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了衍城, 周承琛見路寧的時間卻更了。
比在桐溪還忙。
年前路寧放了徐詩夏和兩個室友的鴿子,趁著年假還沒過去,特意報銷了徐詩夏來回的機票酒店費用, 帶著飛了趟A市聚了一次。
友很珍貴, 前幾年大概是被婚姻打擊到了, 有點過于封閉自己, 最近深覺憾。
四個人還一塊兒回了趟母校, 拍了八百張照片。見了以前的朋友,靈魂死去的部分, 仿佛又重新長出枝椏,煥發生機,那覺還奇妙的。
徐詩夏聽說跟周承琛最近關系還不錯,猶豫很久, 還是跟提了句, 說紀肖燃最近在相親,跟以前導師朋友的侄認識了,似乎談得不錯的。
那生也是A大的, 畢業後又保送本校的研究生,最近剛畢業。
路寧由衷為他高興, “那好的。”
幾個人留在食堂吃了頓晚飯, 好巧不巧到紀肖燃和他朋友。
更巧的是,那生路寧也認識, 郁雪, 以前一個社團的, 經常一起去做義工。
“路寧, 好巧。過來這邊坐啊。”郁雪。
那會兒的義工一個月可能也就到一次,也就待了一個學期, 可想而知其實也就見過幾面,彼此談不上悉,郁雪甚至很可能不知道跟紀肖燃談過。
不然這會兒估計也不會?
徐詩夏拉住路寧,沖那邊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們人多,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坐這邊就行。”
郁雪也就隨口招呼,聞言有些憾,但也沒再堅持,應了聲好。
四個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二食堂的餐還跟以前一樣,幾個食堂裏最好吃的,尤其三樓,所以人也多。
徐詩夏怕破壞氣氛,是憋著沒再提紀肖燃。
倒是路寧自己提了句:“吃完我們就離開學校吧?我不想跟紀肖燃再上。”
大夢“嗯”了聲,“你倆確實……也不合適再見面。”
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生活,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或許真的有人能分手後繼續做朋友的,路寧覺得和紀肖燃是不大能做朋友的。
而且以周承琛的患得患失,即便倆人什麽也沒有,恐怕他也要多想。
路寧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一向是個心的人,生平就做了這麽一件惡事,恐怕是要記一輩子了。
A市多雨,但沒想到二月份的雨竟然也說下就下。
吃完飯,四個人站在食堂門口的臺階上,誰也沒帶傘。
大夢去買了幾杯茶,徐詩夏去問酒店那邊能不能來接人。
路寧一擡頭,又看到紀肖燃和郁雪。
他們兩個也沒帶傘,站在臺階上跟們一起等。
郁雪懷裏還抱著文件,打算回辦公室,側頭看路寧,笑道:“我知道你跟紀肖燃的事,你倆的故事傳播率很高的,你甩他甩得那麽決絕,他都在工位上哭呢,當時不知道多學院實時吃瓜。”
法學院的大神,主要長得帥,經常被安排在大型晚會上表演或者主持,也算是個風雲人了,多還是有點知名度的,又是被朋友甩後坐在工位哭這種勁八卦,是個人都要聽一耳朵的。
路寧出些尷尬的神。
徐詩夏們也警惕起來,微微靠近路寧,把護在旁。
們也看不懂郁雪想幹嘛。
郁雪還是在笑,“要不今天我做主,請大家喝杯咖啡,就宿舍樓北區那邊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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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後的衍城溫暖了幾天,接著就是倒春寒,冷氣釀了一場春雪出來,一大早,外面沉,暴雪肆,天空是抑的灰。
周承琛眼皮突兀跳了一下,心難以言喻的沉悶抑。
小白被路寧允許在房間裏自由活,小橘卻被關了起來。
因為小白幾乎不掉,讓傭人勤打掃,不會有什麽問題,但小橘這種長怪就不行了,害怕周承琛過敏。
小橘活潑,小白每次出去,它獨自留在房間,就顯得格外委屈可憐。
它這會兒又在房間裏,順便撓門。
周承琛走過去,推開房門,猶豫片刻,直接把它放了出來。
周承琛換完服就要出門了,順便發消息問路寧,這會兒在做什麽。
然而路寧并沒有回複他。
今天去跟朋友一起玩,也沒帶隨行。
只有一個等在附近的保鏢說,太太今天回學校了,出來的時候邊跟著一個男的,兩個人相談甚歡。
之後太太跟朋友分別,轉道去了津城,同飛機上依舊有那位先生。
照片傳過來,是紀肖燃。
暴雪伴隨著狂風,窗戶呼嘯嗚咽,小白和小橘都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喵喵,往周承琛懷裏蹭。
周承琛急于去公司,看它們實在可憐,于是牽了繩,帶著下樓,家裏阿姨陪著下去,他本來打算讓它們出來口氣就回去,結果兩只大搖大擺跟著上了車,端端正正坐在車後座。
