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掛了電話, 褚書在思考自己怎麽會生氣，是因為褚致遠冤枉了嗎？明明和蘇祁墨什麽事都沒有，在他那裏好像定了。
為什麽害怕同事知道？因為沒有自己想的那麽坦, 會畏懼人言。
男之間, 一旦發生了意外, 多數人只會編排生, 都能想到，有些人會怎麽說, 尤其是一些沒本事的男的，肯定說高攀了, 說借上位……
可以做到不在意嗎？很難, 人之所以為人, 是因為有七六。
神特麽同, 針不在紮在自己上，本不知道有多疼。
甚至不用等到離婚，一旦公布，公司是很難待下去了。
別人會正常給安排工作嗎？到那時, 就真的是一個只能依賴褚致遠的寄生蟲了。
褚書仰面躺在沙發上，朋友圈，旅游的、聚餐的、打廣告的，看什麽都索然無味。
魯迅說的對,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往下翻呀翻, 倏然刷到褚致遠的態, 一張高鐵票, 起點北城南，終點廬城南, 原來是出差去了呀。
褚書驚悟了一件事，剛才膽子很大，直接掛斷了褚致遠的電話，他回來後不會興師問罪吧。
事已經發生了，過一天是一天，甲方和乙方是合作關系，又不是古代簽了賣契，必須對主家卑躬屈膝。
*
人散去，距離開車時間剩餘不到5分鐘，即將停止檢票，檢票口剩餘零星幾個人，拖著行李匆忙通過閘機口。
顯示屏上的時間，一秒、一秒跳，08、09、10……每一秒顯得格外漫長，褚致遠把手機放進口袋裏，神回歸正常，“走吧。”
習慣了忙碌，褚致遠走路速度比常人要快一點，正常人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腳步，何明輝跟了他一段時間，早已習慣了。
終于在列車開車之前，踏了商務座的一號車廂。
高鐵不風，褚致遠越想越覺得堵得慌，忽略僅可見的朋友圈，漠視他的存在，此刻只能問何明輝，“你說，褚書是不是喜歡蘇祁墨？”
雖然褚書否認了，但是從蘇祁墨的眼裏，褚致遠似乎看到了和他一樣的眼神。
一個做喜歡的眼神。
何明輝擡起頭，確認褚致遠的確是問他的，死亡問題，每個助理都逃不掉的命運，何明輝暗想他已經算好的了，平時不會被打擾，這次是正好一起出差。
把電腦的PPT保存好，何明輝小心斟酌說辭，半天才回答，“應該不是，雖然我和老板娘接的不多，公司裏沒有傳出來任何流言蜚語，和蘇總監大概率就是鄰居和同事關系，只有坦坦才會一起上下班吧。”
“大概率，那還有小概率呢。”褚致遠重新打開手機，搖頭嘆息，“算了，不為難你這個直男了，這不是你的工作範疇。”
小概率事件誰能知道，能預料到直接去買彩票好了。
褚致遠還算有良心，沒有為難一個打工人。
列車行駛至北城郊外，窗外漆黑一片，萬陷靜謐之中，褚致遠按了按太xue，“明天幾點開會？”
“10點。”
此次出差廬城，一方面是到了年底付高峰期，查看業主訴求，另一方面討論BG202308號地塊的合作事宜。
維權是付時常發生的事，原本定的是下周過去，BG2320308號地塊另一個合作開發商希早點討論結束，早點上規劃局，可以早點開盤。
耽誤一天，開盤時間就延遲一天，一天的花銷如流水嘩嘩流，誰都耗不起啊。
事全堆在一起了，報告有何明輝盯著，褚致遠暫且可以松一口氣，打開奧特曼打小怪群。
群裏面就三個人，除了他，剩下謝尋和齊澤意，這麽稚的名字是謝尋起的，懶得改了。
褚致遠把大概的況說了一下，就是這樣。
謝尋：不是吧，多久了，你還沒追到呢？我送的香水都沒用？那可是斬香。不過就你那溫水煮青蛙的法子，青蛙早跳出去了，該進攻就進攻。
他還好意思提香水，就是香水加了負分。
齊澤意：算了，遠哥母單一人，這麽多年就暗過一個人。
褚致遠：不是暗。
謝尋：畏首畏尾不是你的風格啊，你以前玩賽車都沒有這樣。
賽車？褚致遠都快忘了，自己曾經玩過賽車呢！
褚書和賽車怎麽比，車子不會自己跑，也沒有自己的想法。
