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謝歧正在房中理集霞莊的賬目，就聽衛虎喊破了音，險些倒了嗓子。
“主子……您快出來瞧啊。”
急三火四地沖進書房，衛虎跑得直：“主子，出大事了，老爺請了家法，正拎著子滿院打謝序川呢。”
“這倒見。”
謝歧神古怪：“謝泊玉怎麼舍得打謝家的金疙瘩了？”
“我聽璇璣院的下人說，謝序川被打得到跑時，口口聲聲喊著要跟沈家退婚……
“主子，您那一步棋，敵得逞了啊。”
“跟沈家退婚……”
謝歧淡笑：“他怕是知道，謝沈兩家的婚約退不了，才以此做要挾，想讓謝泊玉退步把江紈素接進門罷了。
“謝泊玉不會全他，但我……”
衛虎就見他家主子笑得輕蔑：“倒是可以幫他這個忙。”
隨手翻出一張尋常小箋，謝歧刷刷在紙上寫下幾個大字。
“你找人把這東西送到江鴻手中，讓他盡快帶著江紈素來謝家。”
這幾天，他一直留心江家的消息。
江、宋兩家的婚事差不多已經談妥，此時出了這個差子，江鴻怕是不會好打發了。
晃悠悠站起，謝歧將手往袖一，悠閑往璇璣院走去。
這樣好看的大戲，怎能錯過？
想到謝三娘以及花南枝夫妻，心教養出的兒子是個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膏梁紈绔，謝歧就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謝序川用退婚做威脅，是知道謝家不敢也不能由他任，但他今日心大好，非得促這樁事不可。
“對了……”
謝歧道：“找人通知二房夫妻，有他們在，這水，必會攪得更渾。”
“曉得了。”
衛虎如離弦的箭一般，咻一聲不見蹤影。
待謝歧晃晃悠悠走到裕金堂時，里里外外都站滿了人。
他也不覺意外，自小到大，每次謝序川闖下什麼禍事，惹了謝泊玉不快，他都是躲到花南枝懷里，亦或是謝三娘後。
謝序川自寵，是謝家所有人的心尖，掌中寶，自是隨時都能找到可以庇護他的人。
“老大，你這是做什麼？將川兒打得這般狠？”
謝三娘擋在謝序川面前，金楠雕花拐杖敲得叮當作響。
“娘你讓開，今日不把不孝子打殘，我就不是他爹！”
“放肆！”
謝三娘抬手往謝泊玉上打去：“我看誰敢川兒一下。”
“娘……你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混事。”
“無論川兒做了什麼，你都不能打他。”
謝泊玉拿著青竹杖的手氣得一抖。
“我說娘，大哥教訓孩子，您在這擋著做什麼？且能把大哥氣這樣，必定是序川做了什麼丑事。”
謝承志撇撇，推開下人走了進來。
一直勸謝泊玉，卻沒能將人勸住的花南枝，此時見了二房夫妻，不由恨恨看了謝泊玉一眼。
方才在璇璣院一直勸說此事不宜鬧大，未想這父子二人……
無力嘆息，花南枝也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由老太太理。
鄭淑跟著謝承志進門，見謝序川雙眼赤紅，如喪考妣的模樣，連忙哎呦呦喚開。
“怎麼了，怎麼了？這是發生什麼了？大哥怎麼將序川打這個樣子？”
“序川，你自己說，告訴你祖母，你都做了什麼。”
謝泊玉一揮手，將下人全部屏退。
轉頭看見謝歧站在角落，他手一頓，是停了下來。
他不能如打發下人那樣，打發謝歧。
謝泊玉轉頭，全當什麼都沒看見。
屋中此時只剩謝家主子在，謝泊玉也不怕丟人，上前將謝序川拉出來，一腳踢在他膝窩。
“你別磕了序川。”
謝三娘要扶，謝泊玉道：“讓他跪著說。”
謝序川跪在地上，頭垂得很低，始終不發一言。
“你不說是吧？好，我替你說。”
謝泊玉道：“他翅膀了，要跟沈家退婚。”
一言激起千層浪，就連剛剛才趕到的謝敬元，聽了這話都愣在一旁。
“退婚？為何要退婚？可是沅珠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
“娘！”
謝泊玉重重將青竹杖杵在地上：“沅珠一個沒爹沒娘的小丫頭，能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是他做了對不起沅珠的事，人家現在鬧著要退婚。”
“呦呵，序川做什麼了？”
謝承志一臉好奇。
“他跟江家姑娘廝混到一起，如今連孽種都有了。”
“厲害啊。”
謝承志豎起拇指：“有你二叔的風范。”
謝泊玉聞言氣得直咬牙：“你就別添了。”
聽聞這話，倒是讓花南枝氣得瞪他一眼。
整個謝家上下，唯有謝承志好拈花惹草，日日流連青樓，說不得序川這病就是跟他學的。
謝承志此人一向面皮厚，也不管屋中人如何看他，自顧自道：“什麼添，我當多大的事。
“不過是搞大了江家小姑娘的肚子，給點銀子打發了便是。”
說到這，他眼珠子咕嚕一轉：“但這銀子，可不能從公中出，大房的事，我二房三房可不愿多管。”
“你上一邊涼快去，別在這搗。”
不耐煩地將謝承志推開，謝泊玉對謝三娘道：“序川要將他跟江紈素的孩子抱回謝家，且要記在他跟沅珠的名下，沅珠不同意，要退婚。”
這話一出，屋中人神各異。
謝歧角微揚，眉眼間明盡顯。
花南枝面無表，謝敬元蹙眉不語，很不贊同。
謝承志夫妻則一臉看笑話的愉悅。
謝泊玉又道：“再說，你們當江家姑娘是什麼阿貓阿狗嗎？說打發就能打發了？”
看著謝三娘，謝泊玉無力嘆息：“序川做出這種丑事，是我當爹的管教不利，今日鬧到母親面前，孩兒就問問母親的意見吧。
“既然序川和沅珠，都鐵了心要斷這門親事，我們不如就隨了兩個孩子心意，讓序川改娶江家姑娘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