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妍站定片刻，垂眸，看不清神。
最終，膝蓋一沉，緩緩跪下，聲音帶著抑不住的抖。
“……對不起。”
沈明姝看著，眉眼平靜，“你對不起什麼？”
林青妍跪在地上，眼淚倏然落下，“我不該推趙璃，也不該毀了你的畫。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一時慌，是我不好，求你原諒我，明姝……”
沈明姝看著跪在面前的林青妍，忽然想起了前世。
那時候，也曾跪在林青妍面前。
林青妍哭著，說害得小產，說心腸歹毒，暗中設計，連孩子都不放過。
蕭崢著，跪在林青妍面前磕頭認錯。
現在，卻是換過來了。
林青妍跪在那兒，膝蓋鈍痛如火，四周眾目睽睽，連頭都不敢抬。
咬牙關，眼底翻滾著濃重的恨意。
恨沈明姝。
恨們所有人。
林青妍道過歉後，沈明姝便讓起來了。
人群的議論聲也小了許多，眾人的注意力開始放到別。
書院的祭酒和學政想要過來，繼續跟江潯說話，但見江潯仍站在沈明姝旁邊，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心中的心思，不由暫時歇下。
蕭崢的目落在沈明姝上，可剛及的視線，沈明姝便立刻移開，本不想看他。
蕭崢忽然覺得，沈明姝離他好像更遠了……
遠得，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再追上去。
這個想法讓他心中難，悶得幾乎無法呼吸。
可他……
蕭崢攥拳頭，心中一團麻，連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江潯把沈明姝帶到清和苑偏僻的一方小徑，枝葉濃，秋風一過，黃葉簌簌而落，遠的喧鬧隔著層林，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
他俯，輕聲問：“怎麼樣，還好嗎？”
沈明姝搖了搖頭，“我沒事。”
江潯看著，“遇到這種事，你今天的心定然不好，畫神像的事，我們可以換個時間，不一定要是今天。”
“這件事我去安排。”
怔了怔，抬眸看向他。
江潯的眼神還是那樣，冷靜、嚴肅，眉眼間清清冷冷。
但是沈明姝還是從他眼底和語氣里，到了溫。
那種藏得極深的在意，讓人心得一塌糊涂。
嗚嗚嗚，他怎麼這麼好啊。
眼淚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沈明姝在江潯面前很難控制住緒。
或許是因為知道，江潯會永遠包容。
所以在他面前，可以放任自己的任何緒流。
哭也好，笑也好。
完全不約束。
就像現在這樣。
呆在他邊，太安全了，安全到完全不設防。
安全到了委屈，眼淚自己就流下來了。
不是因為這件事委屈。
是因為想起了前世的事，想起自己在蕭家的委屈。
就沒那麼慘過！嗚嗚嗚……
想著想著，沈明姝又哭了起來，哭得越來越不控制，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江潯見哭這樣，一時間也慌了神。
怎麼突然哭這麼厲害？
他連忙從懷中掏出帕子，細心地替眼淚，生怕哭得不上氣來。
哭得肩膀都在抖，他心口也跟著一一的，恨不能立刻將抱進懷里，輕輕拍著的脊背。
可他不能。
這里雖然偏僻，卻并不真正安全。
若是被人看到，的名聲怎麼辦。
他只能強自克制，耐心地給著眼淚。
“沒事了，沒事了，阿兄在。”
江潯和沈明姝離開，在場眾人立刻就注意到了。
沒辦法，這兩人實在是太顯眼了。
男俊，站在一起實在賞心悅目，話題自然也都圍繞著他們。
今天江潯如何護著沈明姝的，們都看在眼里，滿腦子只剩下驚訝。
沈明姝之前鮮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從不參加賞花宴、詩會。
眾人并不了解，也從未見過和江潯一起出現。
所以大家私底下都在傳言，沈明姝和江潯的關系并不好。
但是今天才發現……
完全不是傳言里的那樣啊！
江潯護沈明姝跟護眼珠子一樣！
蕭崢聽著眾人的議論，腦中卻想著另一件事。
江潯是不是有點太在意沈明姝了。
這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態度嗎……
怎麼這麼奇怪。
但旋即他便搖了搖頭，嗤笑一聲。
江潯那樣守禮嚴肅的老古板，怎麼可能會對養妹有什麼想法，這不是他能干出來的事。
他真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另一廂。
沈明姝還在噎噎，江潯沒辦法，只得稍稍走近一步。
低著頭，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眼尾泛紅，細細小小的哭聲傳來。
這樣哭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抬手，覆上的手臂。
今天天氣比前幾天都要暖一些，沈明姝穿的這件襦也是比較薄的，覆上去後，先是到的布料，接著，是細膩的。
得近乎要融進他的掌心。
他的手覆在的手臂外側，作極輕，一遍遍來回著。
像在順似的。
沈明姝哭得迷迷糊糊，卻還是察覺到了那只手的存在。
是年男子的手掌，骨節分明，力道沉穩。
一下一下地著的手臂。
掌心沿著手臂的曲線挲著，似有若無地帶過手肘側那一塊最的地方。
是極怕也極敏的地方。
像是有什麼電流順著被他過的地方，一寸寸往上爬。
沈明姝不由僵了僵，眼淚就這樣掛在臉上。
江潯低頭看著。
怎麼一，就不哭了。
這……？
江潯忍不住眉頭輕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