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路寧說最近犯困得厲害, 梁思憫本來還沒，結果正吃飯呢就看到犯迷糊，覺給張床, 能直接睡著。
于是叮囑了句, 別太累了, 工作忙不完的, 把搞垮了得不償失。
公司剛起步, 但也沒有很困難，就是瑣碎, 路寧點頭應了下來。
“也就這兩天，下周就空了。”
五月份，天氣已經有些熱了。路寧一擡頭，意外發現院子裏的鳶尾開花了。
確實也有點冷落周承琛了, 忍不住反思自己。
吃過飯, 路寧才去看自己的禮，梁思憫送了一套定制汽車模型。
杜若楓吐槽了一句：“哪有人送禮送自己喜歡的。”
梁思憫理直氣壯：“我，就是我。怎麽？送我喜歡的以後一看到就能想到我。”
路寧突然笑起來, 若有所思片刻，點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杜若楓狠掐人中：“你就慣著吧！季旸慣著, 閨慣著, 連你都慣著。”
梁思憫的兒珍珠，特別乖的小妹妹, 季旸一直帶著, 其實氣難帶, 但每次梁思憫哄, 都表現得特別乖，好像知道不能煩媽媽似的。所以大家都說這小孩是媽媽的天使寶寶。
梁思憫太玩又鬧騰活潑, 路寧總忘記還有個兒。
“珍珠寶貝呢？怎麽沒帶出來玩。”路寧問了句。
杜若楓笑了笑，“本來今天是能帶出來的，但走到一半又送回去了，上次珍珠見你老公嚇得哇哇哭。”
路寧：“……”
周承琛確實有一種能止小兒夜啼的冷酷。
但冷酷老男人最近反常得嚇人，路寧都覺得他季旸附了。
“你說會不會路寧也懷孕了，然後他也孕吐？”杜若楓對梁思憫的老公當初的狀態記憶猶新。
那會兒梁思憫出了車禍還沒徹底恢複好，意外懷孕的，季旸大概太張，梁思憫孕期倒是幸運沒有太大的反應，倒是季旸孕吐明顯，整個人頹廢消瘦，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懷孕了。
醫生說是妊娠伴隨綜合征。
就是丈夫可能太在意太自己妻子，有了一系列的妊娠伴隨反應。
路寧打了個哈欠打到一半，人都傻了，“沒……沒有吧。”
但也想不起來自己上次生理期是什麽時候了，只是模糊地記得，好像沒多久。
“應該不是。”
杜若楓聳了聳肩，“不是就好，不然你這忙的，我都怕你家周總去把你那小破公司收購了。”
路寧無語：“說得好像他有錢沒地兒使了似的。”說完思考片刻，“沒地兒使也不行，他的錢就是我的錢，他不能浪費。”
杜若楓笑了聲，送的禮是一個雕塑擺件，路寧以前很喜歡的一個藝家的，那擺件很大，高達兩米七，巨無霸站崗兔子，用起重機直接吊起來放院子裏了，路寧這會兒才看見。
“松林那邊也沒地兒擺，西山的別墅你說你不打算住了，我本來想著跟你商量一下的，最後想著還是給你個驚喜吧，就放你爸媽這兒，你想好擺那兒自己找人搬。”
“就放這兒好的。”路寧滿臉開心地過去看，對任何巨大的東西都沒有抵抗力。
跑過去抱住兔子的，太喜歡了。
“你八是有什麽巨迷癥。”杜若楓想到會喜歡，沒想到會這麽喜歡。
梁思憫突然想起來，“怪不得喜歡周承琛，也是超大一只。”
路寧哭笑不得：“什麽跟什麽啊。”
堅決否認。
路寧一直沒看到周承琛的禮，于是過了會兒，繞進客廳了找到他，趁著這會兒沒人在，主過去手：“我的禮呢？”
他緒終于緩和了一些，只是有些低沉，看了一會兒，把自己的手遞給，“把我送給你好不好？”
路寧的三觀再次崩塌，但覺得周承琛變這樣可能是自己一手造的，又忍不住生出一點責任，反握住他的手，笑了笑：“好，把你蓋上，寫上我的名字。”
周承琛終于出一點笑意。
然後把禮遞給了。
是一份信托基金方案書，他給買的，把一生可能遇到的風險都規避了。
路寧看不太懂，但大致翻了翻，臉有些沉重，因為上面有一條是寫，如果周承琛意外去世，妻子路寧每個月可以從這個基金裏提取多錢。
在這一頁停頓得久，周承琛擡手握住了的手，“我比你年紀大，總會走在你前……”
路寧捂住了他的。
才大七歲而已，說得好像他們之間差了七十歲。
路寧突然之間比他剛剛還委屈，有些哽咽地說：“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
他太反常了，路寧從沒有見過他這樣，他也不是這種人。
電視劇裏，一個人大變，不是要破産了就是絕癥了。
周承琛有些無措，擡手掉的眼淚：“沒有，寧寧，只是很正常的投資理財。生日呢，別哭。”
“真的嗎？”路寧并不太相信。
“真的。”
“你發誓。”
“我發誓。”
“你騙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死了把自己埋得離你遠遠的，死了也離你遠遠的。”路寧瞪他。