小橘膽子略小,周承琛眉頭鎖,試圖勸說它們回家,可本沒人理他。
周承琛把貓帶去公司了,只有幾份文件要簽,他坐在辦公桌前,貓貓蹲在他桌子上,監工一樣,一左一右低頭看他簽字的手,小白盯著看了會兒,擡爪勾了下。
許默在一旁笑,了兩下。
老板竟然很好脾氣地沒吭聲,然後挪了挪文件,繼續簽。
結束後才一邊給了一個栗,嚴肅地說:“無組織,無紀律。”
他發消息給路寧:它們想你了。
[路迢迢]:你上班帶它們幹嘛,還一次帶兩個,也不怕過敏。
終于回複了他。
[Z]:我現在不過敏了。
[路迢迢]:你現在倒是很神經。
[Z]:因為我也想你了。
周承琛垂眸,口被莫名的焦躁充斥著。
路寧不知道在幹嘛,回消息很慢,他就那麽盯著手機屏幕,跟塊兒妻石似的,甚至都不敢打個電話過去,不太敢知道現在在幹嘛。
其實理智告訴他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
但他沒那麽篤定。
不是不相信,只是沒那麽相信自己。
不太信自己如今的轉變真的符合標準了。
不太敢將自己在心裏的地位和前男友比。
連一句想你,都要借著孩子說。
想問見紀肖燃幹什麽了。
他們聊了什麽。
有什麽可聊了。
不會上次他揍他,還是心疼疚吧。
周承琛煩得要死,指骨輕敲桌面,一下一下,越來越急促,不回消息的五分鐘裏,他把紀肖燃埋哪兒都想好了。
他驟然起,就這麽一瞬間,決定親自去接。
衍城離那兒,大概只有一百公裏,開車需要一個多小時。
他一手控住兩只貓,一只擱在肩頭,一只抱在懷裏,大步出去。
剛走到電梯,正打電話讓許默把明天的安排全部推後。
電梯那邊出來一個人影。
一剎那,天都好像晴了幾分。
路寧穿著一純白,只睫頭發烏黑,手裏拎著一包糖炒栗子,聞言看他:“你明天要去幹嘛?”
周承琛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垂眸看:“回來怎麽也不告訴我。”
路寧把小橘從他懷裏抱過來,“別人送我回來,路上聊了點事,沒顧得上。接到你消息的時候已經下高速了,就想著直接過來找你了。”
本來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但看他表,好像是驚嚇比較多。
路寧有些失落,還以為他看到會高興呢。
想都是假的吧。
還是男人的新鮮僅限于還沒追到的時候。
周承琛看了眼路寧,一句誰送你回來就在嚨裏堵著,可怎麽都說不出。
不敢問。
如果說是紀肖燃,他能不能生氣。
他如果生氣了,會不會覺得他太小心眼。
好話說盡了,態度都做出來了。
為了讓他安心,甚至都從雲庭搬出來了。
周承琛覺自己突然之間變了一塊兒玻璃,繃著,脆弱得像是一敲就碎了,于是悄無聲息,不敢吭聲。
“我們先去一趟雲庭吧!還有一些東西沒收拾,然後我跟你商量件事,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別生氣。”
周承琛沉默著,攥著小白的爪子,小白被他抓疼了,嗚咽了一下。
他偏過頭,卻是說了句不相幹的,“你那天說想開公司,我幫你攢個局,先把寶馬的代理拿下來。”
還是想做車相關,好朋友梁思憫家裏把這塊兒都快壟斷了,從那邊搶生意可不好做,但兩家的關系,合作起來卻也方便,算是有利有弊。
路寧以前總是很忌諱求他幫忙,總覺得欠很多了,不想再多欠他。
但做生意,哪有獨木林的,合作共贏才是常態。
邊現的金大不抱,何必舍近求遠。
“好啊。”路寧點點頭,“那謝謝啦。”
周承琛聽到這麽客氣的謝謝,表更僵了。
他說:“前天讓人在拍賣會上拍了一塊兒十三克拉的鑽,回去看看喜不喜歡,還沒給設計師,做什麽你定。”
路寧斂眉,“你送我的夠多了,我下輩子都戴不完。”
覺自己都可以去辦珠寶展了。
“吳園捐給市裏了,但經營權還在我們手上,以後給你打理好不好?”
吳園是周家的老宅,一座莊園式的巨大別墅,總占地面積三百畝,迄今為止已經有近兩百年歷史,周家一直有意將它捐出去,但維護它的費用太過高昂,所以沒人能接收。
市裏跟周家打算合作開發它。
這是個差,周家不人在暗爭吳園,周承琛給打理,顯然不會只是讓幫個忙。
“好。”路寧這次沒拒絕,周家在這裏囚的時候,周承琛發了好大的火。
如今大概也是為了再次替出口氣。
是周承琛的太太,周家人卻只當是個掛件,這些年沒怎麽刁難,也只是因為沒把看進眼裏,周承琛可能也有點讓拿點實權的意思。
他能開口讓管,必然是打定主意能幫爭,到時候管不了他也會找人幫襯,他這個人就是心思縝到只要他決定幹的的事,力爭不會出一丁點紕。
所以也沒什麽好猶豫的,這麽多年被他的控制著,倒也不是完全沒有一丁點優點。
——他雖然控制強,但能力也夠強,他大包大攬的事上,從來不會讓吃半點虧。以至于幾乎不用擔心會出什麽事。
周承琛沒什麽可代的了,于是沉默下來,依舊不答剛剛的問話。
電梯緩緩下沉,沉默的幾十秒空當裏,路寧終于意識到:“你這是在故意岔開話題嗎?你怎麽了,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