三個半小時的車程，到達廬城已接近22點，下了高鐵，到與北城截然不同的天氣。
廬城空氣中布滿了直徑只有幾微米的小滴，眼看不見的水滴，造了南方冬天冷的環境，被譽為魔法攻擊。
走了兩步，褚致遠覺鼻子很，打了幾個噴嚏。
第二天去項目開會，褚致遠看到業主的訴求，以及他們的理方式，更有一種“屋偏逢連夜雨”的覺。
上次出差過來提的要求，只完了一小部分，大部分沒有按照要求做。
褚致遠神慢慢沉了下去，下頜繃，強著怒火，“第一步安好業主才是，而不是捂，不讓人說話是什麽道理，可能會有個別趁機鬧事的，大多數還是合理訴求吧，你們去小區實地看了嗎？3塊錢的業費，保潔都沒幾個，做的還不如隔壁1.44塊的，附加值現在哪了，後續服務跟不上，維護跟不上，前期投的再好有何用？”
廬城公司總經理連連保證，“明白，馬上落實。”
褚致遠敲了敲桌子，“希你們是真的明白了，而不是開會的時候糊弄我，我一走又是老樣子。”
呆了一周，褚致遠敲定好了新地塊的規劃方案，先行回了北京，留下何明輝在廬城負責督促他們改進。
褚書下了班之後，沒有和蘇祁墨一起走，借口要去和蘇雲安聚餐，打車去了星河灣壹號。
安保極其嚴格的星河灣，褚書拿出份證，尚未來得及登記，保安直接打開了大門，“褚太太，請進。”
豪宅的保安記憶力超乎常人，而且褚致遠竟然一直沒有刪掉的信息。
同樣的，錄的指紋信息亦沒有被刪除，褚書一路上暢通無阻，直到站在了玄關。
褚書打開了鞋櫃，目是那雙棉拖，用塑料包裹好，在架子上擺放的整整齊齊，一塵不染。
換好鞋子，褚書打開碼鎖鎖蓋，下意識將右手食指放在了指紋解鎖，“咔嗒”一聲，門開了。
後面補錄了一次，走的時候也沒有刪掉，竟然十分習慣了，像回自己家一樣，樓下沒有褚致遠的影，褚書去到樓上。
“這個方案還需要深化一下，現在太片面了，咳咳咳……”咳嗽聲不斷，褚致遠沙啞的聲音從主臥的方向傳來。
褚書局促地站在門口，握住了門把手，此刻卻猶豫再猶豫，不知道該進去還是原路返回。
趁褚致遠沒發現，溜了算了，轉念又一想，來都來了，于是輕輕推開了門，輕聲問：
“褚致遠，你還好嗎？”
聽到褚書的聲音，褚致遠以為是幻覺，眨了眨眼睛，確定眼前的人是真的，不是在做夢，原本因為生病失去亮的瞳孔，閃過一喜悅，“你怎麽來了？”
對呀，怎麽來了呢？收到何明輝給發的信息後，想也沒想就過來了，褚書外套都沒來得及掉，趕忙來到樓上，然而上卻在逞強，“我來看看你還活著嗎？畢竟還有50%的錢沒拿到呢！”
“你怎麽知道我生病了？”一陣咳嗽之後，褚致遠喝了一口水，自問自答，“明輝告訴你的吧。”
因為咳嗽褚致遠臉頰愈發通紅，褚書走上前，用手背他的額頭，又了自己的，“我帶你去醫院吧。”
剛從外面進來，褚書手背帶著寒意，的確是降溫的良藥，“不用了吧，咳咳咳……吃點退燒藥和咳嗽藥好了。”
這個人也是，平時苦計、苦計信手拈來，真的生病了，反而不用了，在堅持什麽？
表現自己很厲害嗎？
“聽我的。”褚書替他做了決定，轉去櫃裏找了一件黑羽絨服遞到他手上，拉起他的手腕離開書房。
糾結是打車還是開車，褚書回頭看褚致遠的樣子，放棄了到門口打車的念頭。
之前送的車鑰匙一直放在包裏，褚書從地庫裏開了那輛寶馬，這是拿到駕照後，第二次上路，而且是褚致遠的車，擔心磕了了，全神貫注、屏氣凝神，不敢有毫分心。
難得不用他開車，褚致遠靠在副駕駛座椅上，微瞇著眼睛休息，“放松，沒多大事，撞了就去修唄。”
“財大氣的資本家啊。”褚書手臂、後背仍是僵狀態。
車裏闃然無聲，偶爾出現幾聲咳嗽，誰也沒有提及一周前的那通爭吵電話。
時間太晚，到達北城第一人民醫院時，門診已然下班，急診大廳裏坐滿了人，都是冒、發燒的人，咳嗽聲此起彼伏，穿著小孩子的哭聲。
呼吸科候診室裏早已沒有空餘的座位了，兩個人靠在一面牆邊站著。
褚致遠想了下褚書來的時間，應該是下班後沒多久，擡起手腕看了下時間，不到7點半，“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褚書了下肚子，不問還好，一問的確了，肚子也配合的咕咕。