“那不行。”周承琛擡手的臉，“但真的沒騙你。”
-
路寧大概被杜若楓蠱了，還是去買了早孕試紙，買了兩支，一支沒拿好掉馬桶了，一支測出來一道杠深一道杠淺。
“這到底有還是沒啊。”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家裏今天沒人，路寧在問了阿姨，三只貓呢。
“先生讓送去檢了太太。”
路寧有時候覺得周承琛是個機人，永遠冷酷、穩重、準確，以及無所不能。
好像他腦子裏有臺計算機，忙起來總是會忽略一些事，但他無論多忙，都能把大大小小的事安排妥帖。
路寧“嗯”了聲，拿出手機問許默，周承琛在幹嘛。
“周總在……”許默沉默了下，“在忙。”
路寧莫名心裏一咯噔，大概是他最近太反常，也開始草木皆兵起來，表嚴肅地說了句：“跟我說實話。”
“在唐醫生這裏……進去半個多小時了。”許默沮喪道，“老板本來不讓告訴您的。”
路寧的私人醫生是個挪威混，他在國長大，後來又來了中國，是個全科醫生，甚至還有心理咨詢師的證書，但他一直作為朋友和他聊心理狀況，昨天周承琛又來了一次，唐醫生突然嚴肅說：“周，我想你真的需要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了。”
唐醫生請了自己一個主攻心理的林姓師姐來了自己的醫院。
許默抱歉地說太太來了的時候，林醫生笑容溫和地說：“我覺得您的治療需要太太的配合。”
路寧被請進診室的時候整個人都沉重無比，想了很多種可能，但……
“分離焦慮？”路寧反複求證，“是害怕和我分離所以産生的焦慮緒是嗎？”
“是的，你可以這麽理解。”
林醫生把周承琛請出去了，單獨和路寧聊著，去飲水機給路寧接了一杯溫水，然後坐下來，安靜地等消化。
“我想這跟他年的經歷有關系，他有跟你講過嗎？”
路寧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他沒詳細說過，但我大概知道。”
“他和第一任母親……姑且稱為養母吧，因為關系的複雜，讓他對自己的份認同産生了非常嚴重的偏差……當然，他并不覺得他囿于過去，只是追溯過去，或許可以幫你了解他不安的源。”
“但我沒有和他分離，我們每天都在一起……”路寧呢喃，的眼神有些迷茫，不確定地說，“我可能最近有一點點忙，只是偶爾會接他電話，但過後我還是會撥回去的……”覺得這些都是很小的事。
林醫生沒有反駁，依舊溫和地笑著點點頭，“但或許我們不能用常態來理解他目前的緒，分離并不一定是你們分手、異地，才分離，你每天從家裏離開去上班，可能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力。你對他的緒影響是非常大的，任何你上的不確定因素都會讓他有很嚴重的心理反應，他對我提出一個點，說是早上對你的早安吻，但得到你不開心翻的回應，他到非常的困和沮喪，但同時他又清楚你可能只是起床氣……”
路寧從診室出來的時候，添加了林醫生的聯系方式，并約定下次會面在就職的醫院。
“謝謝醫生。”在門口跟告別，微微欠。
林醫生雙手兜，微微笑著，“他很你，很怕你因此討厭他、放棄他，所以一開始并不願意你一起配合治療，但我想他需要你，但或許我也要提醒你，無論他如何，你是你自己，你要以自己的為主。”
路寧這會兒終于才理出頭緒，緒也緩和了很多，笑了笑：“我知道，我願意配合，我也……很他。”
所以知道他生病了突然覺得天似乎都要塌了。
以前總覺得他哪裏都不好。
強勢、冷漠、固執。
但突然之間好像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記得的只有他一次又一次的維護，每次不開心、困難、危急的時候，一轉他就在。
周承琛和路寧在唐醫生的辦公室面，唐醫生和許默很有眼地先離開了辦公室，順便把辦公室門合上。
路寧走過去，坐在他邊，周承琛一筆西裝，眼鏡片後的目冷靜而銳利，只是攥的手指和頻繁滾的結，暴了他心的不安和焦躁。
路寧了他一下，“周承琛你看著我。”
他側頭，目注視。
那眼底有濃重得化不開的憂郁。
“你最近不高興，為什麽不跟我說。”路寧抓著他的手。
周承琛：“因為你總是沒空。”
撒謊。
路寧張了張，其實并不是，覺得自己哪怕再忙，也都沒有不顧忌他的心。
只是偶爾沒那麽熱，但對于正常人來說，并非不可饒恕的冷待。
可惜他不是正常人。
他需要反複再反複地確認是他的，面對冷待的時候無法合理地說出自己的需求，因為其實也知道并沒有什麽錯，并非主觀故意，也沒有不他。但他想要更多的更濃烈的更確定的，而他因為曾經短暫的離開而産生應激反應，害怕再次因為他不太正常的依而逃開他。
