的轉變從何而來了。
從開始給他回應的時候，他就迅速清了的底線和喜好。
梁思憫說得很對，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的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但是……說討厭的話，好像也談不上。
從小就不是個主意特別大的，以前姐姐總替做主，長這麽大除了結婚，唯一稱得上自己拿主意的甚至只有轉專業，但也沒有什麽阻隔，父母姐姐總是很支持的一切決定。
已經很幸運了，得到了很多的和保護。
結婚這三年，但凡周承琛有一點壞心思，的生活都會過得很艱難。
梁思憫說太喜歡求全，也沒錯。
越是求全，越是害怕未知的變故。
周承琛并不完，也不見得很適合，但他上也有著別人塵莫及的優點。
也有讓很心的地方。
“寶貝，我很想你。”周承琛突然說。
路寧回過神，有一搭沒一搭給自己塗抹著護品，已經忘了自己都塗過什麽了，有些僵回了句：“我也有點……想你。”
就突然有那麽一刻，很想見他。
對面發出一聲巨響，路寧被震得清醒，忍不住把手機拿遠點了點，咬著懊惱自己在說什麽。
隔了片刻對面的聲音才又響起：“抱歉，手機掉了。”
路寧忍不住愣了下，莫名覺得有點好笑：“你被嚇到了？”
“嗯。”周承琛似乎到現在還沒平複好心，聲音有些繃，“怕自己夢還沒醒。”
路寧竟然不知道回什麽，對面又說：“再說一遍。”
“不，”路寧小聲說，“沒聽清算了。”
“下次見面，我想聽你當面說。”他的聲音又恢複那種帶著說一不二氣質的迫。
路寧腦補了一下，頓時想找個地鑽進去，說：“那我不回去了。我打算死在外面，再見。”
說完掛了電話。
他回了條消息給：你可以試試，掘地三尺我也會把你挖回來。
別人說這個可能是放狠話，但周承琛說這個，路寧真的相信他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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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已經吃過早飯，知道睡懶覺，就沒。
路寧一直想找機會跟爸媽談論一下周承琛的事，可他們竟然閉口不提，路寧一時也找不到話頭，于是只好暫時擱下，打算專心陪父母游玩幾天。
之後幾天周承琛忙，路寧陪爸媽也總是不能及時接電話回消息，兩個人差錯一直沒再直接聯系。
倒是路緋最近一直和有聯系，問他們都在玩什麽。
今天在相親相一家人群裏發點旅游照，路緋犀利點評：“六一兒節出游照。”
媽媽一米六七，爸爸一米八二，路緋一米七零，而路寧，一米六.四，一家四口最矮的那一個。
路寧覺得自己不算矮，上大學的時候，一個班級裏高都能排中間偏上了，但可惜邊人一個比一個高。
尤其周承琛，差一厘米就一米九了，兩個人足足差了二十五公分，路寧只到他肩膀，說起來合眼緣，真的都不能理解合了周承琛哪門子眼緣。
如果不是路寧長得和外婆年輕時候特別像，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抱錯了。
“什麽時候回來？”路緋問。
路寧隨口問了句爸媽。
于媛撥弄著相機，問林軻的助理這個怎麽用，聞言眼神微變，但旋即又恢複如常，“我們順道去探你外公吧，你這些年都沒怎麽和外公見面了，他肯定很想你。今年在你外公那裏過年，過幾天你姐姐忙完了也一起過去。”
沒有商量的意思，只是在通知。
路寧心頭一跳，覺得擔心的大概還是來了。
外婆還在醫院的時候，路寧就已經嫁給周承琛了，當時父母和姐姐倒是沒說什麽，只是外公特別反對，大概怕父母心裏不好，沒有發作，私下裏跟談了好幾次，見態度堅決，并沒有松，反而一次比一次生氣。
外婆最後還是去世了，并發腦梗，回天乏力。
之後外公就一直避居在桐溪的祖宅，路寧幾次去探，都沒見到外公影，不是在外寫生，就是出門會友，路寧最後也知道，應該是外公不想見，再後來就有點害怕去見外公了。
約也能猜到外公生氣的原因。
媽媽嫁給爸爸的時候，爸爸雖然不至于一窮二白，但也實在是配不上媽媽的，後來打拼出來了，過了幾年風日子。
那時外公依舊不高興，他不喜歡商人，覺得一銅臭氣。
爸爸為了證明自己值得，總是大把地給外公花錢，拍賣行裏的古董字畫，總是眼睛不眨地拍下來，外公卻很難討好，不管貧窮還是富有，都不待見他。
後來他生意越做越大，外公總是叮囑他做人做事要踏實，不可冒進。
爸爸瀕臨破産的時候，外公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變賣了一部分家産，但爸媽太明白如今的場面就是無底，怎麽都不肯接。
但轉頭路寧就要跟周家聯姻，外公恐怕是覺得，爸爸是個弱無能但又貪心不足，只會連累妻兒的人。
外公何止是不願意路寧為父母的錯誤買單，他甚至連帶著一起討厭周承琛這種在商場爬滾打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所以才覺得這個聯姻錯上加錯。
“我今年……可能要去外公那裏過年。”路寧躲在海邊，跟周承琛打電話，努力跟他解釋，“外婆去世後，外公脾氣越來越古怪了，很和家裏人在一起，爸媽正好回來，所以可能我們一起去一趟桐溪。”
周承琛不說話，路寧只能聽見他的呼吸聲，平穩，沉靜，但莫名讓有點張。
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點底氣：“你不高興可以一起來，但我外公不喜歡你，我沒邀請你是為你好，你不要一副我故意躲你的樣子。”說著，莫名覺得委屈，好像能隔著屏幕看到他的臉，悶聲說，“你不許對著我冷臉。”
“我沒有，寧寧。”周承琛的聲音先是無奈，繼而變得冷峻而嚴肅，“我希你永遠能記得，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我願不願意為你去趟是我的選擇，但你不能剝奪我站在你邊的權利，預設我不能做你的良配。”
路寧被海風吹得發飛，瞇著眼，把服攏了攏，蹲在一塊兒大石頭後面，低著頭，用手指地上碩大的螞蟻。
確實不太信任他，但究其本，其實是不太相信自己，并不覺得自己上有什麽讓他著魔的魅力。
但或許他說得對，雖然趨利避害是本能，但預設不可能就拒絕相信，人生就會很多奇跡的瞬間。
小聲說：“那你能不能幫我把外公搞定，我真的很他，但總是惹他傷心，我不知道怎麽辦了。問題出在你上，那你去下刀山趟火海吧。不過你做到了，我可以答應你任意一件事。”
周承琛微微松了口氣：“好，給我。”
路寧撇撇：“我很我外公，他罵你你不許生氣。”
“好。”
“他打你你不許還手。”
“……好。”
“那我可以提要求了嗎？”周承琛問。
路寧悶聲說：“你別太自信了，我外公很難搞的。”
“我對你外公有點了解，雖然不多，但我能確認一件事就足夠了。”
“嗯？”
“我和他一樣你，基于這個共識，沒有不可解決的事。”
海風太大，路寧把手機耳朵，他的聲音仿佛帶著電流鑽進耳朵。
“哦。”路寧含糊應著。
“以後永遠不分房睡，好不好？”這是周承琛唯一的請求。
路寧已經預料到很多不幹淨的挑戰底線的容，但沒想到他的要求竟然會只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