褚致遠轉看著，“前面還有很多人，先去吃飯吧。”
“一來一回太麻煩了，點外賣好了。”褚書拿出手機，在外賣平臺上，找到一家評價不錯的粥店，點了幾樣適合生病吃的易消化的食。
他們兩個在的角落十分安靜，與外面嘈雜的環境形鮮明對比。
半個小時後，外賣小哥打來電話，看他病懨懨的樣子，褚書說：“你在這歇著，我出去拿。”
不多時，褚書拎著一袋子吃的回來了，四了，沒有可以坐下吃飯的地方。
後是樓梯間，擡眼看到有個窗臺，湊合一下可以的。
褚致遠看打開食盒，蒸蛋、腸、餛飩、小籠包、牛餅和小饅頭擺了一排，還有土豆和西藍花拼木耳，的確是細心點的，清淡小菜，不油膩無葷腥。
褚書給他遞過去一副餐，笑著說：“只喝粥營養不夠，今天我不和病人搶，你先挑。”
原以為褚書這樣的獨生會注意不到這些細節的，比常人心細一些，難怪剛才點飯點了有一會兒。
“我都可以，腸給你。”提到腸，褚致遠想到一件事，擡起眼睫，“你是不是在我出國的前一天就知道了那句話，我說玩玩而已。”
褚書拿筷子的手懸停在空中，頓住了片晌後，垂下眸子，用力掰開一次筷子，盡量用平穩的語氣，“是的，但都過去了，你可千萬別說是隨口說說，并不是我想的那樣，我們倆沒有誰欠誰的，現在這樣就很好，就一句話罷了，你也沒有傷害到我。”
隨著時間的推移，以為那句話帶來的傷害逐漸被抹平。
誰料，當褚致遠再次提起的時候，還是會難過。
好像結痂的傷疤，不是自然落，而是被手撕掉，還是會流。
因為沒有完全痊愈，一切只是掩蓋罷了，出水面的冰山一角并不可怕，水面下的龐然大才是危險的患。
過去了嗎？沒有傷害到嗎？
褚致遠掀起眼皮，觀察的神，看不出特別大的波，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他，也不會再喜歡他了。
只是琢磨不現在怎麽想的？
聽到他生病就跑過來，寒冷的冬夜著肚子陪他在醫院等號。
發燒、咳嗽帶來的力不支，褚致遠上沒力氣，生病的人太多了，站了一個小時前面還有20個號才能到他們，終于有兩個位置了。
坐在凳子上，褚書了小肚子，褚致遠的頭靠過來了，“，有點累，借肩膀靠一下。”
“好。”結婚到現在，第一次見他如此疲憊的樣子。
到旁邊的人睡著了，褚書不敢，又坐了一個小時，半邊子都麻了，終于到他們了，輕輕拍了褚致遠的肩膀。
“不好意思，睡著了。”褚書在他邊，格外安心，今晚的兩個人好像換了別，被枕了一個小時都沒怨言。
醫生看了下嗓子，聽了聽肺部和支氣管，不用拍CT，就判斷出來了，“支原染，這段時間很多人患這個病，你這個不算嚴重，回去吃點藥、注意休息，嚴重了一定要來醫院，小姑娘你記得做好防護，有一定傳染。”
“好的，謝謝醫生。”
排隊拿藥的時候，前面一個人抱著小孩，小孩無打采地趴在肩頭上，額頭上著退燒，而一邊哄著孩子，一邊掃碼裝藥，忍不住上前幫忙，“我來幫你一起弄吧，你抱好寶寶。”
深夜裏，陌生人的一暖意，對即將崩潰的人來說，是格外珍貴的，“謝謝妹妹了。”
“不用客氣。”
看著眼前這個媽媽，褚書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生病的場景，爸爸加班，媽媽一個人抱著去醫院看病，要哄著，安的緒，還要拿卡、繳費、拿藥，再打車回家，整宿整宿的睡不安穩，尤其是後半夜，觀察有沒有起高燒。
原路返回，溫上升期，褚致遠更沒有神了，倚靠在座椅上。
原以為到了樓下就可以走了，終是不放心，褚書把褚致遠送到了家，照顧他躺下，站起來準備轉離開，“褚致遠，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倏然，一個冰涼的手捉住了的手腕，
“寶寶，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