路寧突然湊過去，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肩上：“周承琛，剛許默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你在醫院，我沒敢問他況。電視劇裏都演，人在臨終的時候容易大變，以及安排後事。我覺得你占全了，我當時好害怕，我在想你死了我怎麽辦。我就想，你死了我就拿著你巨額的財産另嫁，我還這麽年輕……”
周承琛的手臂收，呼吸變得沉重。
路寧卻只是笑了下，“騙你的，因為我突然意識到，我太喜歡你了，我以前總覺得我應該是討厭你的，可除了你，我已經想不到自己會喜歡上什麽樣的人了。你好像已經變了我全部的標準。”
周承琛聲音沉啞：“真的嗎？”
“嗯。而且我好像懷孕了。”路寧其實不知道自己懷沒懷，只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以及突然很想把他從那種緒深淵裏拉出來，給他找點事幹。
“半個月前，那次沒做措施。”那天氣氛很好，兩個人在電影房看電影，手邊沒有東西，路寧在想，最後再說，但路寧了聲老公，他第一次時間很短就突然結束了，路寧還在笑他。
或許是那次……
也或許沒有。
路寧撒：“你陪我去檢查嘛~”
周承琛的憂郁和頹廢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慌和無措，他甚至都有點不知道手往哪裏放，應了聲“好”，然後半晌才憋出一句：“對不起。”
好像他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錯事一樣。
路寧突然就笑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對不起什麽對不起，我揍你了啊。”
私人醫院的婦産科是vip制，路寧不需要等，直接去檢查，結果出得很快，快得周承琛來不得多想。
HCG偏高，目前還不太明顯，但能確認的確是早孕，醫生說早到甚至可以查不出來的程度。讓最好過段時間再來檢查一次。
如果不是他鬧這一出，路寧可能都想不起來來檢查。
林醫生還沒走，得知懷孕有些驚訝，繼而恍然道，半開玩笑道：“他可能對你和緒太敏，察覺到了寶寶的存在。”
路寧其實還是有點反應的，嗜睡，緒有點煩，很輕微的惡心和不適，最近忙，也就沒太在意。周承琛大概是對的緒太敏了。
路寧笑了笑，轉手抓住周承琛的手，他渾還僵著，整張臉都有些蒼白，反應劇烈地握住的手指。
路寧擰眉：“疼……”
周承琛忙又松開，路寧低頭，看到兩個人手上的婚戒重疊在一起，是重新定制的那對兒，藍寶石折幽。
重新握上去：“你真的笨死了。”
這世上大概只有會這麽說他。
因為他在面前，確實笨拙得不可思議。
“寶寶……”他低聲。
路寧笑了笑，突然湊過去，興高采烈：“我想好孩子小名了，聰聰，一聽就很聰明。”
周承琛很想附和，但最後還是忍不住蹙了下眉頭，擡手捂住的：“嗯……要不先冷靜一下。”
路寧靠在他上，笑得不可自抑。
“周承琛。”他的名字。
“嗯。”他應。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所以，不要害怕。
“好。”
出了醫院，外面明，路寧瞇了瞇眼，說：“你看你又沉默，你以後不許跟我說一個字的話，你是啞新郎嗎。”
“好。”說完周承琛自己先深呼吸了一下，他一時改不過來。
“我沒，我在想孩子小名。”
“那你想好了嗎？”
“沒。”
路寧沉默看他。
周承琛意識到自己又回了一個字，表嚴肅而鄭重地抓過的手放在自己臉上：“來，打我。”
路寧被逗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他太高了，路寧親總要踮腳，他下意識垂下腦袋，因為這個作而張，兩只手護在腰側，生怕因為接吻摔一跤似的。
“周承琛，你怎麽那麽張。”路寧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是個傻子，接吻還能把自己摔了，只能得出結論他神繃得都快失常了。
嗯。
但他這次終于記住不能說一個字了。其實路寧也就是隨口一說，但他總是會很認真對待每一句話。
他說：“我你。”
這是一切問題的答案。
路寧鼻子酸了酸，輕聲說：“我也你，你不需要很完我也你，所以你不用那麽張、害怕、擔心，我是你的，沒那麽容易討厭你。”
拉住他的手，“回家了，某Daddy。”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