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片刻便又斂下。
“馬車可安排妥當了?”
“都安排好了。”沈明姝笑著點頭。
在之前,一直都是很喜歡打扮,可有一次,蕭崢見穿得的子艷麗,說這樣不好看,花枝招展地像個蜘蛛。
難過極了,之後便只穿素的羅。
如今不再喜歡蕭崢,更不會再因為他的三言兩句就改變自己。
想如何就如何,想穿什麼就穿什麼!
承文書院。
齊羽和蕭崢朝尊經堂走去,隨口說著上課的容。
忽然目頓住,推了蕭崢一把,聲音帶笑,“喏,昨天才說起,今天就來了。”
蕭崢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沈明姝立在晨之中,整個人宛如輕煙淡霧中走出的人。
本就生得極,比起以往的素凈,今天打扮頗為艷麗。
如此模樣,再配上那一雙艷人的眼,只需站在那里,便人移不開目。
齊羽眉弄眼,“不是我說,這一,十有八九是為你打扮的。”
蕭崢角一翹,神間帶著幾分得意。
他就說,沈明姝那樣的脾氣,生氣也氣不了多久。
這不,還是乖乖回來了。
還刻意打扮一番,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既如此,他原諒好了。
沈明姝站在原地,抿。
前世,林青妍傷時,他毫不猶豫地護著逃走。
聲嘶力竭地喚他,他連頭也沒回。
只能眼睜睜看著馬匪沖來,護衛們一個個倒下,鮮染紅了山道。
被暴地拽下馬匹,膝頭磕在石上,為了不辱,最後只得撞劍而死。
不遠的蔭花臺石階上,貴們正三三兩兩結伴而行,走在最前頭的是姜鴛,地位是其中最高的。
著緗流紋襦,烏發高挽,珠翠點綴。
整個人像是從錦繡畫卷中走出的貴,著幾分書香門第才有的清雅矜持。
姜鴛目不斜視地朝前走,耳邊有人低聲驚呼,“那個不是沈明姝嗎?回來上課了?”
聞聲一頓,順著那人手指的方向去。
果然瞧見沈明姝立在不遠。
而對面站著的,正是蕭崢。
姜鴛眉心輕皺,目中多了幾分冷淡與不喜。
此時,蕭崢大步走到沈明姝面前,“你總算來了。夫子今天布置了一項課業,要畫一幅山水畫,正好就給你了。”
他順手就把一卷空白畫紙塞到沈明姝手里。
沈明姝還未開口,他已自顧自道:“明天要的,夫子說不合格的人要重畫。”
“你畫得好,等會有時間就畫一幅,別耽誤時間。”
蕭崢說得理所當然。
承文書院里,男子雖以策論武藝為主,偶有幾日,也講詩詞書畫。
蕭崢從來不喜這些,他字跡潦草,詩也做得直白淺顯,畫更是畫不出個樣來。
這些年,他的字帖、畫作,多是沈明姝替他完的。
如今沈明姝回來了,他們自然也覺著,這件事應該由來做。
畢竟從不拒絕,從前不曾,這次也不會。
不遠,幾名學生站在花廊影下,目齊齊落在那站在一起的兩人上。
其中一人撇了撇,語氣帶著幾分不屑,“又是這樣,每次蕭崢的畫畫功課,都是沈明姝給他畫的,也不知道圖什麼?蕭崢對又不好。”
“但我怎麼覺得這次沈明姝不會再答應了。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說不上來哪不一樣,總之就是怪怪的。”
“怎麼可能不同意?”最先開口的那人哼了一聲。
“沈明姝喜歡蕭崢的事,整個書院誰不知道?跟在蕭崢後跟了這麼多年,蕭崢讓干什麼不去做?別說一幅畫,真去跳湖都未必不肯。”
“姜鴛姐姐,你說呢?”們說著,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向站在最前面的那。
姜鴛站在不遠,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不遠的沈明姝。
“沈明姝——”
蕭崢見不說話,眉梢一揚,剛要開口,沈明姝卻抬起眼來。
桃花眼清亮,原本的面容此刻卻帶著幾分冷意。
把剛才蕭崢塞給他的畫軸直接扔到了地上。
“我不畫,你自己的課業,自己完,又不是沒手沒腳。”
“這次不會幫你畫,今後也不會,你若再來找我給你畫畫,我便去尊經閣告訴你們的夫子。”
說話時,眼睛微微瞪著,聲音不高,卻句句咬得清楚。
剛回書院就見他,真是晦氣!
一句話也不想跟他多說,直接轉頭就走了。
再跟他待下去,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殺人。
但又肯定打不過蕭崢……
愁人!
蕭崢站在原地,眉眼間的張揚神一寸寸僵住。
直到沈明姝的影消失在轉角,他才反應過來。
自己居然被拒絕了。
“說什麼?”
蕭崢回頭,看向好友齊羽,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齊羽張了張口,也是一臉難以置信,“沈明姝這是……被鬼附了?居然拒絕你?”
不遠的幾個貴將這一切看得清楚。
一時間全都愣住,旋即竟有幾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姜鴛站在不遠,著沈明姝離開的背影,眸微。
蔭花臺一向清幽靜雅。
沈明姝回到自己座位時,天正好落在的案幾上,一層細碎金,映得書頁微微發亮。
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飛檐瓦影,眼中卻無太多緒。
那日蕭崢來找,第一次不見他,是讓下人傳的話。
這一次,卻是自己當面說的。
第一次當面拒絕蕭崢的請求。
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甚至覺,好爽!
六歲那年,蕭崢替解圍,記了一輩子。
自那之後,他走到哪,就默默跟到哪,夏日替他扇蚊,冬日燙好手爐悄悄塞進他袖口。
他喜靜,便不再笑鬧,連說話也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多一個字讓他厭煩。
他討厭辛辣,從此也改變口味,和他一起吃得清淡。
以為,只要足夠真心,總有一天,他會回頭看一眼。
可他始終把當做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尾。
的喜歡,在上一世他拋下的那一刻,終于耗盡了。
現在留下的,只有恨。
恨他。
恨不得吃他的,喝他的!
可……沈明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手指很白很細,可唯獨綿無力。
比武力,蕭崢十六歲就上戰場了。
十六歲連馬都沒騎過。
論計謀,似乎也是沒有的。
沈明姝對自己還是有些認知的。
只是重生了,不是換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