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
江潯剛換完服,正在整理袖口,清和此時滿臉興地走了進來,“大人!”
“什麼事?”
清和笑得意味深長,“等下大人您就知道了。二小姐在門外,說要見您。”
怎麼會這麼早就來?
江潯腦中浮過沈明姝的病容,他心頭一,“可是有什麼急事?”
話落,也不等清和回話,他已朝門口走去。
厚重的木門被打開。
初秋的晨風帶著微涼,映眼簾是一雙明的眸子。
沈明姝立在門前,角一彎,朝他出一個甜笑,“阿兄早。”
隨即,將手中的木盤往前抬了抬。
“這是我為阿兄做的服。”
……為他做的服!
江潯有些難以置信,立刻抬眸著面前的。
沈明姝著一襲藕緞面,腰間系著同細帶,襯得段纖細,整個人宛若新綻的桃花,人。
手中托著木盤,出一截雪白的腕,有風拂鬢邊幾縷碎發,微微著,像落在心頭的羽。
江潯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急促得他手指微。
快得讓他幾乎不知所措。
沈明姝見江潯半晌不語,小心翼翼地出聲,“阿兄,你是不是不喜歡這些服?”
小指微彎,不自覺地蹭了蹭木盤邊緣。
為什麼一直不說話啊……
莫不是真的不喜歡,但是不好意思同講嗎?
這次是不是又辦錯事,送錯東西了……
江潯看著那副小心張的模樣,心中倏地一疼,“怎麼會不喜歡?”
他聲音低沉溫,語氣里著從未有過的鄭重。
“我很喜歡。”
不能再喜歡了。
清和看得明白,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接過沈明姝手中木盤,笑著說:“二小姐放心,大人向來挑剔,能讓他說出喜歡兩個字,那是極罕見的事。”
江潯視線仍落在沈明姝臉上,溫聲開口,“我現在去試。”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屋。
“服放下,你先出去。”
清和將木盤安置在桌上,小心退了出去,順便還把門掩上了。
江潯走到桌前,指腹拂過料,紋理細致,針腳均勻,每一道線都得極其用心。
甚至連襯都選用了最舒適的紗。
上次那般突然暈倒,原以為是因為玉佩。
可現在看來,也許還有一個原因,為趕制這幾件服太過辛苦了。
江潯指尖按在料上,許久未。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竟然可以收到親手制的裳。
從前,只會為蕭崢做服,現在他竟然也有了。
這段時日,幾乎像是換了一個人。
不再畏懼他,不再總是低著頭、不敢看他。
開始主說話,主靠近。
請他看戲,為他挑筆,送他裳。
這些,是他從前不敢奢的,只會出現在夢中的。
而現在,竟一件件擺在他面前。
他并非不在乎穿著,只是事務太忙,便極在這些事上用心。
時間和心力要花在重要的事上。
例如朝政,例如。
他邊侍從也多是男子,同樣也注意不到這樣的事。
可是注意到了,在乎了,甚至親手為他做了服。
原本抑瀕死的心也再次跳起來。
怎麼能對他這麼好,這麼好……
好得好讓他心疼、讓他心痛。
讓他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給。
可是會要嗎?
江潯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答案的。
一刻鐘後,江潯推門而出。
他選了一件深青的長袍,質地輕而括,沉穩清冷。
剪裁極為合,將他修長拔的形勾勒得恰到好,寬肩窄腰,風骨峭拔。
袖口與擺皆綴著極細致的暗紋,整個人看起來清俊如玉,沉穩克制中帶著幾分藏不住的俊。
沈明姝看得怔了一下。
這是做的服嗎!怎麼會一下子變得這麼好看!
看得眼睛發亮,下意識就口而出,“阿兄,你也太好看了吧!”
那雙眸子澄亮得像盛了,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江潯一時沒說話。
耳尖卻悄悄紅了。
承文書院,尊經堂。
此時尚未上課,堂中卻已坐了不學生,偶有幾人低語,氛圍不算喧鬧,卻也熱絡。
“來了,來了!”
一陣腳步聲飛快地踏上臺階,齊羽氣吁吁地沖了進來,直奔堂中最靠窗的位置。
蕭崢懶懶靠在椅背上,手中翻著一冊兵書,“誰來了?”
“沈明姝!今天來上課了!”
蔭花臺。
沈明姝方一落座,邊便圍上來一圈人。
姜鴛率先問,“你這子怎地突然病了三日?府里可有請大夫?”
“沒事,早請過孟大夫了,說是心熱,歇一歇就好。現下已經無礙了。”
沈明姝聲音的,一旁的幾位學生也紛紛開口關心。
“沈二小姐面還略顯蒼白,可得多歇著些。”
“對啊對啊,如今已是初秋,換季最容易生病了,沈小姐子單薄,要穿得再厚些才是。”
沈明姝看著們,眼中泛起一層亮,心頭暖洋洋的。
上一次生病的時候,四周冷清得很。
這次竟有這麼多人關心。
不過沈明姝心里也清楚,這些人里,有人關心,是因為姜鴛的緣故。
能察覺到,有幾位姑娘說話時總會不經意看向姜鴛的方向。
姜鴛家世顯赫,們想要討好姜鴛,才會對好。
可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很開心!
畢竟這樣的熱鬧,是之前從未有過的。
也有好多朋友啦!
午後日頭正盛,九月底的雖不似盛夏炙熱,卻也帶著燥意。
琴藝課結束,沈明姝與姜鴛一同自玉蘭閣走出,朝蔭花臺走去。
後侍們執著紗傘,替二人遮擋日。
姜鴛和沈明姝閑聊著。
兩人正說笑間,前方影忽然一暗。
兩道高大的影不知何時擋在了路中央。
蕭崢著沈明姝,心中很是不悅。
人都來了,為何不來找他,也不提服的事。
明明已經做好了,為何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是想等他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