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3章 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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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萬匹新布,一間松江染坊,一千兩黃金……

雖新布庫存,但是謝家并非湊不出,不過是略麻煩些。

松江的一間染坊,謝家也給得起。

但是近萬兩的銀子,他如何能拿得出?

謝序川臉黑如鍋底,滿心不悅。

“一萬匹棉布約兩千五百兩,一間染坊至四千兩銀子。

“嫂嫂您一開口,就想讓謝家拿出一萬六千兩銀,這價格,也未比一間萬寶街的鋪子強上多。”

一萬六千兩,整個葉家五年純利,都不知能不能賺得上這些。

謝序川只覺自己被葉韻當面戲耍一番,正要翻臉,突聽道:“序川吶,這并非嫂嫂故意為難,實在是你做事不地道。”

就算葉家的事不是謝序川所為,葉韻也只能把這賬記在他頭上。

跟沈硯淮雖婚多年,又育有一子,但葉家始終低了沈家一頭。

若葉家一夕之間家資罄盡,的爹娘弟弟,怕是第二日就能舉家來蘇州府投靠

這些年葉韻拼了命的在沈家人面前維持自己的面,可不想這時候前功盡棄。

“嫂嫂不是落井下石,而是你不該憑白遞了把柄給人。你做出的那些事,謝家若無表現,來日傳出去,外面還當我沈家的姑娘不值錢,可以隨意欺辱,這讓我們家沅瓊以後如何說婚事?”

葉韻看著謝序川,語重心長:“序川啊,誰讓你做了錯事?你得認罰,認命。”

“……”

幾句話下來,謝序川險些將一口牙咬碎。

他臉漲得鐵青:“一千兩黃金我拿不出,我可以給五百兩作為對沈家的補償。

“余下五百兩,我自己跟沅珠說。”

葉韻道:“你二人日後是夫妻,不管給多都是沅珠的,但這銀子,必須得過了沈家的明路,如此才能不讓外人編排,我這個做嫂嫂的不是?”

其實葉韻本也沒打算要那麼多,不過是需要給沈硯淮一個代罷了。

這銀子給到沅珠手中,同沒要謝序川的又有何區別?

也不想咄咄人,萬一把人急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對了,沅珠在後花園修枝,你可以跟商討商討。”

說完,葉韻便裊娜離去,徒留滿心憤恨的謝序川。

“小姐,這幾枝芍藥要開了吧?”

羅氏抬頭道:“快了,你莫再澆了,小心積水爛……”

花園里,沈沅珠著純銀小剪,正仔細修剪花枝,苓兒在一旁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遠遠去,主僕二人一派和樂,好不愉悅。

謝序川看著,只覺心口被人狠狠攮了一拳,憤懣得他心似蓬,躁如湯沸。

在他為他二人婚事奔走,絞盡腦極盡辦法時,對方竟無憂無慮,甚至很是快活。

他油煎火燎似的,沈沅珠卻……

謝序川眼中泛紅,一時也不知是氣的、恨的,還是委屈的。

“沅珠。”

三兩步走到沈沅珠面前,謝序川拍落手中銀剪。

“你做什麼?”

苓兒一把推開謝序川,沈沅珠則在原地愣愣看著自己被拍紅的手背。

年歲小,皮還細著,有羅氏和苓兒在邊又從未苦、累過。

如今謝序川這一下,竟拍得痛到紅了眼。

吧嗒,銀剪落地,也砸出苓兒滿心火氣。

苓兒上前猛地一推,險些將謝序川掀翻。

“苓兒,你跟羅媽媽去小廚房備茶,我跟謝爺有話要說。”

“小姐……”

羅氏拉著直跺腳的苓兒離開。

沈沅珠從容不迫拽了拽遮的帷帽,仰起頭看向謝序川。

“什麼事?”

人如其名,生得珠圓玉潤,很是討喜。且子溫安靜,往日謝序川最是鐘那一份青瓷雅韻,素弦聲慢的意蘊。

可今兒,他卻格外無法忍對方的溫吞平靜。

“你問我什麼事?你可知道沈家用什麼來我?”

將葉韻的條件說給沈沅珠聽,說完,謝序川吼著道:“你就沒什麼可說的?”

“我有什麼可說的?”

沈沅珠不解,蹲下從地上撿起小銀剪,重新修枝去了。

“你沒什麼可問的?

“葉韻說要五百兩黃金,添到聘禮中,對這你也沒什麼可說的?”

謝序川上前,出那把看著十分不順眼的銀剪,隨手丟進花泥堆里。

“這到底是葉韻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謝家給你的聘禮已不算,在整個蘇州府都算得上頭一份。

“如今為何偏還要這五百兩黃金?”

謝序川心中憤懣,卻是不知這邪火應朝著誰發。

他其實很是無助,亦從未想責怪沈沅珠,可每每看著對方,好似完全不在意二人婚事會如何時,他便按捺不住。

“你若是缺銀子,直接同我說,何必讓葉韻辱于我?”

“謝序川……”

沈沅珠低著頭,細細看著手背上的淡紅。良久,道:“不是我讓葉韻辱你,是你上趕子到面前,求侮辱的。

“你也明知那五百兩黃金,絕非是我向你索要,但你偏偏想通過此,讓我愧疚,讓我擔憂。

“你想把因為跟江紈素珠胎暗結,而可能導致婚約破裂的責任,扣在我頭上,你想讓我害怕,害怕失去你的庇護,而退後一步接那個孩子為謝家嫡長。”

沈沅珠看著謝序川,語氣中帶著化不開的悲涼。

“謝序川,你欺我後一無所有,你欺我將你視作唯一依靠,不得不依附于你,你欺我父母不在,兄嫂不慈,實在是……

“太過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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