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姝怎麼會計較這種小事，擺手，“沒事，快起來吧。”
隨後抬眸四下掃了一圈。
這是第一次踏江潯的院落。
院靜極了，三進小院，鋪著青磚。
一眼去，干凈、克制、極致的清雅節制，連窗前一盆松，都被修剪得規規矩矩，沒有一枝椏越界。
確實，這很江潯。
沈明姝出聲，“我來送些糕點。”
“糕點？”
門邊兩個侍從下意識對視了一眼，同時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驚訝。
屋中，燈影落在書案上，投下一圈淺淺的影，江潯正伏案看文書。
約聽見院外傳來子的聲音，溫清脆。
筆尖一頓，他隨手將筆擱下，抬手了眉心。
心想，自己大約是真的太累了，居然開始幻聽的聲音。
怎麼可能來這里？
可還未等他回過神，腳步聲已由遠及近，屋門被人推開。
他本能地抬頭。
屋中燭下，沈明姝一淡青襦，料輕如水，襯得勝雪，眉目清艷。
那雙桃花眼含著水意，一眨眼，便人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笑著過來，帶著幾分的乖巧，又有一種溫婉而不自知的人。
“阿兄。”聲喚他。
沈明姝朝江潯晃了晃手里的食盒，眼睛彎起，“我來送點糕點。”
但笑著笑著的，心里便不由打起鼓來。
他怎麼不說話呀……
他不說話，又開始張了。
是不是來得太突然，畢竟這里是他的書房，不應過來打擾他的，哦對剛才還忘記敲門了，要不還是走……
“放這兒就好。”沉穩低啞的嗓音響起。
江潯從書桌後起，走到圓桌前坐下，吩咐邊的清和，“備茶，再取些牛。”
沈明姝打開食盒，將糕點擺出，一時間沒注意他說的話。
江潯看著桌上的致的點心，“糕點不錯，是哪個侍做的？”
沈明姝抬起眼，水盈盈的桃花眼看著他，“不是侍，是我做的。”
江潯微怔，“你做的？”
沈明姝點頭，開始聲解釋起來，“今天早上，我本來想跟阿兄一起用早膳的。”
“結果去了前院才知道，你天還沒亮就走了，一直到現在才回來。我下午閑著，就想著做點糕點，不過現在怕是有點涼了。”
江潯垂眸，桂花糕、豆沙卷、松子……每一碟都是致可口。
可他腦中浮現的，想起的卻是另一件事。
他經常看到沈明姝在廚房做糕點，但每一次毫無例外，都是送給蕭崢的。
他連做的什麼糕點，都不知道。
只會離他遠遠的。
可現在，這些糕點，竟然是送給他的。
江潯心頭一，像被什麼輕輕了一下。
此時聽見聲問道：“你不想吃嗎？”
他抬眸看，見眼神小心翼翼，心中一陣悶痛，“沒有，只是有些意外。”
話落，他藏在袖中的手悄悄了自己一下，微痛。
看來這不是在做夢。
沈明姝聞言，愧疚猛然涌上心頭。
以前對江潯實在是太壞了。
明明他才是那個一直在後，為持一切，護著長大的人。
可卻……
卻一門心思只撲在蕭崢上，日復一日地圍著他轉，哪怕對方從未真正將放在心上。
也仍舊卑微地討好，送他一樣又一樣東西。
沈明姝咬住下。
不過好在，這一世還有補救的機會！
清和將茶點與牛送來時，兩人已坐在圓桌邊，用起了糕點。
他走近，看到桌上的桂花糕，臉上頓時大變，口而出：“這糕點……”
江潯側眸，冷聲，“把茶水放下。”
清和張了張，無奈將手中的木盤放下。
沈明姝看到盤中的牛，眼睛騰地亮起。
清和見狀，心中只覺得酸。
他家大人記得二小姐喜歡喝牛。
但二小姐卻從來不知道，他家大人吃不得桂花。
清和忍不住，再次想要開口。
可話還未出口，江潯目已掃了過來，冷厲中帶著警告。
清和心中嘆了口氣，只得低頭行了一禮，悄聲退了出去。
“這個好吃。”江潯拿起一塊糕點。
沈明姝也跟著吃了一塊，小口小口地嚼著，眉眼彎彎。
接著又喝了口牛，臉頰泛著淡，眼角都出幾分滿足的水意，像一只吃飽喝足的小貓，懶洋洋地窩著。
完全不曾注意角上沾上的一點點牛。
江潯手指了指角，“這里。”
沈明姝下意識去，卻沒找準地方，用手絹抹了一下，還是有些殘留。
“我來吧。”
話音未落，他已經傾靠近，拈起帕子，輕輕替拭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