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沈明姝隨柳如儀一同宮。
儀宮,皇後正倚在榻上歇息,神間難掩疲憊。
沈明姝將香囊奉上,皇後吩咐侍接過,輕嗅一口後,眉心瞬間舒展,眼里也出幾分驚喜。
“這香味倒是別致,竟真讓本宮心頭安穩了些。”
一旁的宮人忙接過香囊放妥。
皇後抬眼打量沈明姝幾眼,眸中笑意漸濃。
“你這孩子,模樣生得討喜,沒想到你的手竟也這麼巧。”
“日後若閑著,便常進宮來陪本宮說說話,本宮也好解解悶。”
沈明姝眼睛一亮,乖巧福,“是,臣謝娘娘垂。”
——
“江大人,陛下如今只愿意聽你的話,你能不能勸勸陛下,用些丹藥。”
姜首輔低聲開口,語氣間滿是懇切與無奈。
如今皇上寵信那杜,每日都要吃他進獻的丹藥。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他雖貴為首輔,但眾人心知,今日這朝局,早不是他能做主的時候了。
陛下倚重江潯,閣諸務多由他一人裁斷。如今這大昭朝堂,唯有江潯,無需宣召,便可直宮門。
江潯聞言,無于衷,只淡淡回道:“陛下自有考量。”
“旁人多勸,反倒容易惹怒龍。”
姜首輔還想再說幾句,但看到江潯的神,終究什麼也沒說。只得垂首稱是,心中卻更添幾分復雜難言的意味。
——
“你們的婚期,怎麼還沒定下?陛下不是已經賜婚了嗎?”姜鴛問道。
沈明姝撐著臉,聞言搖了搖頭,“還沒呢。”
“不過欽天監已經在看日子了,不知道有沒有算好,阿兄沒跟我說,我也沒問。”
姜鴛聽了,也不急著追問,只似笑非笑地看著。
沈明姝忽地偏頭過來,黑白分明的眼里多了點好奇,“你倒是沒什麼反應,好像對我們在一起的事并不驚訝。”
“早就猜到了。”姜鴛低低一笑。
那般明顯,要是還看不出,就真傻子了。
說著抬手一招,“我今日來,是來送你一樣東西的。”
後的侍應聲上前,將一只朱紅雕漆木箱恭敬放在幾前。
沈明姝眼睛一下子亮了,湊上去甜聲問,“這是添妝嗎?”
大昭舊俗,子出嫁前,親友閨中若有誼,皆會自備錦緞珠釵,前來“添妝”。
添妝雖不如陪嫁貴重,卻講的是一份心意與祝福,越是重的好友,越會早早準備。
姜鴛搖了搖頭,“我可不會只送你這些,我給你的添妝,不會這麼。”
“那這是什麼呀?”
“是我娘替我準備的。”姜鴛語氣淡淡,“早早就開始張羅我的嫁妝,說要樣樣齊全,這只箱子便是昨日送到我房中的。”
“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也沒打開看過,”垂眸,語氣有點不耐,“但左右不過是些婚用的東西,我反正也用不上,不如給你。”
“這些日子,家里天天在持我的婚事。我連閉個眼都能聽見鋪子送東西的靜,誰又來了,誰又說什麼吉日良辰……整日吵得我頭疼。”
“我本就不想嫁。”
沈明姝怔了怔,著微蹙的眉心,手握住的手,“你既這般不想嫁給五皇子,可想到什麼辦法嗎?”
“我如今日日都在求我祖父。”
“若是他們還不同意……”姜鴛頓了頓,抬眼看向窗外的,聲音冷靜得近乎決絕,“我就削了發,出家去當尼姑。看誰還能我。”
沈明姝幾乎是下意識握的手。
“不會有那一天的。”
姜鴛苦笑,“但愿吧。”
——
婚期雖然還沒定下,但是嫁卻是可以先準備上。
沈明姝一回來,春杏和小棠便圍上來,讓選嫁上的繡樣。
有鸞呈祥、連理雙枝,也有瑞鶴祥雲、海棠錦紋,皆是寓意吉祥喜慶之意。
沈明姝選了一幅金線繡蓮的圖樣上。
選完這個,還有許多需要準備的,一直到傍晚,事才算忙完,這才有時間,打開今天姜鴛給的箱子。
箱子里的東西擺得井井有條,最上面覆著一層繡金的雲錦帕,下面則是幾件巧的妝奩。
再往下,是嫁娶之日焚香沐發用的沉香和宮中制的紅梅油脂。
而箱底,是一本書。
沈明姝好奇出,看到封面,整個人都僵了一瞬。
是春宮圖。
指尖不自覺地蜷了蜷,遲疑片刻,還是翻開了。
翻開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之前也看過類似這種,但多是點到為止,和這本完全沒得比!
眼前這一冊,每一頁都堪稱大膽到極致,連最的地方都描摹得毫無避諱,甚至還有小字旁注,不僅姿勢繁復,連“起承轉合”的過程都細細道來,分明是宮之人私傳手繪,非市井可得。
有些姿勢,甚至未曾聽說。
沈明姝只看了一眼,指尖便發麻,掌心沁出一層薄汗。
之前看的時候,只覺得。
現在卻完全不同了。
經歷過了……
雖不知是否算真正經歷,可那種覺,是知道的。
于是那些畫中纏繞的影,那些似笑非笑的眼神,那些手指纏、鬢發錯的細節,驟然活了過來,在眼前緩慢鋪展開來,連呼吸都被牽著走。
耳尖滾燙,連脖頸都染了。
晚上。
帳中只燃著一盞小燈,燈芯跳著,暈微黃。
沈明姝沐浴過後,上還帶著意,被江潯一把撈進懷中。
氣息微,整個人地靠著他。
江潯半跪在榻前為攏上寢。
“乖,手出來。”他低聲哄著,將一只胳膊穿過去。
沈明姝臉頰泛紅,乖乖地抬起另一只手,任他穿好。
江潯低頭替系帶,沒有力氣,又躺回床上,腦子里浮現出白日里那冊畫中的一幕幕。
分明是今日經歷過的,可又不全然一樣。
江潯系完,正抬頭,就聽開口。
“阿兄,我想問你一件事。”
江潯挑眉,“說吧。”
睫輕,嗓音幾乎低得聽不見,“為什麼我們要一直用手指,不是,不是已經定親了嗎?”
那,那畫上……不是這樣的。
畫上,不用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