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
沈沅珠輕輕咦了一聲。
羅氏道:“難不江侑還能,繼續留在提督織造的位置?”
“不好說,去見見謝伯母就知道了。”
讓苓兒幫自己換了裳,沈沅珠跟羅氏一起去了家中正堂。
花南枝坐在葉韻邊,謝序川一臉萎靡,活似幾天幾夜沒吃沒睡一般。
他手中的木匣被攥得的,眼中的紅連一片。
昨日他想了一夜,終是決定放棄沈沅珠。
堅持太難,他無法承郁林的死,帶來的愧疚,也不忍放任江紈素和郁林的腹子,自生自滅。
他更無法與家中斡旋,承擔來自父母及族中的力。
或許年意便是如此,看似純粹,實則經不起半點波瀾。一旦有些微外力,便如夢幻泡影,不堪一擊。
謝序川低著頭,想去看看沅珠,但又不敢直視對方。
謝家擺出退婚的陣仗,沈沅珠神平平,倒是嚇壞了葉韻。
臉發僵,語氣也十分冰冷:“兩家定婚這麼久,整個蘇州府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你們說退婚就退婚,讓我沈家姑娘的臉面往哪擱?”
花南枝面疲憊:“這事是謝家對不起沈家,沅珠是我跟婆母看著長大的,與我自己親生兒無異。
“若不是序川做出這種事,我們無論如何都不會退婚。
“即便序川是我親生,他如今也萬萬配不上沅珠了,我一想到他先前說什麼將孩子抱到沅珠名下……”
花南枝哽咽:“我這面皮,就燒得厲害。”
見沈沅珠過來,花南枝招招手:“好孩子,你過來,我替謝家給你賠個不是。”
沈沅珠搖頭:“謝伯母莫這般說,兩家結親是為通家之好,如今謝大公子有了心上人,沅珠亦愿祝他與心上人百年好合。
“是沅珠與大公子命中無緣,何來謝家的不是?”
原本還有三分做戲的花南枝,見沈沅珠如此溫心,反真難起來。
謝序川臉蒼白,猛一瞧見,似走了幾日一般。
苓兒瞥他一眼,恨恨了手里的婚書和庚帖。
沈沅珠說完,就靜靜站在一旁,任由花南枝拉著的手,一下一下不舍挲。
這樣好的姑娘,不是兒子的了。
反觀那只會擺出個楚楚可憐,勾欄樣式的江紈素……
花南枝按著心口,怒瞪謝序川,轉頭又道:“是序川沒福分,配不上你。
“我今日上門,是聽序川說你想退婚……”
羅氏聞言垂眸不語。
謝氏看著對家小姐親親熱熱,實則卻一直將退婚的責任,推在小姐頭上。
沈沅珠剛想開口,卻被葉韻搶了先:“謝家嬸子,您這話可就不對了,什麼我們沅珠想退婚?
“那不是你家大公子,著我們家姑娘不退不嗎?
“還有四個月親,怕累著我們沅珠,嫡出孩子都自己準備好了。
“你們謝家是辦了心事兒,但我們家姑娘可不能認呀。
“若認下了,外頭還尋思我沈家的姑娘懶怠,新婚前還得辛苦自家爺們去外頭犁地、耕田、播種,坐其呢……”
葉韻行事不羈,話也糙得很,三言兩語兌得花南枝下不來臺。
好一會兒,花南枝才悻悻道:“是序川的錯,所以今兒我上門賠罪,退婚書來了。”